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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驱姘头 秦晓虎气急败坏 携机密 李明独羊舞虎口

在市郊一处豪华别墅里

秦晓虎在游泳池边大口大口地吸着雪茄。

两个蛇一样的美女穿着艳丽性感的泳衣在为他按摩肩部和大腿,他懒洋洋地强睁开眯着的眼缝。

其中一个美女扭了扭纤细的腰肢,用双手抱住秦晓虎的脖筋,撩起一条腿来坐到了他的腿上,并捏住秦晓虎的手,放在她犹如血染的嘴唇边,猛猛地吸了一口,随后把一圈一圈的烟雾吐到了他那冷酷、奸诈而发黄的脸上。

另一个美女也不示弱,她干脆骑坐在他的另一条腿上,用她那颤悠悠的大乳房抵在了他的胸前,深深地给了他一个长吻。

他用夹着香烟的一只胳膊搂着一个,用另一只手抱着一个。

周围站着几个带着黑墨镜的马仔。

一只蚊子也不知趣地飞过来趴在了他的脖子上凑热闹。

他神经质地猛然推开两位美人站起来:“什么玩意儿,敢到太岁爷头上动土!飞仔,给我拿筒灭蚊灵,给老子多多地喷,全部弄死!”

“嗯。”那个叫飞仔的,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他应了一声,迅捷扭身跑了出去。

“虎哥,你想把我们都呛死啊。”那个吐着烟圈的女人骄里娇气地凑上来说着,还娇柔造作地用凃着红指甲油的手指,狐媚地点了一下秦晓虎的额头。

“就是”,另一个女人也轻声柔气地附和道,“那个味道可叫人受不了。”

“哼,你现在是受不了,等一会儿你的烟瘾犯了,看你受了受不了!到那时看你还能坚持多久。”秦晓虎睨视了一眼那个女人冷笑地说。

“虎哥,别这样,我们也就是说说嘛,是不是啊,秀。”那个大乳房细柳腰的女人对吐烟圈叫‘秀’的女人矫情地说。

就在这时,一个个子不高而肌肉却很发达的黑黑的人,疾步走到秦晓虎身边,踮起脚尖对着秦晓虎的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这个黑矮子是秦晓虎的得力悍将,叫蛙仔。

秦晓虎听后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什么?”随即看了看那个黑矮个子,奸猾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又恶狠狠地说:“该杀的货!”接着,他把手轻轻地举起来摆了两下,其他人,包括那两个蛇一样的美女,都会意地都退了下去。

“蛙仔,这不是你的杰作吧?”秦晓虎冷冷地对那个黑矮子说。

“虎哥,我对天发誓,我要参合一丁点,就让我死在乱刀之下!”蛙仔竭力地想撇清自己,“虎哥,这样,等老鳖回来,你当面问他,看看我和他在一起混搅没有,我就是借一百个胆,也不敢做欺瞒虎哥的事。”

“那就好,但愿如此吧,不过,既然老鳖进了雷区(警安局),我们就别打算救他出来了,就让他永久地呆着吧。”秦晓虎阴笑地说。

“虎哥,您的意思是——”叫蛙仔的黑矮子似懂非懂地问道。

“这个还用我明说吗?笨蛋!”秦晓虎挑了挑眉毛说。

“是,虎哥,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说着,那个蛙仔就要转身朝外走去。

“回来。”秦晓虎对他说:“这个,你就别管了。”秦晓虎座下的转椅转了180度,背转身去说。

“虎哥,他不会在里面乱说吧。”蛙仔不放心地说。

“他能乱说个啥?他是咱们丰源集团的员工,私自盗用集团的资金去和跨国不法商人交易毒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有,也只是有损失!哼,他以为跟着我打拼了几年,翅膀硬了,敢私自借我的道,用我的票,背着老子干这挖墙角的事,这次老子就成全了他。”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他和谁?”

“还有两个,一个是前几天刚刚进来的华仔,还有一个——是——刚仔。”蛙仔会意地回答说,看上去好象顾忌什么。

“哪个刚仔?是——秀——”秦晓虎仿佛意会到什么,他盯着蛙仔一动不动的浑浊目光,似乎想得到答案。

蛙仔看着秦晓虎虎视眈眈的眼睛,眨了眨眼,没有啃声,但秦晓虎已完全使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华仔是哪个?”秦晓虎对这个人印象不深,他瞅着蛙仔问。

“就是法院那位领导介绍来的那个。”蛙仔毫不绕弯地说。

“法院?——就是在财务上打杂的那个?”秦晓虎不确定地问。

蛙仔示意地点点头。

“那个——怎么——也下水了?他——又怎么能和老鳖搅到一起呢?”秦晓虎不解地问。

“我也是刚刚问过财务上的人,他们说,好象老鳖的小舅子和华仔原来就认识,具体,他们的关系是怎么发展亲密的,我也不知道。这华仔之前可是洁布一块啊,文文静静的,这一次的事确实让人觉得糊涂……”

“有什么糊涂的,见利忘义,铤而走险!”秦晓虎大叫了一声。“他们背着老子来灯下黑这一套,老子这次就送送他们!”秦晓虎恶狠狠地说,“你立刻给冯律师打电话,让他来我这儿一下,另外,把那个娼妇也给我带进来。”

“哪个娼妇?”蛙仔还没有反应过来。

秦晓虎瞪了蛙仔一眼,蛙仔翻了两下眼珠方才明白过来。

“你要告诉局子里的朋友,让他对老鳖他们的情况要严密监视,及时反馈信息。”

秦晓虎紧紧地闭上眼,眉头往中间聚了聚,轻轻地朝蛙仔挥了挥手,蛙仔倒退了两步,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秦晓虎一屁股坐回到他的前仰后合360度可转动的竹椅上,把脑袋深深地吊在椅背后面。

大脑混乱地象过电影一样,过滤着他这庞大机构里的每一个细胞和分子,他多么想借助一只火眼金睛,看清每一位“牛鬼蛇神”!

