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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必不可能张口就来

任平所在的这栋危房不远处,有一大片过于崭新的废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土,简直像刚了倒塌不久,和这片荒废了20多年的无人区非常不协调。

尽管表面上毫无联系,任平还是按照自己安全第一的习惯,直接假设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小女孩,就是徒手破坏大楼的罪魁祸首。

当任平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正威胁着一位隐世高手,顿时汗流浃背:我这就要没命了?必须马上改变现在尴尬的状况……

任平悄然收回了短剑,改为一手热络地揽着黑衣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掸了掸床沿:“前辈别站着了,来,快请坐!”

黑衣人紧盯着他,迟疑地坐下,无法理解这忽如其来的热情。

“刚才的举动是我太造次了,虽说是公事公办,不过也罪责难赦。”任平鞠了个躬:“如果能让前辈原谅我,不如就请您用它——”

任平哐当一声把短剑扔在地上:“随便捅我个十几剑,以此泄愤吧!”

道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力过度这一说,任平坚信着这种偏见。

任平偷瞄了女孩一眼,她的年纪很小,肤色白皙,一头金发胡乱地盘在兜帽里,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使人想到夜晚的猫。

不可思议的是,她在废墟的脏乱环境中仍然保持着浑身干净。最后这一点让任平立刻肃然起敬,更相信这是位绝世高人了。

另一边,金发女孩也陷入了重重困惑:这位嫌疑人先生,难道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突然闯进自己的房间不说、拿刀按着自己的脖子不说,他背着的双肩包里,竟然还装着形状可怕的不明物品!(指沙雕腿肉)

本来认定了他是求财……难道其实是更可怕的家伙?他居然现在对我毕恭毕敬起来了,难道这就像是猫咪在了结猎物之前的玩耍吗?

如果先试试配合他,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男人,别试探我了。”金发女孩猛地站了起来,和弯着腰的任平等高。

“如果我俯身去捡剑,在我低头的时候,你一定就把枪抵在我的脑门上了——”

“没错吧?”

竟然一眼就被看穿了!

任平震惊地抬头,在黑衣人的眼中找到了咄咄精光。果然深藏不露,我的小命恐怕已经被这位前辈掌握在指掌之间了!看来不能再耍小手段了,快换个思路,必须争取她的宽赦!

金发女孩勾起了嘴角:很好,这家伙的情绪稳定了,我还不会立刻被处理掉。在他真要动手之前,正好从他嘴里套些话出来。

“一见面就想刺杀我。”黑衣人重新戴回了兜帽,摇摇头:“你倒是有点胆子,可惜有勇而无礼,不足称仁者!”

“不过,既然你来拜我为师,如果有真心,我也不是不给机会。”

拜师,这是什么情况?任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抱拳道:“敢问前辈,您有什么考验要交给我?”

“好,我这就交给你第一个任务。”黑衣人面色淡然地点点头:“你给我讲讲——这个时代影响力最大的三件事。”

任平浑身一颤,表面上陷入了沉思,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已经百感交集。

有那么一瞬,任平觉得自己终于也要走上被强者赏识、功力大进、打爆一切不服的舒坦日子,恍然回首,要和自己现在加班打怪的平凡生活告别,还真有点舍不得。

但这些显然都是妄想!任平知道自己毫无疑问还处在一个生死危机中,如果不能通过这位神秘前辈的考验,他的结局显然只有一个死字!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最关键的事情——理解前辈给出的此考题的真正目的,也就是所谓“揣度出题人意图”。

再次确认一下题目,“给她讲这个时代影响力最大的三件事”,此题目中,“这个时代”和“影响力最大”无疑是关键词!它们让这个题目变得就像高考文史科目的主观题,问题是模糊的,正确答案自然就难以界定。

究竟什么答案才是最优解?任平的眼球扫动,冷汗迅速低落。

“唉......其实你不用考虑太多。”

黑衣人挠了挠兜帽:“我只想听最基础的。”

“懂了。”

“你不懂。”黑衣人强调道:“就给我讲课本里花一整个学期来教的那种,就要这么基础的。”

任平颔首:出题人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了!这位前辈恐怕只是太久没出门,急需补充一下外界的知识。他随即感到了一股淡淡的挫败感。

任平很快有了计较,抬起一根手指:“前辈,我们的所在之处,是废墟里的一栋居民楼。”

“这栋楼高30层,每层大概有20级台阶,从一楼爬到顶层要经过大约600级台阶。”

“如果有一个人,跑完600级台阶只花了两分钟,这个速度甚至远超过专业运动员,前辈,你觉得这人是什么情况?”

黑衣人转着一缕头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按你的说法,这个人的体能远超一般的人类,所以……”黑衣人一拍床,断然道:“他根本就不是人!”

“咳咳......不是。”

“这个人能跑那么快,实际上是因为,”任平面色怪异,揉了揉脸之后说道:“他是一名异能者。”

黑衣人摇摇头,一脸茫然。

“当人类第一次用磨尖的石锥杀死剑齿虎,我们就开始崇拜技术——如果技术基础遭到重大打击,我们扎根于此的文明会怎样?”

