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鱼计划一共分为六步,第一步,吃饭。
罗伊大叔把所有罐头都拿出来,全部塞进了那个让奥莱德惊恐不已的盒子里,在这一共二十听罐头里,只有五听罐头成功了,他们得到了一份鱼汤,两份蔬菜汤,还有两份肉排,都是热气腾腾的。
奥莱德甚至能在甘咀嚼肉排的时候,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三人席地而坐,毫不顾忌地吃完了所有东西,而那已经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罐头,则被统统埋进了下水道的淤泥里,或许等几百年之后,这些东西终有一天会重见天日,被人们当做古物发掘出来,而在他们打开这些罐头的时候,一定会产生不可扭转的心理创伤和永远无法理解的迷惑情绪。
吃饱喝足之后,甘解下了绑在自己身上的铁甲,他说自己一般不会出现在地面之上,因为那肯定会暴露自己,一旦被机械士兵发现,就要面对前仆后继无穷无尽地追杀,所以他将机械士兵的铁壳绑在自己身上,利用它来抵御攻击。
剑鱼计划第二步,搜索母巢的位置。
该计划需要分头行动,同时必须快速而隐秘,所以甘才解下沉重的铁甲,不让自己成为拖累,而在选择护送他的人时,甘选择了奥莱德,原因是奥莱德在速度上更具有优势,必要时候他可以带着自己在空中前进,避开地面的机械士兵,可以更快地在城市中穿梭,抵达甘放置探针的地下室。
三个人并排走出下水道,时间是下午,阳光正强烈,但松果城内子巢的伞盖覆盖了百分之九十的天空。
所有阳光都被收集板转换成能量储存下来,然后再通过“发丝”插入机械士兵后颈的接口输入能量,机械士兵在充满了能量后,会去搜寻矿物,螃蟹形运输兵负责将矿物残渣运输到子巢,子巢定期补充新的机械士兵,回炉旧的机械士兵。
而这一切,从子巢的成长到机械士兵的生产,全都由母巢控制,母巢就是增殖型机械种的大脑,只要破坏掉它,所有子巢和机械兵都会因为得不到指令而瘫痪,但是不需要半个小时,就会启动“晋升程序”,随即一个子巢将会升级成为新的母巢,重新掌控族群。
不过只需要依次破坏正在晋升的子巢,不出半年,城市内的机械就会被彻底消灭,而消灭这些子巢的任务,就不需要奥莱德和罗伊大叔了,反正它们又不会动,从战争番队中调过来一个家族就能完成,完成后这个家族也会顺势接过松果城城主之位,重建松果城。
“我在城中心等你们。”罗伊大叔看向奥莱德和甘,“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撤退,我总有计划。”
“别担心,罗伊大叔,只是跑跑路,没有任何人能抓到我们。”
“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引到太多机械士兵,保护好甘。”
奥莱德笑了笑,拍拍甘的肩膀,“他在这里待了七年都没事,说明他不该死在这里,我还打算出去了邀请他去李明珠那里吃一顿饭呢。”
甘也对罗伊大叔点点头,“母巢倾倒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倾倒之后也要活下去。”罗伊大叔看了眼腕表,“那城中心见,我会等到晚上六点,如果六点你们没有来,就说明计划失败,我们在托马仕放下我们的地方碰头。”
“不会失败的,我们肯定会在六点前到达城中心。”奥莱德一脸自信。
“那么计划开始。”
罗伊大叔说完,直接跳上河堤,消失在奥莱德和甘的视野里,紧接着他们就听到狂暴的爆炸声,显然罗伊大叔没有丝毫隐藏的意思,直接破坏了最近的子巢,在伞盖倾塌之后,方圆几公里的机械兵都会赶到爆炸地点,他会面临数千台机械士兵的围剿。
“罗伊大叔已经吸引到机械士兵了,我们走。”奥莱德向甘询问,“第一站在哪?”
