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安的引领,终于到了后院的会客大厅,安排好丫鬟看茶,徐安先行告退,想必是请徐老爷去了。
柳小六站在黎展的座位后面,徐家是大户人家,等级制度深严,按照他们的想法来看,伙计的地位等同于下人,没有资格上座喝茶的。
等到徐安入了内堂的时候,黎展看了身后正在大量四周的柳小六一眼,指着旁边的座位道:“坐吧。”
意外的看了眼黎展,柳小六心升腾起些许温暖,原来黎展一直没有把他当作伙计,也就是下人。
从座位后绕了个圈,李小六走到黎展所指的位置稳稳的端坐下来,双手放平,目光紧盯前方。
看到柳小六的模样还是有些拘谨,黎展轻轻的将手中的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拿去喝吧,我不渴。”
柳小六伸手接过茶杯,往嘴边轻轻送去。
“真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茶水还没喝到嘴里,就听到一声爽朗的声音。
黎展二人循声定睛望去,只见待客大厅的后排走出来一个年纪大约有四十五岁,身高接近六尺,面容刚正的男人。
此人走到大厅正中央的位置上做好,徐安走上前来,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徐府的徐崇岳大老爷。”
接着指着下方对着徐老爷道:“这位是悬济堂毛大夫力荐的黎展黎大夫。”
说完看到柳小六也坐在一旁,意外的顿了下,才说道:“那位是黎大夫的伙计……”
看到徐安语竭,黎展在接话道:“他叫柳小六。”
徐崇岳看了眼下方的二人,责备的对着徐安道:“你是怎么待客的?两位客人只有一杯茶水?”
“来人啊!再给二位贵客看茶。”
黎展接过茶水,对于徐崇岳看得还是比较顺眼,不管真情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人家是给足了他和柳小六的面子,也许这就是成功的生意人,待人接物是相当的到位。
看到黎展和柳小六放下手中的茶杯,徐崇岳才开口道:“想必我请二位来的目的不需要我再言明了吧?”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徐老爷是请我们过府来诊病的。”黎展淡淡的开口道。
“那黎大夫到我这里以后发现了些什么吗?”徐崇岳问了些让柳小六莫名其妙的话。
黎展倒是听出了些什么,看来这徐府的大老爷想考察下自己的观察力,正所谓医者“望闻问切”,“望”字居首,一个大夫好与不好,最先考验的就是观察力。
先是又提起茶杯,慢悠悠的抿了口才说了两个字“隔离。”
徐崇岳慵懒的用手肘衬在扶手,拳头抵住脑袋思考了会黎展说了那两个字才大声说道:“精辟!”
“黎大夫真不愧是悬济堂那二位力荐的人选,观察力果然细致入微,非比常人。”
“徐老爷谬赞了!”黎展谦逊的回答。
徐崇岳摆了摆手道:“誒!黎大夫虽然年轻,但是单凭观察力这一点,就说明黎大夫医术定是不同凡响,你就不要自谦了。”
说完,徐崇岳亲自走到黎展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伸出手说道:“现在烦请黎大夫为我诊断一二。”
黎展伸出手轻轻的按压在徐崇岳的脉搏处,细细的感觉变化,柳小六和徐安也分别站在他们身后观看。
过了一刻钟,黎展收回了手,从自己的药箱拿出白布擦拭了自己的手指一番后才说道:“根据徐老爷的脉象来看……额!没有病。”
对于黎展的判断,徐崇岳整个人看上去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似乎黎展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单从脉象上来说,黎大夫所得出的结果与之前所有大夫的并没有任何不同,也许我就没有什么病。”
虽然徐崇岳面色波澜不惊,但是从他的语气中还是夹杂着淡淡的失落。
黎展将白布放回,关上药箱后开口道:“不过……”
“不过什么?”徐崇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追问黎展。
黎展翻了翻手腕,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在给徐老爷号脉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些许不同之处,至于对不对,我可说不准。”
“黎大夫但说无妨。”
“若是我刚才感觉得不错的话,徐老爷手臂上的皮肤可是比正常人的冰凉得不是一点半点吧?还有徐老爷的手骨似乎摸上去也比正常人的要软!”
