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在众军士的簇拥下,来到了中军大帐之前。
他右手举起轻轻一挥,众军士就安静了下来。
李牧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视着前方!
李牧深知自己正在刀尖上跳着舞,一个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卒长。
李牧没有迈进那个帐篷,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帐篷之前。
一瞬间空气安静地可怕,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在中军大帐之上,门口的卫兵见状不对,跑进去报信。
没几秒钟,账内有一个稳重踏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牧听了之后眉头一皱——不是赵将军。
帐篷掀开了帘子,一个雄壮的中年人缓步走出,正是田增!
“你们,要造反不成?”田增怒吼一声,“都给我滚回去!”
众军士静若寒蝉,无人敢发出一声,但是又不甘心就此回去,齐齐望向李牧。
李牧抬起头来,和田增对视一秒,嘴角轻扬。田增惊疑地打量着李牧,忽然明白了什么:“匈奴使者在何处?”
“等到将军百年之后,会见面的!”李牧道。
“大胆!”田增须发皆张,“你这是造反!是死罪!”
“我不反难道有活路不成?”李牧朗声大笑,“你可太把律法当一回事了!”
“你!”田增大怒,提起断剑,但是又想起李牧轩辕剑如此之锋利,一时也不好发作。
“今天的事情,和你说不清楚,”李牧淡然地说道,“请赵将军出面一叙!”
“可曾有将军出门迎接士兵的习惯?”田增怒喝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入内请罪?”
“不得军心的将军难道也配叫将军不成?”
“你非要这样?”田增的眉头锁住了。
“还请赵将军出面一叙!”李牧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田增怔住了一刹那,半晌之后,他点了点头,慢步回到了帐中。
这时,柏仁乡勇们得到了消息,纷纷赶到了这里,还有一些其它早就不满委屈求全的热血士兵,也悄悄地走了过来。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大帐之前的平地上,居然聚集了近千士卒,后来的看着早就在这里的人一言不发,于是也不敢说话,只是盯着眼前那个并不伟岸的身影,心里思索着:“这个人是谁?”
过了几分钟,赵炀扶着赵将军慢慢地踱了出来,身后跟着田增,还有七八个卫兵,个个虎视眈眈的。
那赵将军抬眼一看,整个空地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人,顿时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冷气:“你......你们......找我干什么?是缺粮食了吗?还是家里有什么事?都好说......”
“禀告赵将军!”李牧朗声说道,“我们在这里聚集,一不是缺钱,二不是缺粮,我们只是恼恨我家国衰落,山河残破!”李牧声震原野,字字掷地有声!
赵将军一看李牧,顿时大惊失色,心道这人不是应该被匈奴人带走了吗,张着大嘴露出一嘴黄牙来:“你,你!”
一旁的田增见状说话了:“赵将军,须卜彦已经被李牧杀死了。”
赵将军顿时“嗷!”地惨叫一声,两眼一翻白,差点晕了过去:“完了,完了,我的苦心经营啊,这个挨千刀的李牧!自己死不行还非要拉上我!”
“敢情这赵将军是有心脏病?”台下的李牧有些没搞明白,“怎么堂堂一个将军,说点啥都怕得要命?”
赵炀这才着急地给将军按摩胸口,将军呼呼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这一口气最终还是缓了过来。
“李牧!赵将军自幼身体不好,你怎么还在这里惊吓他!”赵炀怒斥道。
“身为镇守一方的将军,坐视边关被匈奴侵略,不思反抗,反而委曲求全,我等提出建议,反倒成了惊吓?”李牧道。
“你......”谁知赵炀这句话还没说完,赵将军却开口了:“赵炀,可以了。”
“是!将军。”赵炀一行礼,慢慢地放开了将军。
“李牧,说实话,相识不到一天,你带给我的惊讶有点多。”赵将军颤抖着声音,勉强地说道。
“承蒙错爱。”李牧不卑不亢。
“可这不是你跟我对着干的理由!”赵将军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来人,给我拿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抓起来,给我车裂,拿布袋子装起来送到须卜城那里去谢罪!”
“其它人都给我滚回去!一群贱民,不要命了?”赵将军使劲地嘶吼着。
“将军!”田增正要说话,又被赵将军怼回去了,“废物,这点小事还要我出马?给我闭嘴!”
“这......哎!”田增深知这不是解决的办法,但是他又不是主帅,该怎么办?
赵将军身后的几个卫兵得到命令就要上来抓人,李牧身后的士兵们见状瞬间就炸开了锅!
我们可是来抗议的!带头的这么轻易被你们杀掉了,我们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那几个卫兵见状吓得不敢上来了,平时都是一起生活的弟兄,这一下子闹了起来,哪里敢上去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赵将军一见更是大怒,怒吼一声:“怎么?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都要造反是吗?”
这一下没人敢说话了,整个中军大帐前面的平地上,千八百号人,一个个怨恨地盯着将军。
赵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威望还是不错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候,沉默不等于臣服,而意味着更加猛烈的爆炸!