“北边。”甘简短地回答。
“嗯……”奥莱德挠了挠头,打量一下佝偻的甘,曾经至少一米八的汉子,现在不过一米五左右,他小心翼翼地说,“那个,要不我背着你?这样我们会快一点。”
谁知道甘摇了摇头,冲奥莱德一笑,“我还不至于让一个和我女儿一样大的孩子背我,如果没有追兵,你不一定比我快。”
“诶!你可以顺利说话了?”奥莱德惊喜道。
“咳咳。”甘咳嗽了一下,“或许是吃到了人类的食物,我好像又找回了以前活着的感觉,呵呵。”
“那等出去了,我带你去亚历山大的银贝街吃饭,银贝街你知道吗?就是银贝俱乐部的那条街,我请你去那里最顶级的餐厅吃一顿饭。”
“听说过,但那地方可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消费起的,我连银贝街都没去过。”
“别这么说,你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了,普通人可没办法在这座城市里活七年。”
“但我还是普通人,一个在星灾中失去了一切的普通人,就算在这里活了七年又怎么样,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果你们成功了,那我回到亚历山大估计也要在病床上度过下半生,区别只是死在床上还是死在这里。”
“当然不是!还有其他办法啊!”奥莱德立刻反对,然后他试图找到说服甘的理由,“你,你还可以……”
“哈哈,别急。”甘拍了拍奥莱德的肩膀,“在我没有尝到复仇的滋味之前是不会死的,现在你试试跟上我吧,保护好我的背后。”
说着,甘一抬右手,手腕处射出一条线,银线直直地冲上天空,顶端撞向一座子巢的伞盖结构,线头在触碰到冠顶后没有坠落,反而迅速顺着伞盖的表面旋转。
伞盖并不是严丝合缝的,它是由一块块板状结构拼接而成。
纤细的银线插入缝隙内,一瞬间就缠绕了十几圈,牢牢地绑在冠顶之上,线身绷得笔直。
“跟上我。”
话音刚落,甘的身体嗖的一声向空中飞起,借住头顶的银线,他在空中向远处飞荡,当他升到最高点时,右手一扯,银线瞬间返回手腕里,当他下落时再次甩动手腕,银线飞出,他又借力荡向更远的地方。
奥莱德迅速在空中架出白桥,滑行在甘的身边,“好厉害,你这个就像夜蝠侠的勾爪,他是萨拉萨一本漫画的主人公。”
趁着下落的时间,甘回答道:“用不了太长时间,我的身体受不了。”
两个人的速度极快,不过几秒钟,就飞过了上百米,这时候,甘说:“右转。”
甘再次荡起时,没有向远处射出银线,而是直接向面前的子巢塔体射出,银线捆住塔身,在离心力下,甘的身体在空中划过四分之一个圆,灵巧地向右边转去。
而奥莱德则简单多了,他直接从白桥上滑出,随即脚下出现一个四十五度的弧形白桥,在速度不减的情况下转向右侧,就像泳池的旋转滑梯。
不到一分钟,奥莱德便看见甘降低了高度,最后他右手握着银线垂落,落在一栋破败的平房前,奥莱德跟着减速跳下,站在甘身边,他能听到甘剧烈的喘息,显然这不过几分钟的距离已经让他的身体非常疲惫了。
“呼呼,跟我来。”甘一招手,绕过房屋,来到屋子后面,奥莱德看到屋子后面堆着很多砖石,甘直接用脚巴拉了两下,把砖石推到一边,露出了下面的东西,那是一扇扣在地上的门,门的材质应该是玻璃,玻璃上蒙着一层脏兮兮的纸。
甘弯腰拉开玻璃门,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
二人走下阶梯,奥莱德关上不透光的玻璃门跟在甘身后,他们刚走下楼梯,就抵达了一个地下室,看清楚地下室的景象后,奥莱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整个地下室的地面都被密密麻麻的粗线覆盖,那不是银色的细线,是一种黑色的,有拇指粗的线,仿佛木棍,它们直立在地板上,高出地面半米,密集得甚至没有下脚的地方,就像茂密的麦田。
“这是什么?”奥莱德问道。
“我叫它探针,刚才那种银色的线是飞针。”甘回答,“探针可以直接刺入地下,如果有东西碰到它,地面上的部分就会有反应,我把它们插满了这个街区,然后汇集到这里,只要母巢在这个街区,我就能在这里找到它的位置。”
奥莱德明了地点点头,“那母巢在这里吗?”
甘的目光把房间里的探针扫了三遍,遗憾地说道:“不在,松果城很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当奥莱德和甘再次回到地面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听到机械士兵的脚步声,显然那些被罗伊大叔吸引走的机械士兵又开始巡逻了。
“我来背你。”奥莱德说完就要背起甘。
甘赶紧躲到一边,“我跟在你后面就行了,不就是滑冰嘛,哪个男人小时候没这么玩过。”
“那也行,你给我指路,我们去下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