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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儿子上大学走后,赵艳青一下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这让她长久地陷入一种对往事的重新的认识当中。

如果她现在看到那个总系着破围裙片,手里拿着烧火棍的马秀娟,她一定不会把它当成一个视而不见或者绕道而行疯子。包括周秀华,那个刁钻的老太太,顾春玲,曲彩云,晓敏和曲家堡子里的人。这种新的认识竟然使她涌出最真诚的情感和最深刻的悲悯?

记得马秀娟疯了那天傍晚,天空像用金黄色的啤酒泼洒一般,令她感曲家堡子从来没有过这样奇异的风光。她被强烈地吸引着走出了家门,穿过堡子杂乱而陈旧的街道,路过唯一的酒馆时听到里面的嘈杂声,走到小卖店时,猛然看见堡子里的人们都走出了家门并小跑着,说是马秀娟跟亲家母又打起来了。

她是从不看这种世俗的热闹,她一个人来到村口,站在与另一个村子交界处,在黑夜与白昼相互交溶的光线里,升起在她孤寂心灵中的画面是:辽阔而富于意义的宇宙里,曲家堡子就像一颗小小的恒星,围着它慢慢转动的是一整个世界。就是这个时刻,马秀娟一声绝望的号啕大哭,举起了烧火棍,接着伴随着一阵阵西里哗啦的玻璃破碎的声音,仿佛曲家堡子都被震动了。接着便是一阵深沉的静寂,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此时笼罩在金色透明的啤酒颜色中的人们仿佛是史前凝固的化石。这时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马秀娟一眼看到周秀华领着一帮人正走入大门,因为下了三天的雨,路上很滑,软沓沓的泥地像被水浸泡的肥皂,周秀华被人扶着还差一点滑倒。看着她受惊吓出洋相的样子,一直折磨着她的那种愤怒和恐惧突然消失了,她咧着嘴竟然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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