这下,这几个卫兵才放心大胆地走上前来。
然而正在这时,一个人由远及近,从校场外面屁滚尿流地狂奔进来:“报!报!将军!有紧急军情!”
赵将军一怔:“念!”
“不......没,没文书!”
“没文书你废什么话?滚一边呆着去,一会儿再来!”赵将军指着鼻子骂道。
“赵将军,不是,不,不好了!是前线,匈奴大军杀到城墙外了!”
“什么?”赵将军大惊失色。
李牧也是大惊失色!如果这一下子把长城丢了,罪过可就大了!
“来人有多少?”田增赶忙问道。
“回田将军的话,不知道,黑压压一片,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主帅是谁?”
“大旗上打的正是须卜城!”
须卜城来寻仇了!
“哈哈!”赵将军反而一下子放下心来了,“没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来人啊,给我把李牧擒下,须卜城得到李牧,复了仇,自然也就会退兵啦!”
于是几个士兵又得到了命令,继续上来要抓李牧。
李牧不闪不避,目光刚毅地望着眼前这几个卫兵,轩辕剑应声而出!
雪亮的刀光在太阳下闪烁着金属的光芒,轩辕剑外表上还是那灰溜溜不起眼的青铜光泽,但是如果你把目光放在上面,就会感受到它锋利的剑刃和无尽的威压!
“我看谁敢?”
众卫兵面面相觑,这人怎么这么爱见面就拔刀啊?哥几个工作你以为那么好做啊!就不能稍微配合一下?
“李牧,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惹出来的麻烦,你难道要我们解决?”赵将军是怒不可遏!
“别做梦了!”李牧大吼道,“你不想想,须卜彦前脚刚来,须卜城的大军就在后面来了,他真的只是想报仇吗?把我杀掉,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我与须卜城有约在先,如不是你违约,我们何至于此?赵国边界千百年安稳无恙!”
“匈奴人是没有农耕业的!他们不抢东西就要饿肚子!今天不来抢你,明天也会来抢你!他们和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怎么不明白?”
赵将军显然不知道什么是个农耕业,只知道李牧坏了他的好事!
“我每年给了他们足够的粮饷,自然不会再来打劫我!”赵将军自以为是地说道。
“你!人的贪心是无穷无尽的,你这是在自己的枕头边上养了一只老虎,等老虎长大了就一口吃掉你,这叫养虎为患!”李牧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一派胡言!”赵将军道,“我们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都是你这个碍眼的家伙,来人,不要活的了,给我弄死他!”
李牧见劝解无效,无奈地摇了摇头。
几个卫兵见李牧没有说服赵将军,又缓步围了上来。
李牧见状手中轩辕剑一翻,望着那几个卫兵:“真要杀我?”
当头一个卫兵咬了咬唇,终于说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李将军,我们敬你是勇士,我等得罪了!”
“好!”李牧见交流再次无效,轻轻舔了舔嘴唇,铁靴一踏,一步就冲了过去!
那几个卫兵是见过李牧的轩辕剑的厉害的,见那剑锋朝自己挥舞过来,赶忙都往两边躲过。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牧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擒贼先擒王,李牧轻轻舔了舔嘴唇,目光放在了赵将军惊恐的脸上!
“不好!”当头那个卫兵大吼一声,“快追!”
李牧嘴角轻扬,不长的路程,他三两步就出现在了赵将军的身前,赵将军大叫一声就跑,但是以赵将军的身手,哪里能跑得过李牧?
很快,李牧就彻底地追上了赵将军!
几个卫兵本来就在李牧的身后,但是当看到李牧将剑架在赵将军的脖子上的时候,这几个人都不敢再往前了,只能在后面瞪大了眼睛呆看着!
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数惊呆了。
赵炀大惊失色:“快来人,救将军!”
田增也大吼道:“李牧,你要干什么?”
赵将军吓得魂飞魄散,裤子一下子湿了一大片,滴滴答答地滴在地面上。
“李牧,你可想好了,你这可是死罪!”田增又是无奈地怒吼着。
“哈哈哈!”李牧仰天长啸,“死罪?这句话小爷今天听了很多次了!”
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都是什么年代的迂腐见解?我李牧可是二十一世纪根红苗正的爱国好少年,早就不信奉这一套了!
“赵国,什么时候,有你这样,废物的将军!”李牧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没等赵将军回话,他手中的轩辕剑猛然划过赵将军的脖子!
大动脉瞬间被切开,肥厚的油脂之下的血管爆开,那鲜血飞溅三尺,赵将军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这么见了阎王!
谭嗣同说,世界上任何变革,都是由流血开始的。
但是谭嗣同失败了,因为他不明白,变革要流的血,未必一定要是自己的血!
李牧是信服谭嗣同的这句话的。但是,不同的是,李牧要流的,是敌人的血,而不是自己的血!
赵将军的死,注定了赵国雁门郡的“和平条约”彻底破碎,由李牧制定的新制度,即将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