那个华仔,他对他并不熟悉,但他对他有一个初步印象,这个年轻人也就是二十几岁,一付文质彬彬的书生样,打过几次照面,都觉得这个人很有素养,很有礼貌,上次和法院那个副院长还提到他,那个副院长还夸他这位远房小舅子有学问,懂礼貌,那就是知书达理呗。

可他却让人始料不及地和老鳖“同流合污”,勾勾搭搭,利用公司的黑货渠道搞私下交易,这是黑道之大戒,是绝对不能忍受的。按行规是要让主犯去掉双腿的,胁从要挖掉双眼,知情不报的要去掉双手。但是,对于秦晓虎来说,这些似乎还不足以消除此时的心头之恨,特别是老鳖,他这次必须让他死!以儆效尤!

其实,老鳖和蛙仔都是和他一起创业,同甘苦、共患难的生死弟兄,他们曾经为他多次征战黑道,曾经为他多次身陷囹圄,几乎赔进身家性命。蛙仔至今在脸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刀痕。甚至为了能使秦晓虎开脱,还把自己的亲弟弟陪进了监狱。

秦晓虎的丰源集团自从做大后,全国几个网点的员工已将近万余人,分布在几大城市的分公司里,总体上公司的业务有两类,一类是“陆上业务”,一类是“水下业务”,“陆上业务”被称为白道,那就是拥有近三百部汽车的交通运输业,即中华丰源运输集团公司。“水下业务”被称为黑道,那就是拥有二百多名打手的贩毒集团。

平时,水下业务由蛙仔和老鳖具体经营,蛙仔又具体负责这二百名打手的人事管理,分工调遣,负责对所辖地域的所谓“管理”工作。老鳖具体负责联系毒品业务,交易及所需资金的调动以及毒品的销售和下线联络。这是秦晓虎的一个左膀和一个右臂,这个老鳖的背叛就像挖掉了自己的一半心脏,他感觉到心如刀绞,他的面部抽搐了几下,痛苦地紧闭上了双眼。

忽然,一股难闻的刺鼻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孔,他敏感地、猛地、神经质地坐起来,机警地环顾四周。

那个名叫飞仔的小年轻人正在喷着灭蚊剂。

秦晓虎烦躁地挥着手喊道:“你想呛死我啊,拿走,拿走!”那个飞仔惊异地望了望他,机灵地跑开了。

这时,那个叫“秀”的美女被几个彪形大汉在后面押着走了进来,她的名字叫袁秀,因为秦晓虎非常喜欢她,平时又经常这样称呼,所以,在秦晓虎的别墅里,“秀”几乎成了她的大名,时间久了,真正知道她姓什么的人没有几个。

她一边走来一边朝跟着她的人骂骂咧咧的:“你们吃了豹子胆了,今天这事和你们没完,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哼!”话音未落,一眼看到了躺在竹椅上摇晃的秦晓虎。

“虎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看这一群,如狼似虎的,都敢对我动手动脚了。”袁秀扭着大屁股,矫情滴滴地埋怨着走过来,伸出一只玉手,欲勾虎哥的脖子,没有料到却被秦晓虎火辣辣地扇了一个大嘴巴。一股殷红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你死有余辜!事到如今,你还和我演戏吗?”秦晓虎暴跳如雷地从竹椅上弹起来,大声嚷道。

袁秀猝不及防,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天晕地转。她趔趄了几下,重重地摔向旁边的一个台球案,她的奶脯被猛猛地撞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使她感到日月无光,她不能自持地昏了过去。

“婊子,还来糊弄爷爷,死去吧!”秦晓天仍然骂骂咧咧的。

这时,旁边一个戴着墨镜的高个子,卑躬屈漆地、小心翼翼地跨前一步,声音不高地问:“虎哥,怎么安置她?”

“拉出去,让她消失!”秦晓虎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明白。”那个大汉应了一声。

“等等”,秦晓虎叹了口气说:“不要难为她,让她滚出江北去。”

“好”,那个大汉应了一声,随后对另两个人摆了一下手说:“拉出去!”

接着,秦晓虎又对那个大汉说:“那个刚仔有下落没有?”

“还没有。”那个大汉回答说。

“找,天涯海角也要给我找回来!”秦晓虎瞪着眼,咆哮如雷地吼道。他无法容忍下面的人对自己的背叛。

“是。”那个大汉战战兢兢地应道。

“虎哥,‘秀’这是怎么了?她到底怎么啦?”那个刚才吐烟圈的女人快步走进来问秦晓虎道。

“这,你也看到了,背叛我的下场!”秦晓虎愤愤地说。

“虎哥,怎么一会儿就,就——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语无伦次地惊诧地问道。

“她那个表哥,到底是她什么人?她不是向我介绍说忠诚可靠吗?现在背叛了我,你说,我养她有什么用?”秦晓虎慢条斯理地闭着眼说。

“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哪儿知道啊,可,那个刚仔的事,也不能……”她还想为那个袁秀辩解。

“够了!”秦晓虎不耐烦地叫道。

他感到自己太累了,由于情绪的猛烈波动,使他的大脑有点缺氧。

他困乏地向她轻轻地挥了挥手,无力地沉淀淀地仰回到竹椅上。

其实,自己还是蛮喜欢这个“秀”的,她是他在歌舞厅里带回来的。

为了她,他曾经让他的手下把那个歌舞厅给砸了,还把人家老板给打得住了医院,那个老板也不是好惹的主,不知从哪里纠结了一帮亡命之徒,几乎酿成一场火拼,幸亏秦晓虎给在警安局的一个“自己人”打了一个电话,警方及时介入,才幸免于祸。不那样子的话,出几条人命肯定是不可避免的,甚至结局比想象的更糟,他也就早进了局子,哪有后天的发展!

