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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单天长看着王雄有点发白的脸色心里暗笑。心说“吓得不轻吧,可以理解,你来迎亲那天,我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个反应!”

“各位,别害怕!”贾爷爷赶紧抚慰各位的情绪,“很正常,第一见他我也是这个反应,各位多看看,看习惯了就好了,这孩子就是长得难了点,千万别害怕,不咬人的。”

王雄看到身边的雷再腾不动声色的,又把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后挪了挪。

“这孩子叫做花面小鬼李横。”贾爷爷接着说:“也是个苦孩子,家里爹妈都不喜欢他,吃不上喝不上的,从小就受罪。也是我心疼他,就把他带在身边。一方面为了积德做点善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练练胆量。”

“嗯,对。有个词叫胆大包天,说的就是贾爷爷您吧。”雷再腾闷闷的说道。

“哈哈哈”,贾爷爷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继续说道:“这孩子身体不好,练不了什么功夫,但是天生就是喜欢武术,从小就喜欢拿一根木棒子敲敲打打的,等到年岁稍大一点,我就给他配了一柄腰刀,哪知道这孩子的身体太弱,那铁家伙,他根本就耍不动。我这才给他削了一柄木剑,这孩子倒是练得颇为用心。虽然没什么用处,但既然是孩子喜欢,那就让他练去吧。”

众人一听,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再看向李横的目光里,也就柔和了许多。

“好!今日我们雪峰山添人进口,又多了这几位好兄弟。今晚我们再摆酒席,欢迎贾爷爷上山!”王雄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状态,站起身来传令,表示欢迎。雪峰山连续四天大摆酒宴。

第五天,双枪白仪携子白文举上山投靠。想凭本事在王雄的座下混一份差事。

第六天,岳老铁携子岳家麟上山求帮,说只要能混一口饭吃,宁效犬马之劳。

第七天来了个要饭的,说是单家屯小破庙里的杨通。

第八天可了不得了,山下面吹吹打打又来了一队人马,大车小辆的比起单老员外家只多不少。秦家堡秦老员外携全家老少,大大小小不下百人,在山下高声喊喝,说是应老哥哥单天长之邀,前来投奔。

王雄是虱子多了不愁咬,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也就不在乎这一百多人了,连安置带分房,又忙了三天。

雪峰山的酒席连摆了十天,这聚义厅内的座椅也多了十几把,王雄心里已经有些不安了。虽说后山有自己的师父坐镇,王雄坚信这批人闹不出什么花样。可时间长了,王雄也看出来了,这群人虽说上山之时都曾跪下行礼,可人人跪的都是自己的老岳父,单天长单老员外。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是到了自己这,众人连弯腰鞠躬的都没有。这几天议事之时,单天长不说话就没人说话,自己问上几遍除了雷再腾和赵学仁,连个搭茬的都没有。可一旦单天长张嘴,这群人没有一个人说个不字。这份威望,已经稳稳的压在自己之上了,可偏偏单老员外又是自己的岳父,他的女儿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虽说二人从新婚之夜开始就再没同过房,可无论如何,这个身份是不会改变的。自己在面子上,总要让上几分,明着争权,于礼数上有碍。可照这样下去,自己这总辖大寨主的位置,怕是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王雄急忙喊来雷再腾与赵学仁商议,三人连夜赶奔后山,向师父汇报前山的情况。哪料想这位老恩师连听都不愿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三位徒儿不必慌张,明日为师去趟前山,帮你们了结此事也就是了。”

王雄闻听此言,真得说是心花怒放!师父有多大本事自己太知道了,就前山的这群人,虽说能耐都不错,可要是放在师父面前,就连老岳父单天长都得算上,没有一个能是师父的对手。就算他们一拥而上,也绝没有获胜的希望。只有这一点,王雄心里是最有把握的。当下里也就不再多说,只等第二天天亮,聚义厅议事,静候佳音。

这第二天,雄鸡三唱,旭日东升。众人吃罢了早饭,齐齐走向分赃聚义厅议事。

今天是人最全的一天,大家在聚义厅内分宾主落座,有小校上茶,茶罢搁盏。聚义厅内只听得单天长微微咳嗽一声,全场寂静。

王雄坐在大寨主的虎皮金交椅上,简直如坐针毡一般。可心里却并不慌张,他知道一会师父会来。只要他老人家来了,这所有的问题,全都会迎刃而解。

“各位贤弟,子侄,还有雪峰山的三位寨主。老夫我有一言,说出来,与各位共同思之”,单天长开口道。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单天长这话才一出口,王雄双眼眼仁就是一缩,心说“来了!”

