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一声哀叹,孙辰开始讲述其遭遇。
“实不相瞒,我也是植物疯长的见证者。当我像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再去上班的路上时,途经植物园,你们知道我看见了多么夸张的一幕吗?那桃树林的树干从手腕粗慢慢变成手臂粗,就在我失神的短短数秒,高度就增高了近一米;这场景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不对劲,路上除了一些低头玩手机的,还有拿手机拍douyin的。呵呵呵,真是有够神经大条的了。”
“这些人还试着传视频到网上,然后就才发现手机早就没了网。我连请假的都来不及,当即决定回家,哪怕事后被辞退也不能在外边待着了。回家的路上就发现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你们知道吗?无数植物的根从道路两旁疯狂涌出,很快就覆盖了整个路面,我只得把车丢下,疯狂的奔跑。而外边一般不过三米高的树,现在长的比楼还高,谁见过这种疯狂的场景啊!”
“我先到幼儿园去接了我的女儿,那幼儿园门口挤满了慌张的父母,当时路两旁的植物已经遮天蔽日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媛媛,带着她一路狂奔跳过各种障碍,总算是回家了。”
屋子里的人全神贯注的听着,源生更是若有所思,此时他看着孙辰,可以感觉出来在这位大哥说起这段回忆时,显得很痛苦,后来又发生什么了吗?
“我家在一楼,回到家就拉上了窗帘,抱着老婆和媛媛听天由命。我能感受到怀里母女的微微颤抖,我心里明白作为一个男人要镇静下来保护好她们。”
“没过多久家里停了电,屋子里边越来越暗,还有刺刺拉拉的声音一直从外边传进来,媛媛说她好害怕,我壮着胆子去掀开窗帘看了看,外边一层一层的树枝已经堆积到窗户那么高了,这时候我感觉家里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出门看楼道也已经封死了。我让她们在门口等我一下,想着回家储备一些食物和水,真的就是眨眼的功夫,当我背着救生包出来的时候,她们两个就不见了!”
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脚旁的灰尘被泪滴打湿。四人听闻心中惊恐,着实不知道这个同伴还有着这种铭心刻骨的痛,而这事情还发生没有多久;其他十几个人心里则是触发了相同的悲伤,现在幸存在这里的也曾亲眼目睹过至亲离世,此时倒是觉得是像外边虫族那种生物袭击了那对可怜的母女。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娘俩上楼去了,心里还纳闷,为啥那么着急都不知道等一下我。一直到我上到楼顶,愣是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我慌了,我又跑下楼,然后在楼道口的树根上发现有挂着晴晴裙子一角。我从未想过只是一晌工夫,人生就变得那么灰暗,我疯狂的去那些树根里边刨,却什么也找不到啊。”
此时袁凯又回想起那天见到的失意人,孤独而疯狂的站在楼道口面对无数碗口粗的树根,发出狮子般的吼叫:“晴晴,媛媛!把她们还给我啊!把我也带走了吧!冲我来啊!”双手鲜血淋漓地抓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树枝,剥离撕心裂肺的咆哮其中却是心碎无数,几个人上前想要把他拉走,却都未能将其拉开,只好待他气力用尽晕倒,才能把他架走了。失去亲人幸存下来的人不知几何,经过这种打击,心境都沉溺在悲伤中,连互相安慰都做不到。
“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可我很后悔啊,我失去了生命中最贵重的宝贝。我恨,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我不知道该恨谁,所以我只能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们。这样还不如和她们一起死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万一她们还活着呢?毕竟谁都没有确切看到她们真的遇害了,所以我抱着这一丝希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能够在找到她们,我发誓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娘俩,除非我死了不然绝对不会让她们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难怪他那么坚决的要出来探索外边。袁凯也算明白为什么在安全区里就属孙辰拼命往外跑,总是奋不顾身的去寻找着什么。
“我原本只打算埋在心底,没有人可以诉说,但是今天鬼使神差就和你们讲出来了,讲出来我心里也好受多了,虽然这些不是现在应该要讲的问题,也谢谢你们听完。接下来我们还得拼命逃出去,我还要接着出去找她们,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只要我们活着,未来就还有无限可能。”
众人闻言都点头,情况虽然没有好转,不过大家都燃起了求生的斗志。如果死在这种地方,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怎么对得起那些担心自己的人?怎么对得起还在等着自己回来的人?
