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许嫣然是在一辆行驶的车上,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个精光,只盖着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许嫣然大吃一惊,瞬间弹坐而起,脑袋直接碰在了车顶上,砰的一声巨响,她下意识的捂住脑袋,身上的衣服却直接滑落,赤条条的呈现在汽车的后视镜里。
而许嫣然却好死不死地在后视镜自己的身体里看到了一双透着邪气和讽刺的眼睛,“啊!你是谁啊,闭眼啊,还看!”
许嫣然尖叫着,手忙脚乱地去捡衣服将自己裹了个结结实实。
“我在开车,闭眼了一起死吗?”男人清冷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传来。“还有,不过是被脱了衣服,鬼喊鬼叫什么,旁边有换的,自己穿!”
男人说话间,车速却丝毫不减,许嫣然这才注意到座位上放着一个袋子,她赶紧逃出来,刚要往身上套,可是这后视镜里自己的样子照的清清楚楚,别说抬腿了,她连动不敢动。
“你,你先停车,我,我这样没法穿!”人在屋檐下,许嫣然不得不低头,她总不能赤条条地被扔下车吧。
“没时间!”男人冷冰冰的回了三个字,车子一个大转弯,让毫无防备的许嫣然直接扑了过去,直接从后座扑到了前面。
许嫣然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在男人炽热的目光中狼狈地做好,狠狠地瞪着后视镜,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了衣服。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
有了那块遮羞布,许嫣然总算是能强行撑起理智,冷静地质问道。
“任家大公子失踪多年,任夫人时时不安,为其冥婚安抚亡灵,谁知大婚之夜,新娘子却被捉奸在床,和任家拉拢多时的投资商苟且,任家为求上进,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准备冥婚海葬的媳妇都不放过!”
男人清冷的声音读报纸一般说完这段话,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许嫣然煞白的脸,再道,“新娘子,既然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又怎么甘心去死。许嫣然,我给你另一条路走,如何?”
许嫣然死死握着拳头,她从被绑架到被海葬,除了被监禁的那段时间,头脑都处于昏沉状态,可是却并不是真的昏迷,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说的是事实。
“我没有出卖自己!”许嫣然沉声辩解。
“重要吗?没有人会相信!”男人冷笑。
许嫣然的心被狠狠撞击着,没人会信吗?不可能!这个男人才是最不可信的,谁知道车子的终点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你说的另一条路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是,我也同样给你一个选择!”许嫣然突然扑了上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刀片就抵在男人的脖颈处,“停车!”
那是一把锋利的刀片,原本应该在手刹下的凹槽里,如今却握在了许嫣然的手心。
“哼,倒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不枉费我从海里把你捞出来!”男人冷笑,车速未减,似乎对脖子上那闪着寒光的刀锋丝毫不在意一般。
许嫣然怔了一下,却丝毫没有放松,“你救了我?任家的人要我海葬,你却恰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海滩,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还有,不要跟我讲什么救命之恩,如果你真的善心,我拼了命也会报答你,但是,别有用心的施舍,我许嫣然不稀罕,停车,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许嫣然的手微微用力,刀尖刺入皮肤,一道鲜红的血迹瞬间滑了下来。
男人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想到许嫣然真的会动手。
车子以极稳得速度停了下来,许嫣然力度没有把握好,男人脖子上的伤口有些加深,血顺着刀片流到许嫣然的手上,温热的,吓了许嫣然一跳。
她慌乱地撤回手飞快开门下车,手里的刀片紧紧握着,割疼了掌心,却倔强地对着车窗内的男人吼,“滚!”
男人正用纸巾摁在伤口上,殷红的血,冷峻的脸,嘴角的弧度勾着,带着浓浓的讽刺。
“夜黑风高,许小姐,希望我们不会很快再见!”
车子绝尘而去,丝毫不带留恋,许嫣然颓然坐在地上,手里的刀也人在一边。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呼哧呼哧喘着气。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有心为难,单凭她手里的这个刀片,她的胜算连三成都没有。许嫣然抬头望向车子离开的方向,满心疑惑。
不过现在,她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她挣扎着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荒无人烟,这是外滩附近,从这里去市区的许家,用脚的话,一天估计都赶不到。
许嫣然突然无比后悔刚刚的冲动,至少应该等到了市区人多的地方再逼对方停车才好。
她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脚趾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举步上前。脑海中有太多疑问需要去一一解答,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真的会狠心卖了自己。
她不相信,那么大的任家会胆大包天到草菅人命。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么下棋的人是谁?为什么选择的是自己?
还有宋世青呢?
那张写着不见不散的纸条仿佛还在眼前,许嫣然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等她,而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许嫣然不甘心,她设定好的人生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硬生生斩断,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
双脚已经被碎石划破了,留下一个有一个的血印,没走一步都钻心的疼,可是前面的路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她走到绝望,内心全面崩塌,踉跄着摔在地上,终于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自己选的路,好走吗?”清冷的声音不知何时响起,许嫣然睁开眼睛,十步开外,黑色的越野车旁悠闲靠着的冷峻男人,指间烟雾萦绕,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