可是,就为了这一个女人,他和那个歌舞厅的老板结下了梁子,双方一直耿耿于怀。

直至去年,那个老板不知何故,却突然暴毙。新闻上报道是死于心肌梗塞,也有小道消息说是被他的结发妻子害死,无论如何,他是在江北消失了。

他的这位红颜知己也就无可争辩地成了秦晓虎的玩偶。

但是,今天的事,让秦晓虎愤怒异常,他一向把这两位佳人捧作掌上明珠,几年来,他没有对她俩动过脾气。

她后来就把她的表哥刚仔举荐了来,那个刚仔原来就是那个歌舞厅老板的得力助手,那个老板活着的时候,刚仔曾暗地里为秦晓虎办过不少事情,经过几次的“考验”,再加上袁秀经常不断地在秦晓虎耳边吹风,他终于很快取得了秦晓虎的信任,成了秦晓虎的得力干将,暂时屈居于老鳖旗下。

前一阵子,就有人向秦晓虎告密,说老鳖和手下人搞私货,他曾经把刚仔秘密叫到跟前,让他悄悄监视老鳖的一举一动。不过,他也不相信老鳖多少次出生入死过来了,会背叛自己,更可恶的是,这个心肝宝贝极力举荐的有胆有为的得力干将,竟然和老鳖成了一丘之貉,太可恨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仅如此,而且,秦晓虎已早已注意到袁秀似乎和她的这位表哥刚仔的关系不太寻常,对这个事情,秦晓虎曾经试探地问过她,而她又装得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使他的“多心”略为安稳一些。

袁秀说,他们是亲戚,又是同乡,还曾经在那个歌舞厅共过事,只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可是,在关键时刻,也总是她出面为他求情,挺身而出,几乎不避嫌疑!

不管如何,秦晓虎是到了忍痛割爱的时候了,毕竟她原来就是别人的女人,水性杨花的女人,终究是祸水,看到多年肌肤之亲的份上,放脱了她,也算对得住她了。

正在他心神不宁之时,刚才那个蛙仔急匆匆地又走了进来,看看周围没人,就直接压低声音报告说:“南方的客人来江北了,我们……”

“你先稳住他们,我们这里刚刚出了点事故,不慎重点能行吗?”秦晓虎斜睨着眼说。

“是,我问过局子里的朋友,到现在,那边还没有对老鳖和华仔审问,刚仔还不知下落。”蛙仔回答说。

“你派两个人,给我把袁秀跟紧了,那可是个再好不过的鱼饵了,就等着鱼儿上钩吧!嘿嘿。”秦晓虎干笑了两声,接着又说:“那个姓冯的律师什么时候到?”

“应该就在路上了吧。虎哥,你不准备给咱自己清理门户了吗?”蛙仔不解地问道。

“就让他们自作自受吧,我们是受害者啊,他们干这个勾当,我们名正言顺的丰源运输集团能让几个毒贩子违法挪用公款吗?我要让他们死得其所!具体对他们贩毒一事,就由法院去说了算吧。”秦晓虎阴险地抽了抽鼻子说,“一会去把那个副院长也叫过来。”

“可是,老鳖如果把我们的事都供出去怎么办?他可是对我们“机密”了如指掌的啊。”蛙仔不无担忧地说。

“我们有证据在他手里吗?他有证据吗?你去把他的宿舍、办公室,凡是可能留下证据的地方,全部给我搜一遍。该销毁的,一页纸、一条短信、一个符号都不能留下,知道吗?”秦晓虎吩咐说。

“可是,虎哥,警安现在不一定就知道了老鳖的事,也许……是不是先等等再说?”蛙仔问。

“不管他的事能不能败露,我们都要做好充分准备。”秦晓虎不容置辩地说:“就是退一万步,警安这次侥幸放脱了他,我们能放过他吗?给我搜!”

“是,虎哥,我这就去。”说着向外走去。

突然,他又折了回来:“虎哥,还有个事,报告一下。”蛙仔说。

“什么事,说!”秦晓虎不耐烦地说。

“这个事本来应该由老鳖管的,可现在我只好多一嘴了。”蛙仔小心地回答。

“这我倒忘了,对老鳖所管的业务,暂时就由你来管理吧,必要时我帮着你。等过了这一阵子,我会正式调整职位的。”秦晓虎解释说。

“是这样,有个叫李明的吸上了毒,他没钱买货,就向老鳖他们借了票子,规定到中午十二点回款的,可弟兄们今天早上发现他带着一家三口要‘倒窝’,弟兄们就把他截下了,您看……”蛙仔试探地说。

“这么点小事都弄到我这里,你按照行规办了不就行了吗?去!去!去!正经事都搞得头大了,那顾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去处理好了。”秦晓虎不屑一顾地不耐烦摆摆手说。

