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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新雨怎么也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话,寒枼居然真的找到一把一模一样的玄铁匕首,而且这把匕首她确实见过,新雨微蹙眉头:这匕首你是在哪里寻到的?九江桃林。新雨头痛欲裂,她遗失了几十年的记忆,每次一想到九江,一见到灼灼其华的桃花就会头痛欲裂。

她摆摆手对寒枼说到:实在对不起,我身体不适,寒枼少主请下去稍作休息!清莞!清莞!清莞立刻上前,请走了寒枼,新雨一躺下居然就进入了一个梦境,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的可怕。

战国年代

高辛蔺与姬宁是青梅竹马,他俩的母亲是手帕交,高辛蔺的母亲还跟姬氏有七弯八拐的血缘关系,在他母亲幼时曾在姬家小住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以为阿蔺和阿宁长大后会成亲,包括他们俩,阿宁是家中幺女,受百般恩宠,又是宗姬,性格难免骄纵了些,阿蔺一直都不觉得阿宁脾气差,总是让着她哄着她。

阿蔺十七岁那年对阿宁说: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会成为都城最厉害的少年郎,到时候……阿宁点点头:我信你。可是阿宁的父亲,宁王爷却不喜欢阿蔺,他听到这番谈话说了一句:铁甲依然在。言下之意如今边境局势不稳,何以成家。阿宁虽然是幺女,虽然被娇宠着长大,但因为她是宗姬,所以她请愿去镇守边境三年。

国主同意了,阿宁在边境遇到了寒门子弟李绪,李绪喊她师姐,她并不讨厌这个顶着文弱书生模样的副将,她只是不喜欢父亲为什么老是撮合她和李绪。明明所有人都说她和阿蔺才是都城最天造地设的一对,阿宁一心想着自己建功立业之后,去跟堂兄说,让堂兄成全自己。

那一日边关大捷,阿宁提着酒去找父亲庆祝,在父亲大帐外听到了一番话,酒坛子碎了,酒洒了一地,父亲身边的军师姬绛说:王爷,二小姐眼看到了适婚的年龄,高辛氏的聘书已经送来了,王爷有何打算?宁王看着窗外一轮明月长吁短叹:我侄儿年少继位,镇守着江山,他对我一直信赖有加,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高辛氏一旦与我姬氏联姻,势必做大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就再难制衡,所以就算阿蔺再好,阿宁也不能嫁给他。阿宁哭着离开了,她上了城墙,泪眼朦胧的看着都城的方向,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所以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和阿蔺还是有缘无分。

从那日起,阿宁日日研读兵法,不到三年就成了各国闻风丧胆的女罗刹,传闻阿宁打架一直用罗刹面具掩面,只露出一双阴狠毒辣的眼睛。有一日阿宁随父亲回京述职,遇到了邻国使团,因为他们行路匆匆,还未换下戎装,阿宁听见使团内部窃窃私语。有一少年上前:在下寒枼,是陈国的使者,不知姑娘为何一身戎装。阿宁见父兄都在应酬别人,无暇顾及她只好开口:我是滕国女将军。

在国宴上,阿宁又一次见到了阿蔺,她即为罕见的穿了一身绿萝裙,连国主都震惊到了:宁儿从不喜欢红装,如今这么一打扮,居然有亭亭玉立的感觉,真的长成大姑娘了,不知宁儿有没有择定夫家?宁王笑了笑:阿宁还小,不急,不急。寒枼一直盯着阿宁看,让阿宁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后来才知道那是陈国的世子,世子母家势弱,走到今天全靠自己,世子需要一个有能力镇住那些觊觎他位子的妻子,所以他看中了阿宁。

阿宁十七岁那年,阿蔺成年了,水灯节那一日阿宁送了阿蔺一根发簪,那是她特意从碣石山弄来的独山玉,托能工巧匠雕刻了一只九天翱翔的凤在簪子上。阿蔺很喜欢那根发簪,阿宁很珍惜跟阿蔺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含着泪说道:及冠礼毕,你就是成年人了,以后不管有多难,都要熬过去。阿蔺不解,但是依旧点点头。

