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灿烂与鑫垚和于淼道别之后，直接飞奔至院长的办公室，徐谷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何灿烂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见徐谷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自己才慢慢地向沙发走去。
这次是院长笑嘻嘻地先开口说话了：“小何，来，坐啊。”
何灿烂受宠若惊：“谢谢院长。”
院长又打量着徐谷说：“你看看你，早知道有今日，我也不用这么为难把小何调出去了，说起来，还是我办了一件错事啊。”
徐谷起身，客气地说：“院长您说笑了。”
何灿烂见了，也慌忙跟着起身。
院长指指沙发，说：“你们两个不用客气，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何灿烂小声说着：“要不我们还是站着吧……”
院长无奈：”行行行，以后啊，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把。不过，小谷啊，既然你已经见了分院那边的人了，那我也不替你藏着掖着了。”
刚刚坐下的徐谷又要起身：“院长，我……”
院长摆手让他坐下，说着：“你就不要拒绝了，把这层关系扯开，也少了一些你我的为难，更不用让小何跟着受累。你说你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不就我跟你爸的关系比常人更好了一些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单独给你俩弄俩办公室，你们两个好好工作好好学习，为本院多做做贡献吧。”
徐谷本还想多说些什么，但侧脸看见在一旁满心欢喜的何灿烂，说：“好吧，那就这样决定吧……”
懵懵的鑫垚和懵懵的于淼在医院门口进行了懵懵的告别，两个人看着没有精神头的彼此，不放心地问着对方。
“你能看懂说明书吧？”
“能能，我能，你能吗？”
“哦，我也能。”
“那没什么事儿了吧？”
“嗯，没了，回家睡觉去吧……”
于是，两个人索性抛下了所有各回各家倒头大睡。
迷迷糊糊中，鑫垚听见自己的妈妈又在喊自己吃饭。
鑫垚努力地睁开眼睛，问：“饭已经好了吗？”
“好了，快起来吃。”
鑫垚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六点半。”
“那我再睡会儿。”
“吃完饭再睡。”
“吃完饭我得上班了。”
“大晚上的你去上什么班？”
鑫垚这才记起自己是在大白天里睡了一觉的，她起身问：“我睡了一天吗？”
“可不是么，你说你又不加班又不熬夜的，怎么一睡就睡了一天呢……”
姜叔探头进卧室：“你今天请假了吗？你这个月全勤奖又没有了啊。”
鑫垚懒懒地说：“没有就没有吧。”
姜叔略带惋惜：“那不是有好几百块钱么。”
鑫垚一下又来了气：“几百块钱怎么了，难道我生病就不能休息一天了吗？”
姜叔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鑫垚并没有听任何解释：“我最近是没给家里多少钱，你们嫌钱少就自己出去赚啊，隔壁还有一个天天躺在床上玩的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你们却指着我出去赚钱呢？”
鑫垚妈妈听了，也觉不妥：“好了好了，没人跟你要钱，起来吃饭吧。”
鑫垚起身：“我不吃了，我起来出去透透气。”
鑫垚妈妈追在鑫垚身后递了件衣服过来，说：“多穿点。”
其实外面的景色还算怡人，有葱郁的树，还有斑驳的灯。只是鑫垚拖着感冒的身子，无精打采，眼里的风景也仿佛变成了黑白色。
鑫垚揉着已经开始不通气的鼻子，摸摸空腹的肚子，走进了童星的超市给自己买了些零食。
童星人长得清秀，来超市里买东西的小姑娘老大妈都很乐意与他讲话。
鑫垚付完账，愣着站在窗边的桌子旁，小声地问正在收钱的小姑娘：“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小姑娘点点头：“当然可以啊。”
于是鑫垚坐着坐着，便坐到了超市里人群消散。
童星拿了瓶水递给鑫垚说：“天干物燥，多喝点水。”
鑫垚回头看着童星，笑问：“又是水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童星也笑着说：“你现在不觉得我是黑店里的人了吗？”
鑫垚起身，仍然笑笑地说：“即便有什么不妥，也是我自己选择走进来的。”
童星的目光追着向外走的鑫垚，问：“你要走了吗？”
鑫垚点点头：“嗯，我仔细想了一下，待在这里真的会影响你们的工作。”
“那你还会再来吗？”
“这里人多热闹，可这许多的热闹与我无关。”
“好吧……再见……。”
夜凉了，鑫垚感冒着的身子似乎更重了一些。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推开厕所的门，习惯性地蹲下想要方便一下。
