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旺走后,胡涛停止了收购破烂,到超市接替他的工作,每日去县城批发市场进货。超市以外的工作田小英无需过问,无需操心,吴涛打理的井井有条。
超市内,田小英也是挺忙的,收银做账,傍晚还要开出第二天的进货明细。
袁伯母这几日好像有心事,闷闷不乐。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质工作,把小孩带好。换尿布,喂奶粉,哭了抱抱,或是推着婴儿车摇摇晃晃。
田伯父田伯母忙着三楼的生意,有空也下来帮助袁伯母照看一下小孩。
天色暗淡下来,员工们陆续下班,田小英一丝不苟的做着账目,写着数据。
吴涛坐在她的对面等待进货单。
“有事吗″?田小英没有抬头,边写边说。
“没有″。
“肯定有″。
“能有什么事呢″?吴涛不承认。
“你的神情出卖了你″,田小英抬起头看着他:
“为了兰儿姐,对吗?你喜欢她″,田小英肯定的说。
“我″。
“别否认,从你来轩辕镇,说是为了照顾我,这不是主要原因。你经常去香枳寺,能留住你的肯定不是我和两个小孩,是王兰儿″。
“看你说的,别那么露骨好不好″,吴涛有一种被戳穿的感觉。
“她又到哪里去了呀″?
“不知道″。
“痴情总被无情伤″,她敲了一下笔杆:“我们何尝不是一样呢″?
吴涛苦笑了一下:“是,是的″。
“调解一下自己,阳光一些,这样下去可不行″,田小英注视着他。
“我会的″,吴涛凄然一笑。
“能否把婚姻挽救回来″?
吴涛目光如纯净的湖水,看着田小英,摇了摇头。
“这不是事呀,一个大老爷们不成家怎么行呢″?
“等你…″
“等我?那怎么可能呢?我有袁翀,我在等他回来。我相信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她恳切的说。
“等你把一些事情处理完,我们分析看你哥我能不能与她在一起″,吴涛赶忙解释。
田小英笑了,盯着他的脸看。
“陈军虽然在狱中,他们又没有离婚,她的性格又难驾驭,她对袁翀还那么痴情,唉,渺茫哟″!
吴涛拿着进货单走了。
田小英双手向后伸展了一下懒腰,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王兰儿坐在小旅馆里静心打坐。
她为这次寻找袁翀的计划做了最周密最科学的安排。走秦楚大道的想法被完全推翻了,终南山南北平均三十五公里,东西二百三十公里。在这么大的地方要找到一个人,没有一定的毅力与坚持是绝对找不到的。又怎样解决吃饭与住宿的问题?她反复的推敲,做到胸有成竹。
第二天,起床后,她换了僧衣,戴了僧帽,穿了僧鞋,一切从简,挎了一个包袝就上路了。
她把来时的行头叠得很整齐,放在了床的一头。
她出门就往北走,猜想按照修行人的意念,都想去人烟稀少安静的地方,切断人间的纷争。袁翀在终南山中段偏南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北面有兴教室,华严寺,大兴善寺,香枳寺,西面有兴业寺。大兴善寺靠近市区,袁翀不会在那儿。所以她决定从兴教寺开始,经过一个半圆后来到净业寺。如果这四个地方都找不到他,再往南找。这样可少走冤枉路,节省时间。
终南山是西北大陆板块相挤压而形成的隆起部分。独特的地理位置,独特的地貌,难以计数与勘量的慢坡地,到处都是大的山丘,掉下去就爬不上来的深沟,横七竖八,到处都是。黄色的山丘,黄色的土壤,黄色的小路映满眼帘。
王兰儿艰难的在路上走着。渴了,找一户农家讨要水喝。饿了敲一户人家的大门,化缘解饥。开门的妇人们大都戴着头巾,都很好善,端来苞米粥给她充饥。有的妇人走时还要送她几个猕猴桃,让她在路上吃。
两天后,王兰儿到达了兴教寺。
兴教寺是佛教唯识宗祖庭,远远望去依塬附川,青瓦红墙,在一片翠松柏林之中,环境优美。
顾不得赶路的劳累,按照佛理的礼制,她先用右腿跨进了寺门。
夺内没看到僧人,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走着方步,来到偏殿的门前。这时从殿内走出一位穿袈裟的僧人,后面还跟着一位很年轻的僧人。王兰儿赶忙屈膝下跪,双手翻掌上扬,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收手站起,双手合掌,于胸以下弯腰又行大礼:“师傅吉祥″。
老者双眼烔炯有神,语出善言善语:“都是同门中人,阿弥陀佛″。
王兰儿掏出了袁翀的照片,递与老者:“请问师傅可见过此人?他腿脚行走不方便,来自安徽″。
老者看了后:“阿弥陀佛,不增见过此人,他人也没来过本寺″。
王兰儿在供香处买了香火。按照佛理礼制一个不落的全给各位佛菩萨供香,然后虔诚跪拜。
全部供完香后,她又来到供香处。要求供香处的僧人留下电话号码,如果有一天见到长得像袁翀的就给她打电话。
佛教弟子不狂言,广种善缘。那供香处的僧人诚恳的答应了。
王兰儿瞅了一眼殿后的两座高塔,走出了兴教寺。
她找到一块干净点的石头,坐在了上面,无力再起身,闭上眼禅定。
徒步寻找袁翀的第一站,就这样在失望中结束了。
兴教寺砖砌的山门高高地矗立着,好像在诉说着千年的沧桑。
房间里的灯一夜都没有关。周大旺睡到自然醒,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王群紧贴他的额,直勾勾的看着他。
王群抚了一把他的脸:“醒了″?
