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别南星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慌忙地走进去四处寻找,但都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
“看来没在家,去周围找找吧。”
“分头去找,有任何消息及时联系。”
“好,你开车慢点!”饶蓓蓓知道她的脾气,这节骨眼上也只有找到她爸爸才能让她安心,分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嘱咐。
巷子里的游人都拿着相机或手机一路沿途拍照,看到任何东西都要惊讶一番,别南星急匆匆地身影与他们故意放慢的节奏格格不入。
“您今天看到我爸爸了吗?就是别医生。”她跑到正在忙碌的小贩身边打听父亲的去向。
“今天没见着别医生,他不在家?”
“不在,电话关机,找不着人!”
“哎呀闺女,要不你留个号码,我要是看到你爸爸回来就给你打电话。”小巷里人人都认识别皓,通常有些小病小痛都是找他看,他在这一片很受人敬仰。
“当然好!”别南星忙不迭把自己的号码留给小贩,再三道谢后走出巷子寻找。
可她们整整找了一下午,都没有父亲的消息。最终决定去报警的时候,就见父亲提着小板凳从小巷的另一边走来。
别南星冲到父亲面前,努力克制自己快要喷发出来的情绪,缓缓开口道:“爸爸,您这一下午都去哪儿了?”
“跟老朋友一块儿去钓鱼了,怎么了?”别皓像是在好不容易放松以后,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意,丝毫没有瞧出女儿的焦急。
别南星舔舔嘴唇,深深呼吸一口说道:“您没带手机在身上?”
“带了啊!”别皓一边摸着口袋,一边说道,“我出门怎么会不带手机呢。”
别南星接过父亲的手机,摁了开关机键,结果没反应,长按之后才传来开机的声音。
“关机了,而且有足够的电量。”别南星把手机还给父亲,心下了然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双手叉在腰上说道,“今天跟何莹见过面了?”
“你都知道了,她今天在医院没见到我,就找到家里来了。”提起何莹,别皓就忍不住叹息。
“那您就让她进屋了,还动了您的东西?!”
“没有,我当时正在院子里浇水,她趁我不注意悄悄溜进去的,动了我的手机我也没注意到。”
别南星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父亲的性子太过于温和,以至于何莹才蹬鼻子上脸!
何莹明面上说想与自己谈谈,私下与父亲见面却防着父亲联系她,其心思也不难揣摩,相比她的冷漠性子,父亲的温和性子让她更容易达到目的。
这半年来,她隔几天就能接到何莹打来的电话,哭哭啼啼的请求她的原谅,更何况父亲,更是不胜其扰。
父亲一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愿跟何莹撕破脸皮,面对何莹的骚扰他也不好把她怎么样,只能躲她远远的,想必今天父亲也是为了躲何莹才外出的。
别南星也不忍再责怪父亲,接过他手里的板凳开口道:“啧,先回去吧,蓓蓓也过来了。”
“叔叔好!”饶蓓蓓从派出所小跑出来,站在别南星身边,有些凌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
“蓓蓓也来了?”
“何莹自作聪明把你的手机关了,让我没法儿联系你,你躲起来她找不到你的时候就急了,电话都打到蓓蓓那去了!”提起何莹,别南星就一肚子气,不光缠着他们父女俩不放,现在还连累她身边的人也卷进来跟着操心。
有关何莹这件事,别南星觉得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安顿好父亲便带着饶蓓蓓离开了小巷。
“现在就去吗?”饶蓓蓓看看手机,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她现在去找何莹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别南星点点头说道:“现在就去,省的夜长梦多。”
“要不我陪你一起,额,我不跟她见面,就坐在你附近等你?”
“不用了,今天跑一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解决。”送走饶蓓蓓,别南星狠狠的吐吸一口,她实在不想面对那个狠心的女人,可腕表上的秒针不停的走动着,提醒她解决这件事迫在眉睫。
“我们见一面吧。”别南星拨通何莹的电话,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客客气气。
她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步行街,来来往往的人或热情或冷漠,却鲜少有人与她一般眉头深锁。
何莹接到她的电话喜不自胜,忙赶到约定的地点,见到别南星的那一刻,眼泪像变戏法儿一般成线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们再接着聊。”别南星几乎每次见她,她都是泪流满面的样子,让人觉得厌烦。
“能接到你的电话,我真的很开心。”何莹在她对面坐下来,小心将价值不菲的包放在一旁,摩挲了一下包包带子才转头看向她。
别南星把何莹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这样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她,仿佛也不是一件坏事。
何莹看她的眼神跟看那只六位数的包是一样的,或者说,看她的眼神更像在看八位数的包一样。
“你今天去见了我爸爸?”煽情的话她已经从何莹口中听了太多,再不想听她废话,便开门见山。
何莹见别南星没有任何情绪,脸上甚至还有些许笑意,一副话家常的样子,一下子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是啊,今天去医院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出院了,他昨天看起挺严重的,我不放心,就去了家里看看,也可以帮忙照顾照顾他,你上班那么忙。”
“那你就没有想过,他要是见不到你或许会好得更快,更不会晕倒去医院呢?”别南星抿一口咖啡,不觉眉头一皱,有何莹的地方,咖啡都要苦些。
听明白别南星的来意,何莹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瞬间绞在一起,泪水要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嘴唇嚅嗫着。
这本该是令人动容的一幕,可别南星靠在座椅里,微微耷拉着眼皮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内心平静。
二十年时间,足以让她对母亲原本就模糊的记忆消磨殆尽。
可她永远不会忘记,五岁的她站在有些凌乱的药圃里,脚下踩着父亲心爱的药草,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离开,母亲决绝的眼神让她忘记了哭闹,她像只木偶一般空洞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巷子的青石板不似现在这样斑驳,可父亲伫立在巷子里凄冷的身影却一如往昔,他们都在那一天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妈妈这个词别南星来说太过去陌生,甚至有些恨意,父亲再受人敬仰又怎么样,她总归是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