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东莪大吃一惊。
“是的。”小苏子向东莪行礼,“皇上说:当初是格格自请出宫的,如今您只是个民间进宫的女子,自然就该只是个宫女。”
东莪听罢冷笑一声。作为前摄政王的独生女儿,她曾经是怎样的一个天之骄女!如今,竟变成了一个下人么?
福临……你这是将我的尊严狠狠踩在脚底下了啊……
然而,这跟在民间所见到的疾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好歹在这宫中,有房子住,有粮食吃。她现在切身的明白:活,活着才能变强;变强才会有尊严!
既然儿时在阿玛的荫庇吓有那样无忧无虑的童年,那现在也是该吃点苦的。什么叫忍辱负重?呵呵,福临,我们来日方长……
东莪抓着剪刀,伴随着一声声的“咔嚓”,残花,枯枝被一一剪去,留下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壮枝。整齐美观,更好的与外界环境融合,还可以加强通风,防病虫害呢!
东莪不免又思想抛锚了:若是阿玛不要叫手下的人那么多,那么杂,适当把那些不知是否忠心的人剪裁掉,会不会就有所不同?
手边花木好像变成了苏克萨哈的那个伪君子的脸,东莪恨恨地一剪子、一剪子地“摧残”着面前的那一丛冬青。
日正当中,在曝烈的阳光下,牵牛花偃旗息鼓,美人蕉慵懒无力。倒是那一树红石榴开得鲜艳烂漫。微风徐徐轻拂,扫过那热情似火的红石榴,娇艳欲滴的花瓣“扑簌簌”地落下来,覆在草坪上,织成绵软的地毯。
所谓“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这个季节,这样微风的午后,本就容易犯困;更不要说东莪那发泄式的蛮干,消耗掉了不少体力,不一会儿,她便上下眼皮打起架来……
“莪儿姐姐!莪儿姐姐!别睡了,咱们一起去荡秋千好不好?”
“哎,博果尔。我知道是你,你别摇我了,我快散架了。”榻上的女孩不情愿地翻了个身,“你让我睡会儿行不行?”
“小懒猪还睡着呢!”一个身穿银青长袍的精干男子跨进房间。“呸!”作势朝掌心吐口唾沫,一巴掌打在女孩的小屁股上,“丫头,再不起仔细头给睡扁了。那可就不聪明了!”
女孩吊着脸:“阿玛……我都大了……”
多尔衮朝她翻了个白眼,神气地说:“不管你多大,在你阿玛眼里,永远只是个孩子!”
“赶紧的,换一套利落点的衣服。今儿个天气不错,带你去骑马!”
一听到“骑马”的字眼,东莪眼中霎时间发出光彩。马上翻身下床,配合着丫鬟们,一眨眼便换好了骑装,长发高高地扎起,英姿飒爽。
跑跑马,挥挥汗,东莪很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能和阿玛待在一起的时光。因为这个时候,他不是大清的摄政王爷,只是她东莪的父亲。
追来的博穆博果尔却瘪下嘴:“莪儿姐姐昨天答应我要荡秋千,摘果子吃的……”
“哈哈哈,博果尔的记性可真好!”东莪拍拍身上沾的泥土,策马扬鞭,“既然要吃果子,咱们可得比比谁回去!”
……
“哦~莪儿姐姐好棒!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东莪身着朝鲜族彩色长裙,凭着双臂、腰部、臂部的力量前后摆荡。她一会腾空而起,一会俯冲而下,越荡越高,如紫燕凌空,自由自在;如翠鸟腾云,优美飘逸。长长的裙子随风飘舞,大有飘飘欲仙之感。
“没想到,摄政王格格竟有如此才艺。”
“皇上谬赞了。”多尔衮侍立一旁,嘴上谦虚,但眼中的骄傲却根本不加掩饰。
察觉到小皇帝福临似乎有些不平静,微微一笑,“皇上今日可和他们一同玩耍。”
“什么?”小福临本来期冀又转为落寞的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十四叔,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皇上现在到底还是个孩子呀,自有孩童天性。”多尔衮拍拍他的肩,“臣告退。”
“嘿!”东莪裙袂飘扬,上升到与横杆齐平,轻盈地伸出腿,勾住面前结满果子的枝桠,顺势坐在秋千板上,两腿松开,“接着!”
小小的博穆博果尔立时伸手去够,却不想脚下一个石子绊了他一脚,一个踉跄,飞扑出去——
同时,福临又下意识地伸手,稳稳地抓住了缀满果子的枝桠——
“嘭!”“嘭!”
一声是博穆博果尔飞出去,撞上福临的声音;一声是福临抱住幼弟,被冲击力轰得坐在了地上的声音。
“博果尔!”东莪也不再享受秋千,足尖点地,抓着秋千绳的手一扯一拽,秋千稳稳地停了下来,“怎么样?没有摔疼吧。贵太妃可要心疼死了!”
博穆博果尔“嘿嘿”一笑:“没事!没事!”
“你没事吧?”东莪又朝那个以前没见过,刚见面又不幸给博穆博果尔当了“肉垫”的男孩伸出手。
福临自从成为皇帝以后,身边的人都是那种卑躬屈膝的样子,压抑,十四叔教导他也总是板着脸,似乎周围所有的人都是阴郁的,冰冷的;这个向自己伸出一只手,笑意盈盈的女孩,就像是一束阳光,明媚照人。
她似乎是十四叔的女儿呢,福临一下子对面前的女孩大有好感。
他将手递给东莪,一暖一凉。东莪手心的温暖,传递给他,顺着他的手掌,流进他被“帝王规矩”束缚着的,封禁着的心。
东莪正把他拉起来,忽然想起阿玛告诉过她:明黄色只有小皇帝才能穿。刚才似乎和阿玛站在一起来着。难道他是?
“咚!”
屁股受到二次伤害!福临一下子龇牙咧嘴,面目扭曲。面前的女孩又着急忙慌地朝自己行礼,嘴里还在给他问安。
“我不安!”福临哭笑不得,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我说,你好歹把我扶起来再行礼呀。”
“臣女……”
福临摆摆手:“咱们一家子人,哪儿来这套虚礼!从今儿起,咱们就是好朋友啦……你是十四叔家的格格?”
“嗯。我叫东莪。”
博果尔突然大笑起来:“莪儿姐姐!你看!”指着福临的裤子,笑成一团。
“噗!”
福临把裤子拉转到前面,原来是刚才那两个屁股墩“不均匀”,黄土粘在裤子上就好像是“屁股开花”……
“不许笑!不许笑!再笑朕治你们大不敬之罪!”
“哈哈哈……”
……
“做什么美梦呢,笑得这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