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呸,锁魂最好时。子时时分,主街街市一片寂然,除了客栈的点点烛光,和打更的吆喝,好不安然祥和。当然了,除了专做晚上生意的西街,在西街,却是灯火辉煌的开始,这里是有名的花柳巷,多少人在这醉倒温柔乡。
值得一提,西街不仅是花柳巷出名,传言,西街中有着鬼市,里面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
一根剔透的白丝线划过夜空,如有灵性,可绕过人群,不易发现。白线的一端出现在了一白衣女子的指尖,正是白竺。“不错呀,这小子死前还能玩个女人,真是便宜他了。”白竺站在房顶上,顺着白线,俯瞰着巷中的一角,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贼笑着。
比起白竺的怡然自得,如鱼得水,黑曜倒是有些不自在,眼神四处游离,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咳咳,小白,赶紧干正事了。”黑曜一手握拳,假意放在嘴边咳了一声,眉头微皱。
白竺听言,瞄了黑曜一眼,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会吧,心悦你的六界女子不说成千上万,前赴后继,好歹半个冥界还是有的,怎么?黑曜,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吧!哈哈哈哈~”白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夸张的拍着黑曜的肩,完全不顾黑曜越来越黑的脸色。
看着肆无忌惮的白竺,黑曜眯了眯眼,闪过一丝猩红。突然出手,猛的揽过白竺的柳腰,禁锢在自己怀中,似笑非笑的盯着白竺。
而白竺也是被黑曜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愣神,两人四目相对,望着彼此眼中的自己。白竺反应过来,依旧嘴硬:“死黑曜,有病呀,明明就是,还不许我说了?难不成你是六根清净要去极乐当差?还不放开我~要想学习玩女人,找那如仙楼的女人去……”
“白竺,你要是再满嘴胡话,信口胡说,本座不介意今天就拿你开开荤。毕竟本座还没有西天极乐当差的念头,省得你误会。”黑曜慢慢收紧箍在白竺腰间的手,恨不得将白竺融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眼神微眯,薄唇紧抿。
这声本座,立马唤醒了白竺的记忆。黑曜平时对自己太宽恕,可以说是纵容,以至于都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锁魂人,而黑曜却是魂殿的殿主。
白竺脸色苍白连忙求饶:“殿主,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说完刚想推开黑曜,下跪请罪,但没想到黑曜快先一步放开了白竺,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行了,赶紧去勾魂吧!我在老地方等你。”背过身,不让白竺看见自己红着的脸颊,又叮嘱道,“这次勾魂不易,多加小心。”
白竺并未多想,听言连忙微微行礼后,便朝说书人的房间飞去。黑曜在白竺走后松了一口气,沉思片刻,默默跟在后面,不近不远,不会让白竺发现,但也没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如仙楼的下等厢房内,正上演着巫山云雨,房中之人正在享受鱼水之乐,并未意识到,死亡慢慢的降临。
几个时辰后,说书人衣衫不整和几个姑娘拉拉扯扯醉醺醺的走出如仙楼,在门口还不忘和姑娘调笑,嘴里的放荡之言不断,临了,哼着青楼小曲,踉踉跄跄的顺着小巷子走了。
小巷子里,四周渐渐人烟稀少,而那醉的神志不清的说书人却没有发现环境的不对之处。突然,一阵阴风袭来,说书人一个冷颤,酒醒了半分。
“妈的,什么鬼地方。”说书人啐了一口。晃晃悠悠的转身准备离开。
“铮~”不知何处而起的琵琶声,将说书人的酒彻底醒了。毕竟说了那么多年的书,阴风袭袭,琵琶开路,锁魂人来了……
说书人脸色惨白,冷汗冒出,却强装镇定:“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知道老子是谁吗?”但不住往回迈的步子暴露他即将压垮的理智。
“桀桀桀,本无常来也,桀桀桀。”
说书人的理智瞬彻底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断。“无常大人,小人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夫妻双双把家还……,啊,不对……”说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尿骚味,一个小水坑渐渐的形成。
