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离墨笑吟吟的看着面前因为激动而更加觉着丑陋的脸庞,轻声说到:“我四品了。”
身后,是由无数把剑光化成的晚霞,万年前黄昏的美景在这一刻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展现出来。那轮红日依旧,那朵白云依旧,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多年,那日的故事终究没能在历史留下轻描淡写的一笔。只有那种欲说而不能说的感情带着那名无名的铸剑师的希望,从那一刻流传到了今天。
古之祁见过太多破四品的少男少女,本应是见怪不怪的心情却莫名的抽动的一番。
当年不羁阁才刚刚成立,也不过是五个在学院里不招人喜欢的少年们带着一个鼻涕都不会自己擦干净的顽童在一次偷偷喝了夫子珍藏的美酒后的胡乱之言,也不知怎么着的就在圣人像面前割破了手指,跪拜了天地结为了异性兄弟。
那日,在不羁阁与群英会的打斗中,排行老四的浪子硬生生的违背了自己修行的誓言,强行从三品下阶突破到了四品。拳打脚踢,打哭了不少十几岁的少年。也正是因为那一次,那道心魔劫成了浪子在修行路上最大的阻碍,也成为那号称同境界无敌浪子身上最大的弱点。
“浪子的传承?你立下的誓言是什么?”李姓老者感受到那股颇为熟悉的气息,看向那片晚霞,问到。
浪子一脉号称狂生,从创立者当阳狂生建立至今前年来只传了三人,若不是当阳狂生把自己传承刻在一面山洞的石壁上,大概这一脉早就断了。
这一脉的无人知道那石壁上刻的是何物,可能是一道剑诀,亦可能是一道修行心法,只知道入此脉需立下一道誓言,除非自费功法誓言将伴随其一身。
第一人自号当阳狂生,凭借手中一柄破天槊以一人之力攻上了当时李唐的第一宗门:离水剑派。当他从离水剑派走出,这天下便再也没有了离水剑派。
第二位姓王名游山,得传承后以凡人之身游历天下,最终在古稀之年一日悟道,直达九品求铭境,他的名字时至今日仍被写在学院将军涯的最上方。
第三位自号浪子,虽在三品时破了誓言留下了一道心魔劫,日日受心魔侵蚀之苦,但在十四年前十余个宗门齐攻不羁阁的那天,以七品巅峰修为独自斩杀两位九品的大能。虽自身重伤遁走,但学院院长仍不顾众人劝阻在将军涯的末端刻下一个“浪”字。
自从浪子违背誓言之后,夜夜笙歌,饮酒作乐,就是为了掩饰其心魔噬心之苦。
此脉虽只有三人,但人人皆为他们那个时代的豪杰,至今那片石壁外都有无数的修士渴望得到那座传承,都忽略了违背誓言后的心魔侵蚀之苦。
所以李姓老者问古离墨当时所立下的誓言是什么可以相当于问古离墨自身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古之祁当时脸色便由欣喜到阴沉,手中梧桐剑上的剑光更加明亮了几分。
“前辈,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问的好。”
古离墨倒是笑了,把手中的烟霞剑丢给了一旁的骁影,笑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也说我算是捡了那当阳狂生的漏。”
古离墨把手中的刀背在背后,沉吟了一两声之后,说到:“我当初立下的誓言很简单:只要有生的可能自己便绝不去寻死。”
众人皆笑古离墨无耻,只有李姓老者眼中露出了些许悲凉。
“公子好志向,小僧在此拜过各位。”
从远处天地的交界处缓缓走来一位青衣小僧,脸上有一团迷雾包裹看不真切,但其眉眼中似有菩萨低语,走至青石处盘腿而坐,闭目合手,问到:“敢问各位施主,这烟霞剑阵是何人破去?”
古离墨拔刀的手被古之祁拦住,陆辰活动了一番筋骨后背手看着面前的小僧,骁影三人立在古之祁身后不曾言语,只有李姓老者缓步上前问到:“是何人破去与此关有何联系?”
那僧人抬头看向李姓老者,道:“烟霞剑阵是谁破去,此关便由何人破。”
陆辰眉头紧皱,说到:“我破的,怎地?”
那僧人看了看陆辰摇了摇头:“阁下虽有破阵之能,但此阵却不是由阁下破的。”说罢抬手一挥,掌心中有一朵花瓣向陆辰飘来。
陆辰背后弑虎军阵亮起,气势磅礴汇于拳上直直的向那弱不禁风的花瓣轰来。两者相撞,军阵中人仰马翻,陆辰退后了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躯。
“半步九品!”陆辰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胸口的淤血。
“小僧法号苦海,曾是清隆寺的一个知客,如今肉身已死只有魂魄尚存,受人皇之托来问破阵者三个问题。”那僧人和颜悦色的对着古离墨说到,显然他早已知道谁是破阵者。
古之祁想了想,说到:“既然他说只是问几个问题,那你便去试试,若有一点不对马上捏碎那块铁牌。”
古离墨说了句知道了便走到那僧人的面前拱手拜道:“是小子破的阵。”
苦海僧人抬头看了一眼古离墨,问到:“今后若是有一条更加快捷的修行路,你是选还是不选?”
古离墨一听脑袋都大了,也不知道这是该说选还是不选。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施主仅凭本心说便可,小僧的问题没有答案。”
古离墨一听,在心中狠狠骂了那苦海僧人一顿:没有答案你还问什么,消遣我呢?
但话不能这么说,仔细想了想问到:“那条路危险吗?”
“异常凶险。”
“不选,坚决不选。”
那僧人迷上了眼睛再次问到:“那施主为何要来这人皇墓?”
“后面那丑八怪说我是开启人皇墓一扇门的钥匙,他们逼我来的。”古离墨也不管古之祁他们听没听到,指着后面的古之祁说着他的坏话。
那僧人神色也没有变化,只是合手而立,一招沾花指点在古离墨的眉心。
“请问施主在小僧这一手沾花指中看到了什么?”
那招沾花指在古离墨的眼前化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瓣中明亮的荧光迷幻着古离墨的眼瞳,带着古离墨走向另一片天地。
“看到了我。”这自然不是答案,只是推脱之言。佛家不常说见自己吗。
苦海僧人合手为花,身下三十二瓣金莲花开,头顶一轮金光大道指向天边,从天上引渡下来一位不知名的菩萨身骑六牙白象降世,手中佛光照耀在那金莲之上。
“小僧以自身万年修为请普贤菩萨降世,愿施主远离心魔业障,听我佛音,入我门来。”
古离墨突然冷眼相看,背后宝刀在手,一斩劈开了他面前的佛光,左眼瞳孔和眼白变得诡异异常,缕缕鲜血包裹住了整只眼眶,那只血眼看向苦海冷声说到:“苦海妖僧,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盘呐,万年过去了还认得我雀阴不!”
“原来如此!”
苦海僧人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再次合手幻化成三十二瓣金莲,吟吟笑道:“地狱不空,势不成佛,施主所图之事甚大,还望千万小心,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