“按规定,这可是老鳖权力范围的事。”蛙仔故意说,并偷偷观察着秦晓虎的态度。

“我不是刚才都跟你说了吗?那个跛脚鳖还提他干什么!我能让他回来吗?就让他在监狱里自生自灭了吧。”秦晓虎恶狠狠地说。

“好。虎哥,兄弟往后绝不辜负虎哥的信任,无论赴汤蹈火,兄弟我要往后闪一步,就不是爹妈生的,你就看我的。”蛙仔竭力表露出自己的赤胆忠心,但又觉得词尽语乏,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别挖心了,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秦晓虎对他的表白似乎并不动心:“你以后多动动脑子,把这些话用到行动上,让我看看。”

“是,虎哥,今后,你就看我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秦总,好久不见了,您叫我?什么事啊?”一个身态显胖的四十多岁的戴着近视眼镜的中年人笑眯眯地快步走了进来。

“啊,是冯律师啊,怠慢,怠慢!快,请坐,请坐!”秦晓虎从竹椅上站起来客气地寒暄着。

“哎,秦总太客气了,咱不是一家人吗?”冯律师毫不隐晦地说,事实上,他说得是实情,这些年来秦晓虎给他的“备勤费”要比一般的职工的工资都高。“备勤费”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就是闲时备下忙时用。

双方都是心照不宣,冯律师也是来而不拒,而且,他在市里中心地带还有两间比较宽敞的门面房朝外经营,多少年来,秦晓虎就吩咐爪牙们一直没有打扰过,更没有交过什么“保护费”。

“要不,咱到我办公室去谈?”秦晓虎又转话说。

“秦总有活请讲,这里有山有水多优美啊,外面豁亮点。”冯律师环视着这里的假山、绿茵、游泳池水风趣地说。

“也好,那咱就话归正传吧,不瞒你说,冯律师,家门不幸啊,就在昨天夜里,我的手下背着我搞禁品让警安给抓了,他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动用了我几百万的公司资金,唉,真是万万没有料到啊,公司出了这种丑事,我都觉得没有脸说……”秦晓虎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

“您叫我来的意思是——?”冯律师问。

“你来给参谋参谋,从法律的角度上,我们不仅要尊法、守法,还要护法才行呀。”秦晓虎说。

“我看问题不大,罪不当死,这要看具体的犯罪动机,事实等等。”冯律师说。

“我认为就是死不了,也得是个无期吧,你说,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不是死不足惜吗?您说呢?”秦晓虎盯着冯律师问。

秦律师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秦晓虎是要这个人死啊,他下意识地感到这个披着羊皮的狼,礼仪谦让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一颗多么凶残的心,他无形中感到脊背在这热乎乎的游泳池边一阵阵发凉。

“我还需要从警安那边了解到他作案的详细内容。”冯律师说。

这时,刚出去不久的蛙仔又急匆匆地走到秦晓虎的身边,对着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只见,秦晓虎听后用眼不解地瞅了瞅蛙仔,然后,堆着笑脸对冯律师说:“冯律师,那就麻烦你了啊,让你多费心了,要不,咱先游游泳,打一盘球?”

“谢谢秦总,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您的事我会尽力的,告辞了。”说着,就知趣地夹起公文包朝外走去。

“那个李明在哪儿?”秦晓虎问道。

“把他带上来!”蛙仔朝外呐喊了一声,就见李明被几个大汉推搡着走了进来。

“虎哥,就是这小子。”蛙仔凑上来说。

秦晓虎半躺着,眯着双眼,把李明从上到下打量个遍,这个人又廋又高,体型很不匀称,蜡黄的皮肤,被折腾得乱蓬蓬的头发,一双游移不定的眼睛,凭他的直觉,这号人大多是奸猾之徒,欺软怕硬,见风使陀,虚多实少,毫无信义可言。

他瞅着他一声不吭,使李明的身上起鸡皮疙瘩。

李明也想揣度一下眼前这位看似老大的人,但他的眼睛始终半闭半开,目光若隐若现,面无表情。

他再瞧瞧其他人,都毕恭毕敬的肃立两旁,难道自己刚才的条件他们没有答应?要动真格的?要剁我的手?如果是那样,还用的着再摆这阵势吗?可是,如果他们接受了我的条件,就应该给我解开捆着的双手,给倒杯茶水,坐下来说话才对呀。

眼前这位大神简直让人捉摸不定,看起来是不能硬撑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演戏似得突然双膝跪地,大呼冤枉:“大哥救我,大哥,我是冤枉的,大哥,我没有逃跑,没有躲债啊,大哥,你要救我啊大哥!”他看上去很委屈。

秦晓虎心里明白,这种人一般都会有程咬金的三板斧,不让他使完,他是不会泄气的。四脚爬地,这就是头招,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死乞白赖,这一招就是“死乞”,接下来就看他怎么“白赖”了。

李明呼叫着,他面前的这位大哥就象一个木雕的人一样,依然一动不动,好象睡着一般,李明一直爬到秦晓虎的跟前,用双手抓住秦晓虎的翘着的二郎腿:“大哥,你可不能不救我啊,你得救小弟啊……”

秦晓虎猛然用脚向他的胸脯蹬去,他猝不及防地“哎呀”了一声,翻到在地上,胸前的肋骨钻心的疼痛。

“今年你几岁啦?”秦晓虎挑了挑眉,微微睁了睁眼,用戏逗的口吻问道。

“小弟四十一了。”李明忍着痛说。

“大哥三十零八,小弟啊,有大哥比小弟小的吗?啊?哈,哈,哈,哈。”秦晓虎用取笑的口吻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的人都前合后仰地笑起来。

“我这不是尊重您吗?这有什么好笑的,真是的。”李明嘟囔说。

“哼哼,看样子还有怨气,啊?”秦晓虎止住笑问道。

“剁了他,看他还有没有怨气!”蛙仔插话说。

“就是,剁了他”,有人附和着嚷道。

“剁了他。”