“难道会……分崩离析!”黑衣人恍然大悟。

任平摆了摆手:“你想多了。”

“不过,这种打击确实会让人类遭受重创,你肯定也知道,我指的就是发生在36年前的那件事——”任平一脸肃然:“‘大污染’!”

黑衣人低声道:“听名字好像确实有点糟糕。”

“众所周知,大污染以后,95%的人受到了感染,一般在成年前就会病发,变异为异能者,我们将各自拥有不同的特殊能力和副作用……”

“等一下,你别张口就来。”

黑衣人举手道:“怎么就众所周知了?我可从没听说过。”

大污染事件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难道这位前辈隐居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久?任平擦了擦冷汗。

“那么,由我来稍作说明。”

36年前,一场整个北半球都清晰可见的流星雨划过天际,这似乎只是一次普通的自然现象,实际却象征着世界剧变的开端——这就是“大污染”。

不久后,离陨石坠落地点最近的人率先觉醒了异能,效果各有不同,比如能用小拇指代替打火机、能用意念操纵笔来写作业之类。

起初的几年,异常力量还很微弱,还在各势力的管控范围之内。但超自然力量却随时间推进而越来越强大,到后来,甚至发生了动物变异、生化危机、人工智能叛变、通往平行世界的门被打开等等灾害……

“等一下,”黑衣人举手问道:“为什么我们还活着?”

任平没有理她,自顾自地说:“为了管控愈演愈烈的超自然事件,各势力一起制定了具有全球性效力的《超自然限制条例》。”

“同时组织起了管理全体异能者的‘全球超自然联盟’,简称联盟。联盟逐渐成为了抵抗异常灾害的急先锋……”

新时代就此开始,它属于异能,但并不属于异能者。

任平并没有很费心思,基本上只是给黑衣人梳理了一遍《高中历史必修八:异能时代》的考纲要点。

“我大概懂了。”

“讲那么复杂干嘛,这不就是所谓的灵气复苏吗,小说有没看。”黑衣人摆摆手。

“迷彩服同学,我给你提个建议,在总结的时候的语调可以更加高昂一些。”

任平惊道:“灵气复苏都不在乎,居然吐槽这个?”

“不过你的建议也有道理。”任平语气一变,视线钉在床边堆放的矿泉水箱子上,“刚才我的嗓子发挥得确实不太好,原因是什么呢……”

黑衣人催促道:“快开始第二个故事吧!”

水都不给喝,有您这样的前辈吗?任平一咬牙,决定彻底改变策略:“第二个故事有一个主人公。”

“主人公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具体来说,是一名特工。”

“特工为什么会属于‘普通上班族’啊……”黑衣人小声吐槽道。

“有一天,这个特工主动揽下了一个别人都不敢接的任务,你觉得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升职或者加薪呗。”

“不是的,实际上。”任平说道:“特工接下的这个任务是一次离岗审查,只要顺利完成,他就可以辞职了。”

“……特工薪水很少吗?”

“是太危险了!”任平正色道:“与其留在这个危险的岗位等死,不如早点走人,然后找个安全的工作、或者去读个学位,都比现在好得多。”

“黑衣人同学,只凭你现在得到的信息,你觉得这个特工接下来会怎样?”

黑衣人捏了捏下巴:“很不妙啊,他马上就要死了。”

任平瞳孔一缩,猛地后退了两步。

“这种‘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的台词是典型的死亡预兆,当事人一般在干完这票之前就会挂掉。”黑衣人指了指身旁的书架:

“很多漫画都里是这样的。”

任平松了一口气,说道:“黑衣人同学,故事里这个人确实遇上麻烦了,不过现在看来还不至于要命。”

“他被困在了一个封闭空间里,而且是一个地下的封闭空间里……”

“哦~”黑衣人躺下来,问道:“他的任务是什么?第三个故事准备好了吗?”

“我不清楚。”任平眯着眼睛,缓慢低沉地说道:“因为这个所谓的主角,刚才给一个【金发小朋友】透露了很多情报,现在正在考虑该怎么处置她呢。”

“嗯。嗯?嗯……”

“原来如此——爬楼梯很快的人和那个特工,都是你啊……”黑衣人点点头,戴上了兜帽。

黑衣人忽然拔腿就跑:“我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休想!”任平一手把她推了回去。

“为什么要逃啊,黑衣人同学?从我不再叫你‘前辈’的时候就基本已经确定了。”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隐居高手,你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大污染’都没听说过!你的书架上净是些几十年前出版的旧书,孱弱的体能更说明你不可能强到哪里去,还有件奇怪的事……”

“你连自己所在的这栋房子的情况都不清楚。”任平沉声道:“总不可能,你从来就没离开过这个地下室吧?”

女孩干脆就躺了下来,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这不是很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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