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已经在这无休无尽的黑暗中待了快十年了。
张功不想在去思考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若是现实自己怎么还会有意识,若是梦境自己还没有醒过来。
好像前不久王婌来看自己,她说自己离婚了,那个只对她一个人显露逗比天性的男人出轨了,两岁的孩子判给了她,家产也给了她。
那个男人净身出户,没有一丝留念。出门的时候显得极为轻松与快乐,出了小区就挽着小三的手臂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说了很久很多,张功也听了很久很多,最后她气呼呼的朝张功的墓碑踢了一脚,说张功为什么要离她而去,说着说着大哭了起来,说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拒绝张功,真是自尊心做怪。
王婌还说那个小孩也不是那个男人的,是她在发现那个男人出轨后在酒吧喝闷酒,看见了一个跟自己十分相像的人,和他睡了好几天就怀上了,其实自己称之为丈夫的人有不育症,他抛弃了自己,自己也绿了他,然后王婌就大笑着离开了。
王婌离开后不久老弟也来了,说了句自己考上了大学就走了,自己在老弟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已经越行越远,只剩下一段模糊不清的回忆了。
张功相信若不是老爸老妈逼着弟弟来,可能老弟永远不会一个人来看自己,老弟上次一个人来看自己是被同学叫他哥哥欺负了,之后他就没有一个人来过,毕竟雕刻在一块石头上的名字有什么好看的。
老爸老妈也来看过自己,只是擦了擦墓碑,拔了乱长的小草就走了。
之后好像一直到秋蝉不在鸣唱时,除了爷爷也没有人来看自己了。
“小功,爷爷来看你了。爷爷要搬新家了,新家有点远,爷爷可能不会经常来看你了。”
这是爷爷的声音,张功在这十年内几乎每隔两天都会听见爷爷的声音,爷爷每次来了都会为自己擦试墓碑上的灰尘,在再做在墓碑旁边说些儿事的趣事。
“小功,你还记得爷爷的算盘吗?
算盘今天坏了,珠子落了一地丢了一个,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齐,丢的那一个是你小时候自己用小刀做的,爷爷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那是你留给爷爷最后的东西。
哎!隔壁小时候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子上个月结婚了,要是你没有出意外爷爷都该抱重孙子了。
小功啊!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真想再见你一面!”
张功已经记不清楚爷爷的面庞了,准确的说他现在已经记不清所有人的面孔,他忘记了他们长什么样子,每天陪伴他的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爷爷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苍老了,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慢,自己这十年错过了什么?
也许自己错过了一切,错过了全部时间,这个时间甚至可以让他们把自己遗忘,仿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又或者自己在这个世界从来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若不是爷爷隔三差五的来看自己,说不定自己也会遗忘掉爷爷的声音。
也许那颗算盘珠子是爷爷自己丢掉的,因为抹去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抹去他存在时全部的痕迹。
爷爷已经太老了,他走不动了,爷爷可能再也不会来看自己,这个老人用自己最后的方式来结束这段思恋和牵挂,他是用了多么大的勇气和力量来斩断这段牵挂。
不相见,不如不怀念。不怀念,不如不看见。
爷爷走了,走的时候很坚决,张功听见拐杖杵在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张功突然有了困意,他想睡觉了,是一睡不想醒来的那种。慢慢的,唯一的听觉也丧失殆尽,意识也昏昏沉沉。
自己终于可以睡了,去做那个自己没有做完的梦,那个梦里也有自己的亲人,自己喜欢的女孩,还有关爱自己的朋友、师长。
这两个世界应该都是梦吧!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思念自己的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死去了,而那个世界的自己活了,那个世界也有对自己牵挂着的人。
花非花,梦非梦,花如梦,梦似花,梦里有花,花开如梦。
心非心,镜非镜,心如镜,镜似心,镜中有心,心如明镜。
……
张功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一滴水,不是雨水,也不是露水,那是泪水,思念和牵挂的泪水。
张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是邬算盘那老头滴的,看小爷醒了还别过头擦眼泪。
“老头,你别擦了。小爷都看见了,你哭的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真恶心。
嘻嘻……。”
邬算盘吸了下鼻子,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这个臭小子,打不过人家就别打,说实在不行就跑来告诉老汉我,你跟那些杀才较什么劲,白白挨了顿打。你小子要是告诉我,老汉不会帮你出手教训他们,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乖乖的给你磕头道歉。
你个小子挺能啊!把人家耳朵也削掉了,结果被人家打的昏死了一天一夜,看你以后还趁能不?
你小子以后有什么事跟老汉我说,不要再硬碰硬了!听见没?”
张功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虚弱的说道。
“嗯!不过小爷还是觉得自己娘亲的名声,父亲和二叔不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一个人保护比较好,不能让那些人玷污了娘亲的名声,一刻也不能忍。
娘亲毕竟是我张功一个人的娘亲,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要记在心里,记一辈子!”
邬算盘听见张功的话慈祥的笑了笑,轻轻的向受伤的地方涂抹着药膏,涂完药膏说道:
“你个臭小子,行!我老汉没有看错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儿郎。
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养伤,老汉我还有公文没有批阅,就不陪你了,老吴在外面守着呢,你小子有什么事就叫他。”
说完邬算盘就起身离开了张功的小帐篷,在离开帐篷的时候张功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对着邬算盘说道。
“那个……那个老头,我能叫你祖父吗?”
邬算盘的脚步一蹾但是没有停下,随意的回应道:“你小子开心就行!”
“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