“剁了他。”

众人都争先恐后地叫喊起来。

李明一看这个阵势,多说反而没用,把眼来个半闭,静观其变,看看这位美猴王怎么往下演。

“你欠债不还,还带着家口想溜,你说该怎么办?”秦晓虎睁开眼问道。

李明用贼溜溜的眼睛扫了一眼秦晓虎,一声不吭。

“不回答,还是回答不出来啦?”秦晓虎又问道。李明就是不吭声。

秦晓虎判断这是开始“白赖”了,这种人见得太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蛙仔见他这样,走过去就是一脚,把跪在地上的李明蹬了个人仰马翻。

“哎,——”秦晓虎举起手来制止道:“让他说。”

“说!”蛙仔大声呵斥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可你们就是不听啊。”李明翻起身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带着全家出去不是为了躲债,借你们的钱一分都不会少的。”李明分辨说。

“钱哪,在哪里?还钱啊,还了钱还用得着再麻烦吗?”秦晓虎伸出手来问道。

“不是今天中午才到期吗?到时我一分都不会少。”李明不无理由地说。

“到中午就怕连鸡毛都剩不下啦,今天早晨如果不是弟兄们截住你,可能现在就人间蒸发了吧?”蛙仔对他说。

“你认为我会逃跑吗?”李明说着,脑子在快速地运转,把自己掌握的骇人新闻告给他们,他们会相信吗?如果相信了,会不会免去对自己的惩罚呢?

直到今天早晨六点半父亲也没有回来,多少年来,父亲一个做饭的厨师,是很少有不回家的,从自己记事起,几乎没有。

今天,父亲太反常了,这说明他在的单位一定有了事,如果父亲在电话里这样和母亲说这个事,那就一定是假不了。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分文不值地轻易告诉这帮四六不通的魔鬼。除非,除非他们能把这个作为一个交换的条件,换回我的双手,或者,给宽容几天时间也罢。能走出这个魔窟,还几天自由,能和一家人聚在一起,反正就三天了,过了这三天,大家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就是地球碰不了,等父亲回来筹钱还他们也不为迟啊。

“我用得着逃跑吗,过不了几天我们全部完蛋。”想到这里,他故意放出个信头来吊他们一下。

“全部完蛋?你在痴人说梦吧你?谁给你陪葬啊,找你那老不死的父母去吧,呵呵。”蛙仔嘲笑道。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你就等着瞧好了。”李明耷拉着眼皮说。

“你小子,就是欠揍!”蛙仔瞪着眼珠子说。

“揍他。”

“揍他。”

“揍他。”一群人起哄叫道。

秦晓虎猛然从竹椅上一骨碌站起来,慢慢地,架子十足地踱到他跟前,用手捏住他的下巴,瞪着他问:“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你想玩什么游戏!什么全部完蛋?你给老子说说看,我听听,看看我对你的话有多少兴趣!”秦晓虎敏感地觉得这个又臭又泼的东西话里有话。

他说的是什么呢?有关毒品的事?还是偷税的事?还是自己在政府上层,警安机关的靠山出了问题?还是以前的哪一桩有关命案的事出了问题?还是昨天晚上这件事还牵扯着什么?还是老鳖他们在里面又咬出了什么?……

但是,这又似乎都与面前这个烂货联系不起来呀,难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背景,如果真的有什么背景的话,他也不会胡咧咧啊。

秦晓虎在脑子里设了好多假设,但又一次次被自己否定。

他知道自己这许多年来做的事情都见不得阳光,每年、每月、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每桩桩,每件件,哪一件事不是亏心事?任何提起一桩来都是蹲牢的罪。

刚开始的时候,他在事后,那尚未泯灭的良知总会感到鞭笞与谴责,总会有一种惶恐与不安,但随着罪孽的越来越深重,他渐渐麻木了,在他心里不存在对与错,他已经分辨不清是是是非了,他只知道,我如今想干什么,任何人,任何情况都别想阻拦,包括法律。

他的灵魂不只是已经扭曲,而是已经分裂,他多少次曾经梦到被冤鬼索命,多少次曾经梦到被人追杀得无路可逃,多少次梦到被神灵吊上了十字架,多少次梦到被荷枪实弹的警察押赴刑场,枪响后方知是一梦,身上的虚汗浸湿了被褥……。

他见不得警车的警报声、见不得一点风吹草动,更何况这个其貌不扬的烂货,扬言说大家就要都灭亡,这可是他的短板,是他的命门啊,他怎能不警觉、怎能不揪心?

“你给我免了我的欠债。”李明恨了恨心,咬了咬牙,闭了闭眼,才努力吐出这几个字,反正他们重视也好,不重视也罢,即使是激怒了他们也算,豁出来了。

“儿子,你就不怕爷爷敲碎你那大嘴巴?你就是欠揍啊,你就是死乞白赖不是,没钱是吧,剁了你的鸡爪,看你还耍赖不,这一招你可是找对门啦。”蛙仔说着挺了挺胳膊就要动手。

“等等。”秦晓虎制止道:“让他说完,凭什么,就凭你这三寸不烂之舌?既然今天你要跟“大哥”叫这个板,那‘大哥’也就只好陪‘小弟’过几招了,如果你说的是真信息,又和大家的命运戚戚相关,那就全给你免了,不光给你免了,还要给你论功行赏!但是,‘兄弟’……”秦晓虎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要是敢骗我,敢编造谎言,敢拿不值钱的东西来糊弄‘哥哥’,寻弟兄们找开心,那就不要怨‘哥哥’翻脸不认人!”

