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京城进城排查加强了,凌霄觉得蹭黑进京并不是好主意。
于是凌霄问落落:“身体好些了么?今晚走不了,我带你去逛逛?”
落落本能的点了点头。
落落觉得这个人给了她一种让她无条件去相信的感觉,也没有说不。感受到身体中的丹药中慢慢融化的同时,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在慢慢恢复。落落觉得惊奇,的确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落落和凌霄一前一后出了万花酒楼。这条街上有些萧条,一片寂静。落落好奇的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凌霄。
“别担心,我知道这个小城有个夜市。我们去逛逛呢。”
“嗯。”落落点了点头。
凌霄没有什么越矩的举动,和落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过于亲密又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她的安全。
落落本来有些不自在,此刻却是完全的放松了。
走了不久,就是另一条街,哪个女孩不喜欢灯火通明卖着新奇小玩意的街道?
落落眼中有惊喜。
“凌霄哥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街?”落落兴奋之余脱口而出。
“落落?”凌霄吃惊的看着她。
落落也愣住了,瞬间红了脸。
“凌霄公子,对不起,我,我...”
“无妨,你以前也这么叫我。”凌霄笑着摸了摸落落的头。
“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
落落也没有深究下去,便是拉着凌霄到了街口的糖画摊边。
“哇,我要蝴蝶!!”落落觉得这个场景隐约有些熟悉,却是怎么都记不起来。只觉得这一瞬间,没来由的放松。
“老师傅,可否借你工具一用?我想为姑娘亲手画一个?”凌霄拿出一个银元宝,几乎是老汉一个晚上的收入了。老汉自然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条件,还耐心的教凌霄。落落负责在一旁捣乱。
突然,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走过来,脸上是对糖画的期待,小人儿看了看糖画之后又转身跑了,落落觉得他好看,就顺着小人儿跑开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拉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走过来,“娘,娘,我要吃这个。”
“好好好。”那个女子笑得很是温柔。
等那个小团子再到糖画摊子边上的时候,落落忍不住捏了捏小娃娃的脸。
“唔...”小团子发出不满的声音。
“你这么可爱,姐姐请你吃糖画好不好啊?”
“嗯嗯嗯。”小孩子的不开心总是一秒钟的事情,小团子鸡啄米一样点头。
这时,孩子的娘亲也走了过来。看到正在认真做糖画的男人,突然瞳孔缩了缩,激动的捂住嘴:“公子,你可是回来了?”
凌霄抬起头来:“二娘!”
落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人,小团子和落落一样,保持着惊人的一致的表情。
“二娘,这个小家伙可是出来了,那二叔呢?”
“你二叔,今晚回来,去山里采药材去了。快和我回去坐坐。”
“不着急,做完这个糖画就走。”
“好端端的你怎的想起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做糖画。”这时,她突然转过头,看到了落落,瞬间恍然大悟一样:“这可是侄儿媳妇?啊呀,太好了。”边说,边像落落刚刚捏小团子一样,捏了捏落落的脸。
凌霄本来想抬手阻止,却听到落落凑到他耳边,轻轻说:“想来你也难得回家,别伤了长辈的心,我是女人,自然读懂了她眼中的期待,我又不会少块肉。”
凌霄抬眸,对上落落坚定的目光,他眼中多了几分温柔。
“落落,蝴蝶给你。”凌霄手中拿着他刚刚做好的蝴蝶,精致的镂空让人惊叹,金黄金黄的糖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看上去就是一只真的金蝶。
“为什么姐姐的这么好看,我只有一坨...”小团子不开心的看着自己手中木棒上穿着的一坨胡乱绕在一起的糖。
“等你长大了就有了。”二娘无可奈何的安慰自家小团子。
“那姐姐也看起来不大,为什么姐姐就有。我不喜欢姐姐了。”
落落满脸黑线,还是笑着把手中的蝴蝶扳下一个翅膀:“来,给你。”
小团子破涕为笑,落落也开心的笑了,
凌霄看着她笑,竟然跟着嘴角上扬。
小团子和落落手牵手走在前面,凌霄和二娘走在后面,二娘悄悄问凌霄:“她就是以前那个女孩吧?你也难得笑一次。”
凌霄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姐姐,姐姐,我家到了。”
离刚刚吃糖画的摊子不远,落落抬头,“回春堂?”
“对啊,爹爹是大夫,大家都很喜欢来找爹爹瞧病的。”
“哦?”
“落落,我二娘和二叔,二叔是大夫。”凌霄和二娘几乎是追上来的,“小团子,你怎么拉着你姐姐跑那么快?”
“姐姐对我好,我要带姐姐玩嘛。”
众人在一片温馨中走进中药铺子。
掌柜的赶紧摆出座椅,因为晚上没有人来瞧病,只是零星的几个人来拿药。掌柜的也不忙,倒是给了几人说话的方便。
刚刚沏好茶,二叔就回来了。
“霄儿!你怎的到了这里,我还以为你在西夏。”二叔一把抱住凌霄。
“二叔,我过来办些事情。”
“那可办好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
“快了。”
“那可是快要回西夏了,那再见面,就不只何时了。那可不行,今晚和二叔一起好好喝上一喝。”
落落本来仔细观察着二叔,看上去年纪和萧延相差无几,两人眉眼间有着相似之处,但是不同的是,凌霄更为凌厉些而二叔更为温和些。突然听到西夏这样的字眼,眉头皱了皱。忍不住好奇,还是开口:“西夏?敢问你们可是西夏人?”