“几点了″?周大旺往上抽了下身子。
“问几点干嘛″,王群跟着他的动作也把身子往上移了一些。下颚放在他的头上,右手搂着他的脖颈。
周大旺感觉到了她的温热,忙用被子在中间做了一个隔断:
“你不是说去华清池吗″?
“去,去,去″,王群一下子把被子扯开:“现在就走″。
俩人在广场,坐上了去骊山的专线班车。
“要知道在同一个方向,昨天不回来多好哇″,周大旺说。
“行李,你不换衣服吗″?王群俯在他的腿上:“你不换我还要换呢″。
骊山与秦始皇兵马俑都是在临潼区。在骊山脚下的华清宫,包括骊山国家森林公园,圆明园,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并称为中国四大皇家园林。
华清宫,背骊山面向渭水,依骊山势而筑。规模宏大,建筑壮丽,楼台馆殿,遍布骊山上下。唐玄宗临幸杨贵妃时,在宫中建立海棠汤,华清池之名正式传扬开来。
华清宫之大又是令人咋舌。
“一天也看不完″,周大旺感叹。
“只看她洗澡的地方″,王群拥着他。
温泉构成了华清宫的核心,然后向山上和山下展开。用地形特点布设不同类型和用途的楼阁亭榭,同时还有青松翠柏。荔枝园,芙蓉园,梨园,东花园等分部期间,把整个华清宫装扮得格外妖娆。华清宫是城外有城,城中有城,鳞次节比,好不壮观。
芙蓉汤又名海棠汤,是唐玄宗为杨玉环修建专门洗澡的地方。形状如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池身用二十四块青石砌筑,精雕细刻。很多游人隔着栏杆俯着身子向池内观望,好像在寻找逝去的历史时光,幻想着贵妃正在里面洗澡。
“没有啥呀,就是几块大石头″,周大旺拥着王群。
“她没有白活,有人专门为她修了处洗澡的地方″,王群倚在他的胸前。
“只是历史″。
“当皇帝真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想当皇帝″?周大旺惊讶。
“你当你当″,王群双手轻抚他的胸:“你是皇帝,我就是王贵妃″,王群的声音循序渐进的小,最后只有周大旺能听清。
随便转了一圈,他俩就出了华清宫,找了一个地方休息。
“你说过去的皇帝可是神经病,这要花多少黄金白银才能建这么大这么多的宫殿″,王群天真的说。
“是呀,要是我,我就建一个小屋,屋内只要能放一张床,让我和你不挤着就行″。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当皇帝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嘿嘿″!王群做了一个鬼脸。
王群说完后,右手伸出紧紧地抱住周大旺,周大旺也抱住了她。
把两人的拥抱与华清宫的气势宏伟相比,历史沧桑湮灭红尘不为过。
吴涛刚把货卸好下来洗手,耳边传来汽车的响声,随即又熄火。当他擦手的时候,陈伯父进来了。
“陈伯父,你怎么来了″?
“吃饭了吗″?
“在批发市场吃了包子″。
陈伯父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有事吗″?吴涛望着他:“这么早来,肯定有事″?
“哦,我们走走″,陈伯父往西指了指。
吴涛会心,跟着他来到超市。小英看到了他们装作没看见,继续忙着事情。
“小英″,陈伯父主动喊她。
田小英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我来有事找吴涛,顺便看一下孩子″,陈伯父很尴尬。
田小英仍然没有理他。
吴涛把他引到三楼看过了嘉轶与莹莹,走时掏了一千块钱放在两个孩子身边。
袁伯母非常不高兴的看着他。
“再见了″,陈伯父很有礼貌地向她挥手致意。
袁伯母没有理他。
下楼后,田小英仍旧没有与他说话。陈伯父站在超市的南门,挨近公路的地方,眺望了很久,也沉思了许久。
收购站内,吴涛为陈伯父沏了一杯茶。
“我这次来,就是为你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事。我找了熟人,终于得到了好消息。经县委县政府统一研究决定,周围三个区全部撤掉并入轩辕镇。这样,轩辕镇将拥有四十多个自然村,二十多万人,规模空前″。
“叔,我们该怎样做呢″?
“咨询过了,并在哪儿,哪里的政府办公地点街道基础设施,都会升级与改造。大商场咱有就不说了,幼儿园,学校等都要变化。你试想一下,镇村公路如果修通了,提升经济是很快的″。
“叔,你就直接说我该怎样配合″?
陈伯父凑近吴涛的耳朵叽叽咕咕了一阵子,吴涛听后点了点头。
“等我的电话,电话只要打来你立马实施″。
陈伯父关上车窗,开着车子走了。
吴涛目送他驶离很远,心中由衷的佩服,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