单天长继续说着:“如今雪峰山真得说是兵精粮足,人才济济。我们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要饷有饷,足以成一番事业。可要是心不能往一块想,劲不能往一块使,自然难成大事。因此,我们总要选出一位领头之人啊!”

“单叔叔您说笑了”单天长这话音还没落,赵学仁就接过了话头。“想我们大哥王雄,乃是雪峰山总辖大寨主,在座的各位虽然本领过人,可毕竟是客。有道是客随主便,要是有人想要喧宾夺主,恐怕于礼法上,也说不过去吧。”

“哈哈哈”单天长闻听此言,并不接话,反而仔细打量起这位八臂枯鬼赵学仁,满面都是赞许:“难得你的师父把你调教的如此机灵,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日后可堪大用啊!”

“这是谁夸我的徒弟呢?”聚义厅外,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王雄、雷再腾、赵学仁兄弟三人就觉得眼前一亮。这是师父的声音,师父到了!不敢再坐在远处,急忙起身跑到大门以外,迎接恩师。

只见门外,大踏步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王雄兄弟三人垂手侍立在身后。看此人面相也就在五十上下,白面三髯,星眉朗目,通关鼻梁,四方海口,元宝的耳朵分为左右,浑身上下一身雪白的衣衫,连鞋都是白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帅小伙。往那一站仙风道骨,真好像出世的神仙一般。走在大门以内目光流转,将这聚义厅内的众人一一扫视一遍。

这聚义厅内众人无不动容,就连那千手震华夷单天长单老员外,都倒抽一口凉气,嘴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嘴,竟没能说出话来。

良久,单天长这才站起身来。也不施礼,就把双手一背,挺胸而立道:“是我,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老夫我今天就是想要这寨主之位,坐上一坐。”

“师父,您听听。”赵学仁在身后低声说道“这人实在是太猖狂了。”

“师父,您过去,替我们大哥做主!”雷再腾也说。

“过去?我今天只要一过去,有一群人都得跪下。”如同出世仙人一般的老师回头看向自己的这三位徒弟。

“那太好了,师父,您快过去吧。”王雄催道。

“好!”

只见白衣一晃,在坐的众人,老一辈的还勉强凑合,小一辈的人中,除了极少数的几人之外,剩下的人根本都看不清这位是怎么动的,人就已经到了单天长面前。

单天长依然未曾说话,只是嘴唇的抖动变得更加剧烈,带动着苍老的面容,就连皱纹都开始微微的抖动起来。

“大哥!”中年人撩衣跪倒,纳头便拜,雪白的衣衫沾满了灰尘也毫不在乎,那出尘的气质配上脑门上的泥土显得如此的突兀,那以头碰地的咚咚声如此的沉重,就好像敲在人们的心里。

“老五!”单天长的泪水终于磅礴而出,伸双手想搀起兄弟,可自己的双腿一软,也跪在了地上,兄弟二人抱头痛哭。

老单福不敢伸手去扶,也跟着跪在了单天长身后。再看聚义厅的这班老弟兄们,人人落泪,个个伤情。妙手横行秦天鸣和双枪白仪也都站起身子,颤颤巍巍的走到近前“噗通噗通”两声,也跪在地上,陪着掉眼泪。

“各位!”单天长猛地站起身来,用袖子一擦眼泪,目光环视四周,朗声说道:“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就是我们把兄弟五人当中最有能耐的五弟,人称:令传西天八万里,独占鳌头,金枪玉臂粉哪吒的张起张老五!”