“孙哥说的没有错,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活下去,现在要想想怎么才能从这个封闭的场所里逃出去,光是靠我们五个是不行的,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这群人?得了吧,别说帮你们逃出去,光是站起来走两步对我们来说都是艰难无比的,话说起来你们不是一般人吧,就刚刚进来之前竟然能杀死在外驻守的恶魔,这也太不寻常了。”
“事实上我们就是普通人,和你们都一样的普通人,不过是有一些奇遇才导致变得像现在一样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
“至于我们为什么有点和普通人不一样,”孙辰顿了顿,从背包中又掏出一颗椭圆的金色果实,“刚刚你们也瞧见他吃了这样的果实之后的变化了吧,我们几个也是吃了变异的植物所结出的这种神奇的果实之后,才有了各种奇特的变化,不过数量有限,并不能促使你们变得像我们一样,但是保守估计也是可以让你们恢复体力的。”
除他们五人外,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枚果实,事实上他们在孙辰掏出果实的一瞬间,就已经不知道他之后说了些什么了。本以为之前那一颗是唯一的果实,没想到竟然还有。
饥饿感促使着他们的本能想要将果实吞入口中,他们呆在这里五天至少三天都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了,此时一颗看起来饱满圆润的果实带给他们的冲击感可想而知。
有几个人甚至按奈不住想要上前抢过来,毕竟那种神奇的功效几乎等于再给他们一条命。不过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告诉他们,除非眼前这个人主动给他们,不然就算一拥而上也无法将果实抢到手。
孙辰将那些人的反应一览无余,他知道这些人现在并不在意这果子有什么功效,而仅仅是想要果腹。如果现在手头果实数量够多的话,他不介意一人给他们分一颗,由于他们此次的目的并不是采摘果实,而且之前源生消耗了很大一部分,所以剩下的也只有七枚备用的果实,可是这里幸存的人数绝对大于这个数,怎么分呢?
此时如何分配就成了性命攸关的事情了,谁能吃到谁不能吃到这种分配的问题会激发人性中罪恶的一面。
不过并没有孙辰臆想中的争端,二十几人谁都没有出言争抢,要知道此时能不能吃到果实几乎等于能不能活下去,照理说生存的本能应该逼迫着这些人不择手段才对。孙辰拿出果实之时就提防着发生袭击他这样的事情,或者一拥而上争抢,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一位老人提议道:“我们二十几个人分七个应该把这些分给年轻力壮的人,这样不至于浪费,恢复体力后还能拿上点工具略微帮点忙,然后才能最大几率的逃出去。”
一时间几个年轻人面露愧色,好像分到果实并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反而更像是一种耻辱。年龄偏大的人则是审视开来,看一看够不够这些孩子吃的。
五人眉头一皱,纵使这个观点是最理性的判断结果,可是听起来莫名有点不爽,原则上他们不想抛弃任何人,要是真没办法的话也只能让一部分人听天由命了,但是现在有人出言决定这群人的生与死感觉有失公允。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果实能赋予人全新的生命力,和年龄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年龄迟暮的老人吃了,也有可能觉醒获得的能力比年轻人更强,所以不存在你的说法那种论调,对于你们所有人来讲应该是公平竞争才对。”孙辰平静的抛出他的看法。
“那干脆平均分配好了,把七个果实平均分成十七份,每个人都有的吃。”有人提议道。
“不能这样,要知道并不是说吃完一个就能觉醒能力;我差不多吃了三个了,身体一点一点变成现在的样子,一个是不够的;把一个果实分开之后就更没有可能刺激人异变,而且只要切开了果实,效果就会大大降低,只有完整才能发挥最大功效。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让你们都吃饱,而是创造几个能够和我们一起抵挡外边那群虫军的战士,质量才是关键点;如果不是这果实一个人一天最多只能吃一个,我宁可挑出两个人分这七个也不想七个人分七个。”孙辰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从二十一个人中选择七个人给予他们希望,而剩下的几乎一定是被抛弃掉,大家前不久还都是普通人,一下子面临这样的选择,心情都无比挣扎,谁走谁留该怎么选呢?