“我去,这点出息,居然吓尿了。”白竺躲在暗处看着,捂了捂鼻子,一脸嫌弃,不由得小声吐槽。但是,想到月如的要求,道:“你的阳寿已到,随我离开吧。”说罢施法招来云雾,飘渺的云雾在这阴森的小巷里,更是诡异离奇,说书人吓的忘记了逃跑。
远处,黑曜看着白竺,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就怕内小丫头惹出什么茬子来,毕竟,不远处的月如看着呢。
其实,在白竺离开没多久,月如就从暗处显现出来,将黑曜吓了一跳,月如朱唇莞尔,纤纤玉指轻轻竖在唇前,然而,放下玉指后,缓缓划过修长的玉颈,深邃如浩瀚星辰的眸子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黑曜见状,忙低头行礼,这位煞神可惹不得。她的要求只要是能做的还是一应满足的好。
月如见此满意的一笑,刹那间,仿佛世间万物褪去颜色,并未做任何媚态,却能将人心牢牢抓在手里,如同天生魅者,不需修饰,便是世间尤物。然而,黑曜不敢抬头,月如眼睛的传说可不是假的。
曾经,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鬼差,妄想调戏月如,而月如却一点也不惊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一个鬼差也没多想,就色咪咪的直直望着月如的眼睛。估计想着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也不知他为何偏要注视月如的眼睛,或许是好看吧。
那是一双绝美的眼睛,如漫天星辰璀璨夺目,如九天银河深不可测,如曼珠沙华妖冶迷人。可不曾想到,他就这么望着,望着,居然逐渐迷失,疯癫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至此以后,没有人敢再惹月如,更没有人敢直视她的眼睛。
黑曜抹了抹头上渗出的冷汗,不由自主的撇了一眼月如所在的方向。月如就在白竺的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静止的站着,默不作声,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白竺鄙夷的看着吓到魂不附体的说书人,也不再废话直接祭出自己的法器——幽魂琴,素手随意一拨,“铮——”琴音入耳,说书人捂住耳朵哀嚎着,可即使捂住耳朵,琴音依旧钻进耳中。
白竺难得一脸严肃,指尖快速拨动琴弦,琴音一声比一声刺耳,说书人的哀嚎也一声更比一声高。黑曜见状,心一紧,开始了。目光紧紧盯着白竺,生怕出事。但他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的瞟着月如,看着月如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担心。
白竺弹奏的是锁魂曲中让被锁者最为痛苦的一曲——枉生,枉生可以让听者,回忆起一生最痛苦,最悔恨,最厌恶,最惧怕,最遗憾等等的负面情绪,最痛苦中失去生的希望。但,事实上,由于白竺的功力并不是十分强大,这首枉生,也并没有完全释放他该有的威力。
月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眉间微皱。黑曜见到这位煞神皱眉,心里也一紧,以月如对于若初的护短,恐怕要亲自出手。但要是这样,被冥王知道,恐怕……
果不其然,月如身形一动,在白竺身边显现。白竺没有想到月如会出现,被吓了一下,一愣神,手下琴弦拨错,琴音反噬,白竺闷哼了一声。
“小白/白竺!”
月如一把抱住了白竺,快速封了几个穴位暂时抑制住体内乱窜的法术,转身交给一脸担忧的黑曜,“看好她。”月如垂眼,愧疚的快速揉了揉白竺的头。飞速转身,抬手将幽魂琴招来,纤纤玉指,抚上琴弦,指尖滑动。
“铮——”音律响起,同样的音调,但是,威力却是大相径庭,第一个音刚出来,说书人的惨叫空前的凄厉,身体诡异的开始虚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眼神开始空洞,如同木偶,生机渐渐消散。
月如冷眼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灵魄即将抽离的说书人,丝毫不心软。一旁抱着白竺的黑曜却并未关注,在他眼中,月如的功力虽强于白竺,但时间不会短,想办法帮白竺疗伤才是当务之急。
黑曜单手施印,帮助治疗,但是,他无奈的发现,所起的作用很小,毕竟……看来只能事后带着白竺去一趟青冥月台了,黑曜的眸中莫名的流露出苍凉和无奈还透着丝丝绝望。为了让白竺好受一些,只能出手再次压制。
“出!”一声瓷音喝道,黑曜心中一惊,不敢相信的看向月如,只见说书人的灵魄已经离开了肉身悬浮于空中。虽说枉生这首曲子,他们弹的不多,但也不少,从未像月如一般如此之快的抽离灵魄,果然如冥王所说,她的力量在慢慢恢复了,看来马上一切就要结束了。
此时黑曜怀中的白竺,虚弱的拉了拉黑曜的衣襟示意黑曜附耳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