在蹲下去的那一瞬间，鑫垚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鑫垚回身查看，马桶上的盖子和垫圈已经碎掉被取下，只剩了光秃秃的马桶壁，而那马桶壁上还挂满了来源不明的黄色水滴。
鑫垚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可是鑫垚妈妈和姜叔已经进到卧室准备睡觉，少强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出来，鑫垚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便自己忍着拿纸巾使劲儿地把马桶擦擦干净蹲了上去。
清晨的时候，鑫垚又起个大早在不停地拖地。
姜叔从卧室走出来，还眯着眼睛说：“病好了吗？怎么又拖上地了？地上哪脏了吗，天天拖天天拖……”
“怎么不脏了，你看这地上，天天拖还脏呢，不拖得脏成什么样了。”
“行行行，你继续拖着吧……”
鑫垚妈妈也走出来，问：“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呢？”
“马桶上的盖子和垫圈，怎么没了？”
“昨天少强坐上去的时候用力太大，给弄坏了。”
“弄坏了就赶紧换啊，扔个烂摊子在那等着让谁收拾呢？！”
少强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不耐烦地说着：“让你收拾了吗？大早起的就你事儿多。”
“我事儿多？我事儿怎么多了？你把事事都做得无可挑剔，我肯定事儿不多。说你两句你就好好听着，你做对什么了还在那理直气壮地吼着……”
“你做得对，你什么都做得对，家里的地一天拖三遍，你有洁癖还是怎么着？”
“我就是有洁癖，所以你记着，以后用完马桶的时候自己擦干净，不要滴地外面到处都是，要不然你就蹲着尿！”
少强气恼地说了句：“你是不是有病？！”，然后“哐”地一声又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鑫垚没吃早饭，又带着一肚子气去了办公室。远远地，她便看见柳初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等着她。
见鑫垚走近，柳初晃晃手里的小包裹，似在嘲笑着说：“想不到你还有追求者呢……不过，你的追求者他知道你在这里的处境吗？哦……想必是不知道的，不然这东西也不会送到我那里去了。”
鑫垚一把夺过小小的早餐包裹，说：“谢谢你，还愿意为我送快递。”
“哼，这十几块的早餐，当真是配的上你。”
柳初得意地离开了，鑫垚转身对站在旁边的靳萌萌说：“走啊，有什么好看的？”
靳萌萌嘴巴一歪，摇着头不屑地说：“你真是窝囊……”
“你说我吗？你知道什么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吗？难不成我还要扯着她的头发跟她打一架吗？”
“对啊，这样才符合我的气质。”
“可惜，我不是你。”
“可惜啊……如果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嫉恶如仇，这世道该有多美好啊……”
“作为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年轻人，你还是应该在茶余饭后努力地完善一下自己的人生观比较好。你的学习报告准备好了吗？不是说有很多想要对老板吐槽我的话吗？”
“没写，等最后一天我再写。”
等二人吵完，方辰才得以插话进来：“鑫垚，我们想写也得能写出东西来才行啊……”
卫辉：“是啊，整整一个月，所有的联系厂家只要一听说我们是外贸公司的是学习产品的，立马就把电话挂掉。”
鑫垚：“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现在的年头里，大家拉个订单都不容易，哪里还有耐心陪着我们学习呢？”
方辰：“但是，我们也算是潜力股啊，他们竟都不想搭理潜在的客户。”
鑫垚：“究竟是潜在的还是非潜在的，大家都不愿意赌，换做你我也会是同样的态度。所以，适当地改变一下我们的学习方法和沟通方式吧。”
靳萌萌：“那要怎么学啊？”
鑫垚看了一眼靳萌萌，将自己手边的书递了过去，说：“你么，就先学习专业的英文术语好了……”
方辰和卫辉偷偷一笑。
靳萌萌不以为然：“学就学，有我学不会的东西吗？”
鑫垚看着他们三个，不禁地想起了自己刚入职时的样子。那时的自己也如同他们一般，面对着未知的未来，虽无知无措，却依然在茫然的现实里无惧无畏。时光似乎是重新走了一遍，将那些希望与激情重演，只是鑫垚没有料到，时光重演的还有自己刚入职时一无所有的境地。
方辰问发着呆的鑫垚：“想什么呢？”
鑫垚：“没什么，怎么了？”
方辰小声说：“上次我们不是说想要注册公司吗？我帮你在网上查看了相关的流程，好像并不复杂。”
鑫垚也小声地说：“我觉得肯定是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卫辉躲在在电脑后，避过靳萌萌的视线，冲着鑫垚小声地喊：“加油……”