痛定思痛,总要下个决定。
源生突然感到非常不耐烦,此时母亲生死未知,这群人竟然还在这里磨磨蹭蹭。从来都是老好人的他,在这一瞬间对于这种磨时间磨嘴皮子的事情感到愤怒;他一把夺过孙辰手里捧着的七枚果实,就近分给了挨着他的七个年轻人,“归你们了,赶紧吃了恢复体力。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耗下去了!”
“唉唉?”“哎哎?”“啊啊?”“嗯嗯?”
“你们难道没看到那些年龄大的人都缺胳膊少腿了吗?这时候肯定要分给四肢建全的人啊,吃了多几个帮手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众人未反应过来就见得七人一人手里一个果实,拿到的人当下有些不知所粗,而没拿到的也诧异了,最为不可置信的还是孙辰,那一瞬间他竟然都没有感觉到源生是怎么把果实从他手里夺走的,而且这样的源生给他的感觉很陌生,不太符合孙辰对于源生是个老实人的判断。
谁能想到源生怎么会猛然间这么独断专行,就连源生自己对刚刚自己的行为都感到万分不解。他不是能做决断的人,一向是对矛盾避而远之,有时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又怎么会一下子做了决定这么多人生死的事情?
孙辰本想开口说等一下再从长计议一下,但是一想那么推诿扯皮确实不像现在这样有效率,心里哀叹了一声,也算是默许了这个局面。他有些想要埋怨源生,这样不闻不问做了决定让他有种自己被忽视的感觉。不过想到源生之前打破商场墙壁那种神迹一般的能力,又觉得没关系了。
眼见众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满意,就连分到果实的年轻人都有些不情愿,薛朗开口解围到:“诸位,此时也不是该责怪他的时候了,反正果实分起来怎样都会有人得不到。既然已经这样分了,那么拿到果实的人好好调整,把身体状况调整到最好;没有拿到果实的人节省精力,在这里安静的等待,我向你们保证,等我们逃出去之后我们绝对还会想办法再来救剩下的人的!”
长者们也纷纷劝道就这样吧,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吃下了果实,不知怎的,吃着那神奇的果实竟然还流泪了。
此时众人回头想想,也觉得没关系了。虽然源生这么做确实让人愤怒,可是绝境中如果非要强调绝对公平是非常迂腐的,这种事情掰扯起来不知道多久才能做出决定,现在这样倒是省过了这个复杂的过程,越节省时间,他们生还的几率才会更大。
源生有些不知所措,刚刚那些举动好像都是这具身体的本能,而并非他的意思,做完之后他自己也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才一言不发。见薛朗出面帮自己说话,便向薛朗投去感激的目光,见到薛朗询问的眼神,也只能无奈的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此时,七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他们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果实中散发出的奇特能量不仅驱散了身体的饥饿感,还给他们的精神带来了一种新的活力。
随后七人转身跪在了那些残疾的老人面前,含着泪珠齐齐出声道:“如果能够活着出去,我们发誓一定会再回来救你们的!”
“能逃出去就好,不值当再为我们这把老骨头拼命了。”
七人摇摇头,坚定地表示一定会回来拯救他们的。
看着情况好转的七人,孙辰开始思考怎样才能逃出去,从那扇狭小的铁门打开一条细缝,可以看到大多数异虫都回到大厅屋顶去了,这剩下少数几只待在这层“巡视”。
照这种情况下去,要想逃脱简直难如登天,只要从这扇门里出去,就会遭到浪潮般的攻击,十一个人目标太过于明显了。别说十一个人,就算只有一个人,也逃脱不了异虫的追击,之后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