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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贾母也不点破,反而慈爱的看着三人笑道:“论理,公主身份贵重,咱们不能随便前去打扰。只是你们姐妹原就相好,公主一人闷在府里也是无趣,便是你们前去陪她解个闷说个话也是好的。何况你们许久不见,想必都是极为想念的,不如你们几个立时就打扮齐整了去求见公主,也给我致个问候。”

三人都知既然贾母发了话,去不去就由不得她们了,见不见都在黛玉,她们乖乖坐了马车就行,均是点头应是。唯有探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宝钗岂会做白用功,给他人做嫁衣裳,忙端庄的笑接过话头道:“老太太虑的极是,我猜公主也是极想要个姐妹解闷的。前儿我们家里正好得了一架罕见的翡翠琉璃炕屏,总觉着没有人配用,若是能给公主就再合适不过了,不如我和三位妹妹一块去,顺便把炕屏献给公主。”

贾母知道黛玉讨厌宝钗,怕她去了适得其反,但三春姐妹都不太会说话,难以劝黛玉回心转意,宝钗想见黛玉应该只是为了和黛玉搞好关系,或者能有帮助也说不定。想罢,含笑点头道:“宝姑娘既有这个心自是好的,你们姐妹几个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然后,让四人下去换了新鲜衣裳再过来,又吩咐小丫鬟去请琏二奶奶,嘱咐她准备好车马跟车的丫鬟婆子,送姐妹几个过去。

不一时,四人均是穿戴齐整了回来,宝钗后边跟着四个婆子抬着一个精致的箱子,贾母便知那是炕屏了,又嘱咐了几句话才命凤姐送出去。

再说这边四人等了好一会,正在各自凝神思想的时候,突然一声大气的“公主驾到”响起,把四人惊醒过来,既是公主,免不得行礼,忙一齐跳下椅子跪下行礼。

一片轻缓的脚步声从外入内,走到主位旁才停下,黛玉仪态万千的拂袖而坐,才有人喊道:“请起,赐座。”

在这样的皇家威仪下,四人头都不敢抬,小心的起身退回到原先的座位上坐下,才勉强微抬眸看向黛玉的方向。其中最震惊的要数宝钗,三春早把黛玉当了公主想到了要行礼,而宝钗一直以为黛玉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必定不会让三春姐妹跪下行礼的,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当黛玉那如仙子下凡般空灵绝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宝钗恨得差点叫出声来,你怎么可以装得那么高贵纯洁,却得到那么多的权势富贵,你应该对这些不屑一顾才对啊。

可惜黛玉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托着茶盏含笑向三春点头而已。一时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黛玉不说话,三春不知说些什么。

良久,竟是迎春首先打破沉闷淡淡笑道:“公主这般忙碌,我们还来打扰,只能请公主谅解了。”

黛玉极为满意迎春的改变,她虽仍不爱说话,但关键时候有勇气站出来,还是很不错了,先命丫鬟取些冰来降温,才摇头笑道:“二姑娘客气了,我也是正好得闲,你们来了陪我说说话有何不可?”

众人惊异黛玉和气的语调,似乎没有怪罪她们的意思,但称呼已经表明了大家身份上的差异,撇清了过去的关系。

“林,哦不,公主,你为何要见我们呢?”惜春以为以黛玉清冷的性子,和对贾家的厌恶,是一定不会见她们的,毕竟黛玉在贾府之时和她们姐妹的关系还算不上特别亲密,所以忍不住就吐口而出了。

黛玉有点好笑惜春那冷淡而又急躁的脾气是怎么同时存在的,挥手示意小丫鬟不用给她打扇了,抿嘴笑道:“四姑娘是希望我让侍卫把你们赶出去不成,到底是姑娘家,那样你们多没脸的。”似真似假的一番话让人不知该不该相信。

探春放松了些,整了整衣带才道:“公主仁慈实在是我们的福气。”

宝钗一直在观察黛玉的神情和四人的交谈,终于得出结论,黛玉还是顾念着一点姐妹之情的,并没有把她们当做完全不相干的人对待,心里放心好些。又拿出她稳重大方的样子端庄一笑:“很是如此。记得初见面时我就对公主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有一个公主这样的妹妹。后来林妹妹回了扬州,我还痛哭了好一场,以为再也见不到林妹妹了,不想咱们这么快就能重聚了。”一语才完,一声脆响的“啪”惊呆了众人。

宝钗尚未回过神来,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右脸颊瞬间突起。春纤一声娇喝“跪下”,吓得宝钗跌到地上冷汗涔涔。三春姐妹怔了好一会急忙起身跪在一边,不敢言语。