赵人民正在堂姐家里吃着饭，他的堂姐高兴地给赵人民夹着菜，说：“你这么做就对了，人与人之间哪有交流不了的话语呢。”
赵人民看看自己的姐夫，两个人都不说话。
堂姐接着说：“打铁要趁热，我已经替你约好了，明天晚上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培养一下感情。”
“那不行，改天吧……我已经约了自己的朋友了。”
“那不是更好吗？趁此机会，把她介绍给你的朋友认识吧。”
赵人民还想说什么，看着自己的姐夫在对着自己摇头，便继续默默地吃饭了。
约好的见面如期而至，何灿烂在医院的宿舍里换上了平日里不常穿的连衣裙。
出门的时候被住在隔壁的徐谷看见，问：“你要去哪？约会吗？”
何灿烂笑着说：“对啊~”
“那你至少应该把你脸上的那副眼镜换掉吧。”
“有什么关系吗？”
“毕竟你是跟我传绯闻的人，出了门不能让别人有挑剔你的机会。”
何灿烂仍然笑笑地说：“没关系的，我今天见的是老朋友。”
徐谷在医院的楼上看着何灿烂蹦蹦跳跳地上了赵人民的车。
赵人民问：“有什么高兴事吗？笑得这么开心。”
“因为要见你啊，哈哈。”
“事出有因，我还约了另一个朋友，我们一起，可以吗？”
“可以呀~”
赵人民和何灿烂到的时候，袁媛媛已经到了，她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打招呼。
袁媛媛：“哦~原来他约的就是你啊……”
何灿烂：“哦~原来他约的也有你啊……”
袁媛媛：“对啊，就是我。”
何灿烂尴尬着不说话。
赵人民：“走吧，我们进去吧。”
袁媛媛回过头看着何灿烂说：“你看什么呢？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进来呢？”
何灿烂：“没什么，因为事先并不知道这里是如此豪华的会所，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不应该来到这里。”
袁媛媛：“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袁媛媛从自己的车里拿出一个手提袋，递给何灿烂说：“你不要觉得自己配不上这里，把你的衣服一换就好了，这是我刚买的，我们两个身材差不多，你拿去穿吧。”
赵人民想要制止袁媛媛，何灿烂却一把接过，说：“谢啦，但我还是回家再试吧。”
袁媛媛：“哦，那也好，那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
何灿烂：“实在不好意思，我并没有为你准备什么。”
袁媛媛：“这个啊，没关系的。我送你的衣服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啊，也不用想着还我礼物。我家里有钱送得起的，但这绝不是施舍啊。我以前也是有些朋友的，但是往往送完东西之后就不见了，你千万不要这样啊。”
何灿烂仍然保持着微笑，说：“怎么会？我期待你下次送我更多呢。”
袁媛媛：“那好啊。你住哪里？我们经常见啊。”
何灿烂客气地说：“呵呵，我常住的是医院宿舍，你还是不要常来了吧……”
点餐的时候赵人民让何灿烂先点，何灿烂说：“我没有来过这里，还是你们点吧。”
袁媛媛一把抢过菜单，说：“你没来过呀，那你不要点了，我来点。如果点错了就可惜了，这里真的有很多可难吃的。”
赵人民：“你又要点最贵的吧？”
袁媛媛：“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日料生鲜真的是一分钱一分货。就点最贵的。”
何灿烂开玩笑地说：“我拒绝AA啊，我决定要蹭你俩的饭了……”
袁媛媛笑着说：“蹭我蹭我，我有钱……”
赵人民面露不悦，有些抱怨袁媛媛，说：“你适可而止吧。”
袁媛媛：“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吗？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啊？说实话也有错吗？”
赵人民：“我并没有在指责你的实话实说，只是在别人面前，你能不能收起那副财大气粗的低俗的样子？”
袁媛媛：“我怎么低俗了？她穿着那样的衣服坐在这里吃饭才是低俗。”
何灿烂直接站起来，说：“不好意思，这里的饭菜不太合我的口味，我先走了。”
何灿烂走出几步之后，又转身回去将袁媛媛送她的小袋子提走，说：“下次我会穿着它来的。”
赵人民追了出去。
何灿烂笑着说：“你回去吧，好好哄哄她，对一个女孩子也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刻薄。”
“你不知道。话说得太体面了她根本听不懂。你要去哪里？”
“回家。”
“今天的事，对不起，不该让你遇见不堪的人。”
“她口直心快，其实人挺好。”
“要送你回去吗？”
“不必了。这里的饭菜挺贵的，你不回去吃点就浪费了。”
“还是我送送你吧……”
“我是会在这些事上计较的人吗？”
“不是。”
“所以，让我自己走吧。”
赵人民隔窗看着等在饭桌前的袁媛媛，又看看眼前执意自己离开的何灿烂，无奈地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