二叔皱了皱眉头,他才注意到这个小丫头,一眼认出这就是多年前凌霄找他救命的小丫头,不同的是,丫头长大了,眉眼间多了一份伶俐。他看向凌霄紧锁的眉头,意识到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他便一手抱住小团子,一手牵起二娘:“我们去厨房选些点心。”
“不嘛,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小团子自然不懂大人的心思。二叔满头黑线,飞快的离开了。
凌霄不知道怎么对落落开口,心里有些不自在。
“我的确是西夏人。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你。”凌霄想了想,不如实话实说,只是不用事事说得详细便好了。
“我?”
“是,我们以前认识的。”
“很久以前?”
“对。”
“那我居然脱口而出叫你哥哥,我们什么关系?”
“嗯...”凌霄一时语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落落突然想到什么。
“不对,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我知道西夏很多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去过西夏并且住了很久?前段时间我见到了锁魂簪,居然能读出簪中人的心思,我居然知道破解的办法。这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落落,你说什么?”
“我说,我了解西夏的事情...”
“不是,锁魂簪,你在哪里看到的锁魂簪。”
“糟了,我答应放出簪中人,让她回归,我给忘记了,糟了。”落落突然想起西影阁沐之枫。
“什么?那样损阴德的事情不像是你会做的?”
“但是,沐之枫对他夫人是真心的。”
“沐之枫?西影阁阁主?萧延的人?”
“嗯。”
“他居然带你见沐之枫?”
“嗯?”
“没什么。我带你回去吧。”
“可是...”
“相信我。”
落落楞楞地望着这个男子的眼睛,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谢谢你。”
一直捂着小团子哇哇叫的嘴躲在另一间房偷听的二叔和二娘缓缓走出:“我好像听到了锁魂簪?”
凌霄知道二叔肯定在偷听,也不想瞒着他:“正是。”
二叔思考中放开了小团子,小团子哇的一声:“哥哥,是爹爹偷听的,他拉着我和娘偷听你们讲话。”
凌霄和二叔一时无语,二娘忙着瞪小团子,然后看着落落略带抱歉的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落落倒是被逗笑了:“二叔二娘不必介怀。今日遇见即是缘分。他日落落一定登门拜访。今日,还得去办要紧的事情。”
“可是,如今京城加强了守卫。皇上派了鬼王亲自把守,若是你们,怕是过不了?”
“无妨,本想着偷回京城,不给百官弹劾的理由,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实不相瞒,小女子正是当朝皇后娘娘,苏落。”落落看着众人,目光中尽是坦然。
二叔二娘却十分吃惊。
“这...”两人齐齐看向凌霄,本以为她会是西夏的太子妃,却成了这里的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凌霄点了点头,“可是,我可以送你悄悄进去。”
“不必了,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这次,便交给他吧。我只负责,走进去。”
凌霄看着落落眼中的那种倔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和二叔二娘小团子告别之后,凌霄和落落登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之后,到了京城门外。
落落和凌霄下了马车。
“我便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凌霄看着落落。
“谢谢,凌公子,你在这里遇到的麻烦都可以告诉我,来日,我去了西夏也有可以仰仗的人,不是么?”
落落脚步轻快,她所认为的家在前方的城池中。
“落落。”凌霄突然叫了她一声。
落落停下脚步,转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落落,好好的。”凌霄抱紧了她,然后猛的放开。
落落走出一半的距离时回头看,凌霄还在原地,紫色的衣裳融在夜色中,远远的有些看不清楚,就像,就像梦中那个人。
落落突然觉得头痛了一下,恍惚中已经走到了大门,然后想起自己应该喊人开城门。
落落抱歉的喊醒了守城门的士兵。今日的士兵是昔日先帝的将军,为人跋扈,一朝落难,但是脾性未改。萧延为了体现仁政,并没有杀死他,而是给了他机会。若是此人能静心磨练,他日绝对平步青云。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你是谁?半夜敲城门有何意图?吵到本大爷我睡觉了。”
“本宫是皇后,今日才赶路到京。”
“怎么可能。姑娘你别开玩笑了,莫不是疯了,别处去别处去。”然后士兵推搡了落落一把。
落落往后趔趄几步,跌倒在地。突然下腹部传来剧痛,血染红了她浅绿色的裙子。
落落倒在地上,小腹一抽一抽的痛。
那守城的士兵瞟了落落一眼:“真是晦气。”然后就关上门,进去继续睡觉了。
落落倒在了黑暗中,凌霄离得不近,并没有看到这些。他看到城门一开一合,就当落落已经进去了。他本来打算调转车头直接回去,但是突然想到落落也许不会用锁魂簪,锁魂簪是他送她的礼物,自然也教过她如何使用。只是那个时候,她怎么样都是学不好。凌霄总是气得轻轻拍她脑袋。
凌霄本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行驶一阵了,还是调转了车头。刚到城门就是一股血腥味儿。凌霄突然看到倒在门前的落落。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她身下的血,他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生命。他的手搭向她的脉搏。她怀孕了?
凌霄来不及多想,立刻把她放到马车上,自己亲自驾驶,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他二叔家里。
“这是怎么了?”二叔皱了皱眉。
“我也不知道。”凌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她的胎儿也许能保住,只是霄儿,这恐怕不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
“那你还是愿意救?”
“当然。我的护心丸,在她体内,我担心的只是,只是,她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苦。”
“你!护心丸是你的命,若是某天你遭遇不测,护心丸也许能救你一命,你就这么给她了?”二叔有些恨铁不成钢。
“二叔,她是我的命。”
“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吧。”
“二叔,求求你救救她。”
“罢了罢了。”
二叔嘴上不太愿意,实际上在和凌霄争辩的时候,已经开始布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