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宽大的木屋内,范珲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三位辅兵将领,这三人便是安插在河东路的缇骑暗谍,不过他们跪在地下汗如雨下,宛如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
一人颤颤巍巍的回应道:“大人乃是缇骑司都指挥使,掌管大周朝缇骑密探。”
“知道河东三百八十四位缇骑密探现在还有多少人吗?”范珲看向几人问道。
“属……属下不知!”
“算了,跟你们说了也是害你们,你们三人只要知道现在河东缇骑使死了就行了!
还有切勿走了他的路,已致于全家六口人全遭了火灾尸骨无存,真是令人惋惜啊!堂堂正三品提点刑狱公事突闻此噩耗,气急攻心晕眩过去,待大夫赶到已是回天乏力。”
范珲说的云淡风轻,但听的三位缇骑密探却是声如雷震,河东缇骑使已经死了,全家尽诛啊!
“属下愿为大人效死,求大人开恩!”
三位缇骑密探朝范珲重重的磕着头,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本官不要你们效死,你们会编入神武军内,神武军都指挥使和都监军你们知道吧!”
三位密探欣喜若狂的回应道:“属下遵令!”
范珲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三人连忙禀手退去,范珲在木屋内闭眼沉思了一刻钟后也走出了木屋。
厢军营寨中的大厅内,邬算盘满脸严肃,正对着单膝跪地的吴天说道着什么,庄坪和黄松也站在边上显得十分拘谨。
“你吴天要上天啊!还要去朔方?
你敢去我就将你按军法从事,陪老汉待在汾州不好啊,还是咋滴!你非让你吴家断子绝孙才满意,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去朔方干嘛?”
吴天满脸通红梗着脖子问道:“那我哥咋能去呢?”
邬算盘抽了吴天一鞭子怒骂道:“反天了你,几天没抽你脾气见涨啊!你邬爷的话都听不懂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滚蛋!”
吴天哼了一声,不满的离开了大厅。要不是今早大哥把我绑在军帐内,去朔方的事就是我的,自己大哥今天怎么那么精明,想出这么一招。
看着吴天不满的走出大厅,邬算盘叹了口气,这时范珲慢慢吞吞的走进来坐上左边的正位。
“本官会从各地辅兵厢军还有难民、再从军者、良家子中征募兵卒,以重建河东禁军,上佳者充禁军,下者为厢军。
新建禁军由南禁军负责操练,各位可有异议?”
“无!”
“遵令!”
“遵节度使大人之命!”
……
见众人无议,摒退了众人。
见众人离开范珲对邬算盘说道:“归德军和汉王要来了,师叔有何作想?”
“能有甚想!把你肚子里那点弯弯肠子收起来,跟我还打迷糊眼,信不信我跟师兄告状。”
范珲一听这话立马就焉了,自己刚刚还觉得有这样一个师叔挺好的,您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河东官场我是无法全部理清了,只好抓住几个大头杀,但毕竟是私设刑罚,这个节度使当不长久的。
之后的河东军政恐怕就交由师叔了,我也老了没几年活头了,但是这天下起了狼烟,我怕是大周朝又要不得安生了,只想多做些事,这样到了地下也能去见先帝,去时也能挺起腰杆子再把长公主讨来做媳妇。
师叔,您能陪我说会话吗?自从先帝驾崩后,好久都没人跟我说过话了。”
范珲说的深情厚意,看的邬算盘觉得自己如果不答应他,这个师侄一定会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邬算盘倒了一碗水回应道:“说吧!给你倒了碗水,免得你觉得唾沫星子喷多了嘴干。”
“师叔,您大帐里的那个小子是你选的弟子吗?好像不太行呢,不如换一个吧。
那个小子让他挑书那么多的书不选,偏偏拉了一车《战国策》,那可是被别人说成“邪说”、“离经畔道之书”,一看就心思不正,您要怎么教他?”
邬算盘笑道:“你啊!就喜欢胡思乱想,你知道那小子为什么要选《战国策》吗?
我问过那小子,他说:小子就瞧见那书多,以后遇到点难事还可以多卖几个铜钱,再不济如厕后擦擦屁股也能多擦几次。
哈哈哈,你看这小子心性如何?是如你所说的心思不正吗?
你说正不倚家的小丫头看上的人有差吗?那个小丫头心思纯净,是个好孩子。”
见自己师叔说起小离,范珲的兴致盎然。
“那当然了,我家乖小离像是下凡尘的仙女一样冰清玉洁、心地善良无暇。那可是我媳妇都喜欢的孩子!
只可惜死活都要嫁给那小子当媳妇儿说到这,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邬算盘喝了口水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几个老家伙掺合什么!这天下是如此之大,哪两人小人儿都能遇见岂不是缘分?
我只要等着他们成婚之时给我敬碗茶水便心满意足了!哪像你整天对着朝堂之上的人勾心斗角,老都老了还惦记这惦记那的,当了一辈子官人情味都没有了。”
范珲黯然神伤的说道:“师叔,我还记的你考上一甲进士时所说的话:靖宇内烟尘,逐犯境之寇!
可是你现在呢?早已白发从生,就连秋哥儿也没了,就剩下一个世宗皇帝子孙、江陵候的招牌,”
邬算盘淡然一笑说道:“身为大周皇族秋哥儿没有辱没世宗皇帝的名声,至于江陵侯的爵位没了也就算了。不过我死后给我当孝子贤孙的人倒是有了!”
“就是那个麻杆一样的小子?还真的一报还一报,他家几代人为大周战死,到他这一代也应该富贵了。
师叔,你是怎么看上那小子的?要他继承你的衣钵,刚才那个小吴将军都比他强。”
“呵呵……那小子的确是差了点,我原本是想要他父亲做我的弟子的,可是……唉!
不过,我跟那小子待了几天,发现那小子身上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不像是他二叔能教出来的,但的的确确是一位大才,只不过要有人去教导他,否则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祸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