良久,目瞪口呆的赵学仁才回过神来,轻轻一拽王雄的衣袖,凑在耳边说到:“哥,咱师父说的真对,你看你这个大寨主的问题,师父这一来,就算是彻底了结了。”

雪峰山重摆桌椅,再排座次。

千手震华夷单天长居中而坐,花枪王雄带着百福星雷再腾八臂枯鬼赵学仁屈膝跪倒,重新给自己的老岳父,现在是自己的大师伯见礼。然后,再给秦天鸣,白仪两位师伯见礼。单家兄弟和秦家兄弟还有双全侠白文举,自然也要过来给五叔见礼。等到见礼已毕,贾爷爷带来的三个孩子又上前给五爷见礼,这聚义厅内黑压压跪倒一片。

赵学仁又凑到王雄耳边说道:“师父怹老人家说的真对,他只要一过去,有一群人都得跪下,哥你看,这一片,连同咱们哥仨,这不是都跪下了么。”

“去!”王雄哭笑不得。师父和自己兄弟三人亲如父子,如果今天师父说让自己交出大寨主的位置,自己绝没有丝毫的不满。可现在自己,真得说是一头的雾水,满腹的狐疑。除了知道师父是人家的拜把子兄弟之外,别的一概不知。

等到行礼已毕,各自归座。王雄这才偷偷走在师父近前,悄悄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说说吧,孩子们心里都还糊涂着呢。”张起张五爷朗声说道。

“好!那我就让你们明白明白,我和你们的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单天长今天格外的高兴,王雄的动作哪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知道是他心里糊涂,于是干脆对着王雄说。

大顺朝江山一统,已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在这之前天下是十国纷争,各路英雄揭竿而起,真得说是逢山有寇遇领藏贼,群雄割据,百姓苦不堪言。

在这乱世之中,有一个行业却格外的稳定,而且一直在蓬勃的发展,那就是山匪。这山匪有的劫富济贫做些侠义之事,可也有的杀人越货,做的是强盗勾当。反正身逢乱世,既然无法务农为本,那就干脆啸聚山林,做上这么一路没有本钱的生意,快活一天算一天。而在这数之不尽的山匪当中,有一位天下供奉的总头领。

此人姓单,双名天长,人送一个匪号叫做千手震华夷。单天长号令天下群匪,被尊为龙头。任你是江洋大盗海陆飞贼,还是落了草的强盗,聚了众的土匪,都要归顺于他。稍有忤逆,轻则夺人性命,要人的脑袋;重则平山灭寨,杀人的满门。手上人命无数,曾经也是杀人的魔王。座下论文的,有杨、贾两位先生,胸藏锦绣,满腹经纶。若要论武的,有他的四位结义把兄弟,东南西北四路首领,统带四方的山匪。东路首领是双枪白仪,西路首领就是这位令传西天八万里,独占鳌头,金枪玉臂粉哪吒。因为年轻时实在是漂亮,明着会使枪,暗着会打暗器,防不胜防,不然怎么能传授赵学仁一身暗器的好功夫呢,因此上叫做金枪玉臂粉哪吒。后来做了西路首领,还没几年,就把整个西方的匪类全部收拢在帐下,以他为尊。四路首领中数他地盘最大,所以又加了个令传西天八万里,独占鳌头,张起张五爷。南路首领叫做过海游龙谢风帆,二十年前的黑风关最后一战,失落敌营今生死未卜。北路首领就是这位秦家堡的老员外,因为手巧会看病,脾气不好,不然怎么生出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脾气暴呢,所以叫做妙手横行,秦天鸣。

二十年前黑风关,单天长与李坤反目,最后一战杨先生身受重创,回来没几年就早早逝去,留下一个孩子叫做杨通,不谙世事,只会下棋,也只愿意下棋。在这十九道之间真得说是运筹帷幄未卜先知,因此得了个外号叫做小二郎,二郎神有天眼,能窥天机的意思。贾先生跟杨先生明争暗斗了一辈子,可也是互为知己。自从杨先生一死,贾先生也是颇为寂寞,再加上心灰意冷,于是到处给人说书讲故事,混进了下九流。兄弟五人,老四失落敌营生死未卜。剩下四人也是懒提昔日之事,懒见伤心之人,各自散去。却又不忍永不相见,于是都相隔不远,鸡犬声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直至这几年,孩子们都大了,这才开始逐渐有了一些联系。

王雄听完了这番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位笑面阎君罗威罗阎王愿意委身在单家做一个管家的老奴,原来这位单老爷子就是天下的贼王啊!

王雄这边还没顾得上高兴,就听见赵学仁在一旁说道:“大师伯在上,师侄赵学仁有一事,还望师伯思之。

“哦?师侄不必客气,有话请讲当面。”单天长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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