“大哥放心,您就是借我一百八十八个胆,小弟我也不敢骗各位哥哥啊。”李明一听秦晓虎答应了他的条件,心里一阵激动。他把腰板一直,跨前一步:“大哥,肯定真真的,这可是天大的事,与兄弟们的性命攸关啊!”

“虎哥,别听他的,一看这小子就没有一句实话,剁了他算了。”蛙仔不耐烦地说。

“‘小弟’,你该吐吐真言了,弟兄们可没有太大的耐心啊。”秦晓虎慢条斯理地说。

“‘大哥’,给‘小弟’解了这绳子吧,我背困的快要缓不过气来了。”李明要求道。

“‘虎哥’,他这是得寸进尺啊,有屁就放,磨叽个屌!”蛙仔实实是有点出火了,只是碍着虎哥,要不然,就是有十个也早已让他倒下了。

“这家伙,找死啊。”

“弄死他,让他找他的八辈祖宗去。”

……

很显然,所有的人都开始群情激奋了,大家的嚷嚷声混成一片。

“给他松绑!”秦晓虎不动声色地发话说。

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恨这个人,鄙视这个人,他要强忍着心头的火气,他要到头来看看这个跳梁小丑会表演出什么“精彩”的节目来。

李明伸了伸两只胳膊,耸了耸双肩,用乞求的口吻说:“虎哥,我口渴的冒烟,能给口水喝吗?”听口气这称呼似乎又进了一步。

“去喝尿去吧,没有水!”蛙仔气愤地说。

“喝尿!”

“喝尿!”

大伙对这个厌烦的家伙有点由恨变喜了,就象上演一出现实的喜剧。

“给他来一壶池子里的水!”蛙仔想取笑一下这个又软又臭的窝囊蛋。

“行——行,行,是水就行。”他不敢挑剔地小声说。

“饮料!”秦晓虎背转身大叫一声,所有人都寒颤若噤。

大伙心里私下琢磨,这个窝囊废这一次是死定了,别看他大言不惭的,求这个要那个的,到头来如何收场,就怕是大话如风浮空转,拙技小丑性命忧了。

那个飞仔飞快地跑到旁边,拿了一瓶平时常备的饮料塞给了李明。

李明一口气把一瓶饮料没有换气就一饮而尽。

他抖了抖瓶底,又举到眼前瞅了瞅,似乎是渴意犹存,饮情未尽。

“再给你拿一瓶?”蛙仔嬉笑着问,“要不然来一箱子?”

“哈。哈,哈,哈,哈……”大伙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并不时地偷眼瞅瞅秦晓虎。

“别,别,别,好啦,好啦!谢谢虎哥,谢谢众位弟兄!”李明诚惶诚恐地说。

“小弟,还有什么要求?”秦晓虎压着火气问。

“没,没有了。”李明其实心知肚明,再要生枝节,大概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看看周围这些虎视眈眈的人,再瞧瞧背对着他的“虎哥”,他已感觉到,他正在斗胆挑战这些无恶不作之人的忍耐极限,不能再拖了,是到了亮牌的时候了,反正早说晚说都是说,趁这些家伙还没有兽性发作,把刀架到脖子上,反正大不了就是早死三天。

“你那屁还放不放?”蛙仔显得忍无可忍了,其他人也都怒目而视,秦晓虎也转过身来盯着他。

“大家别急,虎哥,是这么回事,是绝对真的,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骗哥儿们啊”

“说!”秦晓虎怒目圆睁地对他大吼一声。

“虎哥,弟兄们,天灾就要来临了,地球就要被撞了!”李明还未等秦晓虎的话音落下,就拼足了力量一口气大声喊道。

所有的人都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突然爆发了的浆糊一样的人,秦晓虎也不例外。

经过短暂的屏声息气,大伙接着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特别是秦晓虎,更是笑得前合后仰,他原以为这个烂货可能掌握了一些自己不可告人的信息,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放了一个狗屎不如的屁!他现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一个精神病人,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疯子!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他能到这里,而且他敢到这里胡言乱语吗?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这不是在找死吗?

“去你妈的。”蛙子飞起一脚向李明踢去。

李明向旁边本能地躲了一下,蛙仔由于用力过猛,闪得扑倒一边,被一个大汉抢前一步拉住。

蛙仔恼羞成怒,顺手操起一把短刀向李明扑去。

“给我住手!”随着秦晓虎的一声吼,蛙仔扬起握着短刀的右手成了定格,他就象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地,不解地回望着秦晓虎,胸脯呼哧呼哧的在一起一伏,他不明白秦晓虎为什么会为这样一个疯子一再忍让。

“让他死还不容易吗?让他把话说完,再剁他也不迟。”随即,秦晓虎回过头来,走到李明的脸前:“你说什么疯话,疯子,你在给三岁小孩大话西游吧?”接着,又轻轻地用手拍了拍李明的脸:“这颗头也算跟你跟到头了,去死吧!”

“虎哥,我不敢骗您,我给您跪下了,虎哥,我说的是真话,不是疯话啊。”说着,李明双膝跪倒了地下。

他掏心置肺的样子使所有人不得不为之一振,这个窝囊废在有声有色的表演,还是实有其事?可是,如果仅仅是表演的话,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是疯话的话,从他的表情和言语上又极不象啊,那,难道说他不是编造谎言?而是确有其事?可,如果是确有其事的话,那可就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所有的人,不,何止是人,是世间万物!一切的一切都将会变成灰烬,化为乌有。

大家下意识地不一而同地仰起脸望望短墙外刚刚露出脑袋的太阳边沿,灰蒙蒙的远天没有丝毫变化与发生不测的迹象。这么大的事情,全国上下没听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风声,他是怎么得到这个信息的呢?