“至于其他的症状嘛,我目前感觉不出来,若我刚才说得对,还望徐老爷将其他症状说一下才好。”
徐崇岳沉吟了一阵后才说道:“不得不说黎大夫厉害,那么细微的变化都能觉察得到。”
“黎大夫说得不错,那些是我自己的症状,其他的还有就是头发莫名的变白掉落,牙齿松动脱落,脚趾甲也同样脱落,躯体上有着一块块的蜂窝状的空洞,每天到晚上,里面就会淌血流脓,搞得我是苦不堪言。”
“黎大夫盯着我看什么?你是不相信徐某说的话吗?”徐崇岳心虚的撇过脑袋,不敢与黎展对视。
“既然徐老爷不照实相告,那么我也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小六,我们回悬济堂。”
说完,黎展起身背起药箱,一抱拳道“告辞”,领着柳小六就要走出这徐府的待客大厅。
身后的徐安在徐崇岳耳边轻轻的提醒道:“老爷。”
徐崇岳伸手制止住徐安,咬了咬牙,对着会客大厅的正门高声喊道:“还请黎大夫留步。”
黎展止住脚步,扭过头望着徐崇岳。
“哎!”徐崇岳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说,只是太过于玄乎,太过匪夷所思,我担心黎大夫不信,不过既然黎大夫想知道,那么请你回来,我告诉你便是了。”
说完对着徐安使了个眼色,徐安将周围听候指唤的丫鬟全部喊了出去,又看了眼柳小六。
“他是我的伙计,留在这对我有大用。”黎展淡淡的说道。
“罢了徐安!这位黎大夫的伙计也不是外人,切让他留下来吧。”
得到徐崇岳的指示,徐安点了点头,安排黎展二人坐下,走到大门外,探头探脑的巡视前后左右一圈才慢慢的将厅门缓缓合上。
见到一切都已经做完,徐崇岳才开口道:“为什么将请你回来,主要是因为除了你,只有毛大夫隐约知道知道我瞒下些事。我想毛大夫能压制住,你肯定也可以,或者能完全解决我们痛苦,为了家人,我这才决定和盘托出,以为事情实在玄乎,还请黎大夫为我们保密。”
听到徐崇岳提起毛正,黎展表情有些许惊讶,不过他掩饰得很好,那仅仅是一瞬间,可能是关上门,光想并不佳,徐崇岳并不能发现黎展面色的变化,自顾自的往下说。
“其实我刚才说得那些症状是真实的,就是我的症状,我的身体上蜂窝状的空洞,先是流血,接着流脓,最后还会淌水,淌的是清水,本来淌水也不是很奇怪,但是你说一个人的身体不便淌水的话会将睡觉的被子浸湿吗?还有掉落下来的头发、指甲壳、牙齿在第二天会莫名奇妙的消失不见,这些都是我们这些男人的情况。”
“至于女眷,刚开始则是脸上出现铜子大小的板块,那些板块刚开始是紫色,接着会慢慢的烂掉,直至烂到出现森森白骨,那还没完,白骨出现么多久就会长出细细的红毛,有些时候会喊面部上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痛难忍。”
“还有就是孩子,孩子先是昏迷,紧接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体上的骨骼会嘎吱嘎吱的响,第二天会发现手臂像是断裂开来,或者是完全粉碎,最后断裂的骨头就会刺出身体。”
“这么些天,我的孩子因为病痛死了四个,三女一男,夫人走了一位,就是四夫人,还有七夫人因为你受不了折磨,变得疯疯癫癫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去呢?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呢是水土原因呀。”
徐崇岳摇了摇头,喃喃道:“能去早就去了,就是不能出去,我们早就想搬,你知道有三个孩子怎么死的吗?刚一踏出内院,他们…他们…他们就活生生的在我眼前变成了一滩肉球,像是那骨头被全部剥离。”
“大人出去会有事吗?”黎展问道。
“会!但是没多大事,最多也就是症状加重些罢了,还是可以抗一会的,也仅仅是一会,不久还得回来等死。”
徐崇岳说到这些显得是相当的无能为力。
“还有一点想请问徐老爷一下。”
“黎大夫尽管问,事到如今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黎展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刚说的男人、女眷、孩子有这些症状,是指徐府内的所有人吗?”
“那倒不是,有这种症状的是我的家小、有血缘关系的人,并且一直在这生活的亲眷。”
“其他外人都没有了?”黎展再次追问道。
徐崇岳一口咬定“没有了,不然家里的下人早跑光了。”
“哼!”黎展冷哼一声,接着道:“别怪我不提醒你,这种病宜早不宜晚,早点治疗也许还能好得快,要不然……”
黎展用手做了一个三的手势“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内必死无疑。”
“我自然知道!” 徐崇岳擦了擦冷汗。
在黎展说三个月的时候,站在他周围的徐安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虽然幅度很细微,但是还是被黎展清晰的捕捉到了。
“既然徐老爷都说没有了,那我先看看你的病症,接着再去看看女眷。”
徐崇岳闻言,掀开了上衣让黎展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