不到半年,敌国大举进犯滕国,滕国本就势弱,眼看节节败退,小半江山都要拱手想让了,陈国遣使者主动要求联姻。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要宁郡主,就愿意出兵救滕。国主不愿意,群臣乌压压跪了一地,国主杖毙了一批又一批,仍有不少人前仆后继。阿宁千里奔波回到了都城,她看着一日日来宁王府游说的人,心灰意冷,她去了王宫。

国主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国主年幼的时候一直仰仗宁王,长大之后多亏了宁王镇守边疆,才能偏安一隅,所以国主不愿意卖妹求荣。阿宁哭着说:兄长心疼阿宁,阿宁知道,可是若因为阿宁,国破家亡,阿宁会被滕国人戳着脊梁骨唾骂而死,其实陈国世子也不差,嫁谁不是嫁呢?国主愣住了:你不是喜欢高辛氏的那小子吗?

阿宁苦笑:如今高辛氏在国内势力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我若嫁过去那岂不是增长他们气焰,我是姬氏女,既然我从小到大享受的都是最好的,就应该付出代价!国主不愿意:你是我的妹妹,是姬氏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我护得住滕国同样也护得住你!阿宁摇摇头:如果不是阿蔺,嫁给谁有什么区别,何况我嫁过去就是陈国世子妃,日后就是陈国王后,我不亏!

好说歹说了三日,国主终于同意了,他打开国库,拿出十分之一给阿宁做了嫁妆,这次谁反对也没用了。高辛蔺那时候正在各国游说寻求援兵,没有人会告诉他这个消息,阿宁跪别父兄,带着那十里红妆出嫁了,送嫁的是李绪。不知道为什么李绪放弃了大好前途,心甘情愿跟她去陈国。宁王挽留过他,他说跟着郡主去陈国也是另一种战场。

高辛蔺终于还是知道了,在滕国与陈国的边境,他骑着马赶上了送亲的队伍,阿宁不敢看他的眼睛,阿蔺却没有责备她: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也没什么别的能送你,我知道你喜欢东珠,所以我上次去东海的时候,特意找了最好的东珠,想着回来给你做首饰,想来是来不及了,你且收下我的贺礼。阿宁一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阿蔺一直紧紧跟着送亲的队伍,因为没有通关文牒,他出不了边境,阿宁看着一身白衣的阿蔺终于哭了出来。

后来,阿宁成了寒枼最好的帮手,他们之间谈不上感情,但是寒枼很是依赖她,阿宁不愿意要孩子,寒枼就媵妾那里抱来一个孩子给阿宁,记在阿宁名下,阿宁活到了三十岁,那年阿宁重病,药石无医,寒枼亲尝汤药,但是阿宁身体每况愈下,寒枼问她还有什么心愿吗?阿宁说:惟愿见见一池荷花,尝尝新鲜的莲子。

他们到荷花池不久,阿宁还未吃到莲子,就溘然长逝。那年滕国国主勃然大怒,几乎要举兵攻打陈国,被高辛蔺拦下。滕国国主亲自跑到陈国,要求带阿宁的遗骸回国,寒枼无奈只能同意。阔别祖国十三年的宁郡主终于回家了,李将军扶灵,也是那个时候起,李绪声名鹊起,他打了好几场胜仗,他打仗的时候,也喜欢带着罗刹面具,他的三叉戟使得堪比当年的银面女罗刹宁郡主。

阿蔺儿孙满堂,虽然高辛氏有些许没落了,但是因为阿宁的关系,国主没有把高辛氏赶尽杀绝,只是取出了几个最过分了,没收了高辛氏一半祖产,但是终究是保住了高辛氏一脉。李绪终身没有娶亲,他去世后,陪葬在身边的是一对罗刹面具。

至于寒枼,他一生一共有三个王后,元妻宁郡主,同他一起守业一起奋斗,陈国的王宫中有一处禁地,就连陈国世子,就是当初记在阿宁名下的凌云也去不得。那是望乡台的莲花池,听闻望乡台就是寒枼专门为宁郡主修建的,每年那里的荷花都开的很好,但是寒枼从来不许别人采摘那里的莲蓬,违者夷三族。他后来的每一个妻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影子,可是他不爱她。

阿宁去世前,她的手心里一直攥着十六岁那年阿蔺送他的苍龙山形玉饰,她没有等到阿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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