尽管像是做梦,尽管象天方夜谭,但,还是把秦晓虎的好奇胃口吊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也得先问个清楚明白,要果真是地球将毁灭,这可不是一般的新闻,这可是惊天大秘密,那样子的话,还去干这干那有屁用,做什么也是毫无意义,分文不值!不过,临死能第一个把这个捅破天的消息发布出去,岂不是一大杰作?岂不是最后的辉煌?人之将死,其言亦真,就在最后,真他妈能给这个让人留恋、让人恨的世界出上最后一招,也不枉今生披了一回人皮!想到这里,脸上不觉得浮出一丝笑容,他缓缓地走到李明身边,假惺惺地为李明象征性地拍了两下胳膊上的土,口气温和地说:“看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李明望着这个变化无常、恶魔般的秦晓虎,下意识地畏惧地点点头:“真的!”

“不是编的?”秦晓虎霎间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盯着李明的双眼问道。

“虎哥,是真的,我没有编,我不敢哄你!”李明生怕又被误解。

“很好”,秦晓虎又现出一副和善的面容:“那,你就给大伙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听谁说的?”秦晓虎顺手把他拉到一个凳子前,轻轻地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让他坐下。

李明趁势坐了下来,紧接着秦晓虎又把一瓶饮料递给他:“慢慢说,别急,这么大的事情,你是如何先知道的?”

“听我爸爸说的!”李明一边就瓶子朝天喝着饮料一边说,虽然话音不太清晰,但每个人还是听的清楚,大家看着他那副邋遢样,再回味一下他回答的话,不禁又都大笑起来。

李明见大伙又捧腹笑起来,莫名其妙地停住喝,不解地望望大伙又瞅瞅虎哥:“大家笑什么,我真的就是听我爸说的呀!”

秦晓虎轻摆了一下手,制止了大伙的笑声:“你爸爸是谁?算卦的?未卜先知?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爸爸叫什么重要吗?关键是我爸爸知道这件事!”李明好象对刚才大家的笑觉得很无聊,“我爸爸是老厨师,给别人做了一辈子的饭,现在,他在咱市的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做饭,他知道这件事稀奇吗?真是!”李明一改常态地挺直腰板说。

所有人又都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你爸是不是做饭做傻了?研究起星星月亮了?哈、哈、哈。”蛙仔取笑说。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秦晓虎一下子觉得有点味道,这些天机和消息,也就是只有那个地方才会首先发现啊,那么说来,这个看似窝囊废的人,还真不是信口开河?更不是凭空臆造,听起来还的确有点门道!

可是,也不能因为他爸在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里做饭,就认定他的话是真的呀,他爸要是哄他呢?或者,他爸也是捕风捉影地讹传呢?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再去以讹传讹,三天过去,世界依旧,警安要追查责任不说,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就是编故事,也是一个哄小孩的故事,那岂不是被眼前这个人轻而易举地设了个大粪坑,让自己甘心情愿往里跳?以后还怎么让弟兄们信服,传出去,还怎么让天下人信服?

想到这里,他又冷笑了两下说:“呵呵,你说的倒是有板有眼的,但是,这么机密的事,一个伙夫怎么能知道内情呢?你又怎么能保证你父亲不会哄你呢?你又让我怎么相信你消息的来源可信呢?小老弟,咱就到此为止吧!”

“虎哥,不会错的,这不是我爸有意要骗我的,是我无意间听我爸给我妈打电话时知道的。虎哥,你要相信我啊。”李明一听秦晓虎的口气,就着急火燎地嚷道,恐怕这些恶魔把自己的手给真剁了。

秦晓虎观察李明的表情好象很肯定,首先这个人看起来是没有说谎,不过,这种事还是要慎重的,他在李明眼前踱了个来回,思考了一下说:“你父亲什么时候给你妈打的电话?”

“好象是昨晚八点左右吧,具体时间我没有注意。”

“你爸知道你在吗?”

“也许知道,但那是我妈给我爸打的电话,他们俩人之间的通话。只不过我当时就在跟前。”

“你爸为什么要说这个情况?”

“还不是让你们给逼得!”李明有点愤愤不平。

“呵呵,我们逼的,我们逼你了吗?有吗?”秦晓虎转脸问蛙仔他们:“你们有吗?”

“不是你们逼我,我还不来这个鬼地方呢!”李明嘟哝着说。

“哼哼,还有怨气了啊,有种早点还钱呀。”蛙仔插话说。

“我被你们逼的撑不下去了,就只好去找我爸凑钱去,可我爸不在,我妈就给我爸打电话,老人家都那么些年纪了,跟上我这个废子还不能省心,我他妈真是生不如死啊。”说到这里,李明开始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眼泪,还捶胸顿足的。

“别演戏了,活该!”蛙仔说。

“你的故事讲完了?”秦晓虎不动声色地问。

“哦,前几次我已经向二老要不少钱了,他们知道我吸毒,就不理我,今天一说又要拿钱,我妈就急了,我爸在电话里就安慰我妈说,‘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地球在三天内就要和外星碰撞了’,他平时是不会和我妈开这样的玩笑的,我爸这是很无奈啊,是他的真情话。”

“后来,你爸回来了吗?”秦晓虎问。

“平时总是在十点左右就回来了,给我妈打电话说也是要在十点钟回来,但昨天晚上他一直没有回来,等到十一点,后来我就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你爸昨晚没有回去?”