要说这宝钗也是糊涂脂油蒙了心,黛玉给三春三分脸色,她就以为黛玉不会发作她们,话里不经意地把公主改为了林妹妹,还想套近乎。

但黛玉手上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黛玉不说话她们就能理解黛玉的意思,毫不客气的替黛玉做了说了,要什么都等到主子开口那留着她们也没用了。

黛玉一个眼神,已经有小丫鬟上前扶起三春等人,三人不敢坐,呆呆地看着接下来的事。春纤疾言厉色喝道:“薛宝钗,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奴才秧子也敢和我们公主攀亲带故,还妄图当我们公主的姐姐,你知不知道这是冒认皇亲的大罪?

看在贾府姑娘的份上放你进来,没想到你居然胆大到到公主府来撒野,今儿若不教训你实在堕了我们公主的威名。念在你是初犯,又出身商家,不知朝廷礼仪的面上,从轻发落。来人,拉出去打二十大板,连人带东西扔出去。”

一番话惊得众人是面如土色,三春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胡乱说话,一直恭恭敬敬的谨慎应对。宝钗晕头转向,看到有小丫鬟要上来拉她,她知道唯一能救她的就是黛玉了,忙连连磕头哭诉道:“宝钗知错了,是一时情急胡言乱语,还请公主大人大量饶了我这次吧。公主虽然仁慈,可也不能任由一个丫鬟作主啊。”

宝钗想着便是黛玉不想救她,好歹得拿住她的错处啊,回头也好和人解说解说。黛玉原不生气,见了宝钗这副样子不由好笑,这种时候你还跟我玩心眼,太嫩了。朱唇轻启,吴侬软语说出的却是冰冷的话:“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春纤女官还发作不了一个奴才了。”小丫鬟不敢耽搁四人强拉着宝钗出去了。

三春姐妹根本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三言两语就把宝钗拉出去了,迎春只是摇头,惜春只当没看见,只有探春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一句话没说。

再看黛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指了指三人笑道:“这是何意?快坐下咱们吃茶。”三春依言坐回,只是更加小心翼翼了。

黛玉倒是问起她们最近的日子了,三人渐渐好些。瞧着天色已晚,留她们吃晚饭,吃完饭也不命她们回去,反说道:“你们出来一趟不容易,便是在这住几天也好。去年我还答应了惜春带你们出去玩的,后来也没兑现,只管放心住着罢。”

三人很是惊讶的望着黛玉,公主不是对贾府避而远之吗,怎么会留她们住下?

三春俱是微张着小嘴不敢置信的望着黛玉,搞得黛玉扑哧一笑,笑骂道:“这是什么表情?我爱见谁就见谁,我爱留谁就留谁,难不成我留下你们他们就能如何嘛,那也太小看我这个公主了,以为是混饭吃的呀。”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终于安心住下。这一天出府劳累一场,又被宝钗吓得花容失色,回了屋很快就都睡着了。

随后几日,黛玉竟是带了三春和一众人等去了城外的庄子里散淡两日。三春从来不出门,便是出了门也是在侯门府第间走动,第一次来这样的乡野地方玩,觉得开心畅快不已。回了府,黛玉才打发丫鬟侍卫把她们送回贾府,三人不知黛玉的心思,也就听她安排行事。

便是连黛玉身边的人也不懂小姐这次又是什么花样,怎么无缘无故带了贾家的姐妹几个出去,难道真不担心贾府的人借此常来打扰不成。但黛玉的心思向来没人可以猜到,而且主子的事情她们一般只会服从而不会过问。

只有雪雁不管,有什么说什么,嘟着嘴抱怨道:“小姐,咱们不是和贾家断绝来往了吗?怎么还让她们住在府里,还带了她们出去玩呢?”

黛玉见大家都用疑惑又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看来不解释一下还是不行了,回头这几个不得天天念叨着这事,放下手中的西瓜问道:“你们觉得,三春各是什么样的脾性呢?”

雪鸥一向稳重,观察也仔细,不由想起这几日三春的表现来,慢慢说道:“二姑娘看着柔弱可欺,但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只是不爱表现,凡事隐藏着而已。四姑娘外表清冷,其实总是个年纪尚小,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少女,谁若对她好些相信她会加倍的对你好,尤其是看得透彻。三姑娘就不好说了,觉着她时常很矛盾,好像怕很多事又好像很厉害,估计她很在意她那庶出的身份,放不开。小姐,我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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