“我后来还给我妈打电话问过,他说还没有回来,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给我妈打来电话,说是要加班。我爸这种夜晚加班的情况一般很少有,即使是很晚了,他也要回家来的,他的习惯我清楚。”

“一个伙夫半夜三更加班,他们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吗?”秦晓虎问。

一个伙夫加班的原因无非有两种,其一就是有客人,十一点能有什么客人呢?有哪个客人会在十一点登门拜访呢?除非是有紧急的事情,可,一个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会接待什么样紧急事情的客人呢?

但也不排除第二种情景,那就是给本单位内部人员做饭,正常情况下,内部人员应该在正常饭时就会用餐,用得着这么晚加班不回家吗?除非就是出现了异常的情况。整夜加班,需要半夜加餐?如果是彻夜加班的话,那就是有事?有大事?那里会有什么大事?是不是和这个人所说的有关呢?

如果真的与他所说的有关的话,那这个消息一定在短时间内会被有关机构封锁,那自然也就不能排除采取控制一切知情人员的行踪,这也许就是第三方面的值得怀疑的地方。不过要准备在这上面做一篇大文章,仅凭这个三流痞子的几句话,仅凭自己肤浅的几步不乏漏洞的推理就动笔,未免太轻率了,必须把一切细节都弄明白才行!

“没有吧,这个,我——没有细问。”李明实在是不知。

“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昨晚一直没有回来?也许他已经回来了。”

“不会,我爸肯定昨天夜里没有回来,我妈今天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说我爸还没有回来,还说……”

“说什么?”

“说——说——说让我和家里都到我妈那里去躲躲——”

“躲躲?躲什么?是躲我们,还是躲行星啊?”

“你们给我规定今天中午就还钱,我爸又没有回来,我又到其他地方弄不到钱,我妈和我又都知道了地球要碰撞这码事,就想到先躲过这三天再说,好歹一家子死也死到一起。”

“这么说来,你这是和老婆孩子到你父母家中避难?”秦晓虎说。

“那要是地球三天后还好好的呢?你逃了和尚能逃得了庙吗?到时准怕就不是要你的手了,要的是你的小命!”秦晓虎对这个烂三瘪开始有点恻隐之心了。

这是他多少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尽管刚才他的下三滥作为也使自己恼怒,尽管他所说的“大事”还有待证实,但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对这个人从好恶到好笑,进而发展成了好感,这样说来,在这三天内该戒戒手了,积点德吧,到了那边也好对阎王有个交代。想到这里,他习惯性地对李明摆了摆手。

李明不解地望着秦晓虎,又望望众人,众人也看看他再看看秦晓虎,不知何意。

“去吧!”秦晓虎的声音极低,但所有的人都听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包括李明。

李明有点发愣,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冲秦晓虎眨巴了两下眼皮没敢动弹。

“怎么,你不想走吗?想留下双手?”秦晓虎瞅着他抬高声音问。

“不能让他走啊,虎哥,他还没有还上钱呢。”蛙仔跨上说。

“虎哥,你放了我吧,我刚才说的全是真的,我回去后一定会把钱还上的,虎哥!”李明生怕秦晓虎变卦。

“去吧!”秦晓虎闭上眼睛又摆了摆手说,蛙仔无奈地站在了一边。

李明一看,迫不及待地连说“谢谢”连往外跑:“虎哥,我会还钱的!”

“虎哥,就这样让他走了?”蛙仔诧异地问道。

“走吧,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人家可是给咱们提供了消息的,我们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传出去不是让江湖上的人耻笑吗?”

“可,他提供的消息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再说,就是真的,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蛙仔不解地嘟哝道。

“蛙仔,这你就不懂了,它的价值比你我打拼大半生都要大的多啊,你想,你在江北市出生入死的打拼了快三十年了吧,获得了什么呢?金钱?女人?地盘?到头来什么都不是你的。金钱有一天会变成祸物,把拥有它的人埋葬,女人有一天她会离你远去,成为别人怀里的宠物,地盘只不过是你名字上插着的一面旗帜,终有一天它会被拔去。只有一样东西,你知道吗?它经久不息,与世长存,世人皆知!你知道它是什么吗?”秦晓虎仰头充满遐思地说。

“什么呢?”蛙仔抓了抓头皮不假思索地猜道:“是名气吧?”

“呵呵,蛙仔也变得爱动脑筋了,你说对了,就是这个,不过应该是‘名声’更确切一些,你想啊,如果要真是地球要毁灭,那我们做多大的生意,挣多少钱,抢夺多大的地盘又有何用呢?倒不如把这个无价的特大信息发挥发挥,让整个江北市,整个中国都爆炸开来,都沸腾起来,我们也来他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岂不枉为人哉?哈,哈,哈……—”所有人都惬意地放出了扭曲的狼嚎般的笑声。

“不过,要借来乱箭,还不仅需要草船,还需要东风啊,蛙仔,你安排两个人随那个李明去他父母那里打听一下,是否他父亲昨晚确实没有回家。另外你要亲自带两个弟兄到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那里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让不让人进出。”秦晓虎老奸巨猾地吩咐道。

“好的,明白!”蛙子心领神会地回答道。

“再,你让跟着的弟兄把他给我看牢了,不要让他走脱,接下来还另有‘重用’。”说罢,秦晓虎皮笑肉不笑地挤出狰狞的笑来。

正是:

一丘之貉多相奸,为金银财宝身焉顾全?

只惜可人儿,休怪我,今把你牵连。

更奇犹演羊戏狼,有惊还无险。

哭笑赖哄闹,招穷天机现。

为脱债,何足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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