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塌上的女子自窗边回首揽了小娃娃入怀。
“颜儿,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入宫?”
小娃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最近玩的太疯,天天不着家,昨天才知道要来见姑姑,准备的匆忙。”
恭妃捏了捏小娃娃的脸温和道“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哪里还需要准备那些。咦,颜儿,你左颊怎么有些红肿?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的,姑姑。谁敢欺负我,我在京城一向都是横着走!你不用担心。”
恭妃心知这孩子说了谎,他一向报喜不报忧,赢了就到处炫耀,输了就闷声藏着。而今没有耀武扬威的说揍的谁鼻青脸肿,那就铁定是被人打了。这宫里能有谁敢动镇国公的世子,左不过也就是那几位。唉。
“好孩子,苦了你了。”
小娃娃笑眯眯“不苦,不苦,有姑姑。”只要有最心爱的人在身侧,他人又与我何干?我从未畏惧他人欺辱,只害怕哪年进宫,再逢不到故人。
恭妃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娃娃。这孩子什么都清楚的很,只是永远都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唉,是她楚家无能,连个孩子都护不周全,枉了几代数百年功业。
她遣开周围的侍女,低声对小娃娃道“陈氏与我们家争斗了数代,你不必忍这一时,顾忌着我与陛下的情分。颜儿,你只管大胆去争,不要像姑姑,一辈子困在这深宫之中。你只管光明磊落,肆意张扬,活出我楚家的风骨。”
“姑姑...”小娃娃的眼睛蓄了水光。他若去争,便是欺君罔上,赌上楚家全部的性命,姑姑首当其冲。
“你放心,姑姑定会保全自己。”
恭妃攥紧了手中的佛珠。今日之事只怕是筹谋已久,这事肯定还有后招。只是,陈氏敢在宫中挑事,陛下又岂会不知,他竟是默许了,自己坐山观虎斗。枉楚家忠心耿耿为他护江山百年!
大业,大业,好一个大业!
空有帝王权谋之术,却无爱护百姓体恤臣下之心,这样一个自私利己,一心只想将所有权力攥在自己手中的皇帝,一个连妻子皇子都防着的皇帝,他怎么配自称明帝?
“颜儿,你将今日所发生之事细细与我说来。”
小娃娃见姑姑眉头微蹙,知这事恐怕还是自己想简单了,便一五一十事无大小都交代了一遍。
“你带进来的箱子确定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检查?”
“没有,我怕他们动手脚,一向不准他们碰我送进宫来的东西。今日即便侍卫帮我押送,我也留了姑姑派来的春荣看着。”
“陈侍卫只碰到了箱盖子?”
“嗯。”
姑侄俩正皱着眉一筹莫展,却见恭妃身边的女官急匆匆跑进来。
“娘娘,陛下这会儿已经到长宁宫外了,还请娘娘和世子赶紧接驾。”
恭妃右眼一跳,今日下朝怎么这么早?
姑侄俩来不及再顾忌箱子,只得亲自去迎。
“爱妃快快请起,不必多礼。今日本是家宴,讲的便是一个没有拘束,不必再顾及那些虚礼。”
皇帝温和的笑着,伸手虚扶了恭妃一下。镇国公与世子在旁却是愈发的恭谨。
因着下朝早,小厨房未来得及备齐正宴,几人便在揽月殿就着点心喝茶水。
席间,皇帝笑言“早就听闻世子孝心,每次进宫便为爱妃送来无数民间奇异美食。不知今日,朕可有幸得以沾爱妃的口福。”
恭妃心里咯噔一下,恐怕就是这了。恭妃强撑起精神,温柔道“陛下说笑了,都是些乡野粗鄙之食,哪里比的上宫中精致,其中偶尔还有些许不洁之物,陛下龙体金贵,还是莫要尝试。”
“朕可听说了,世子出手,必然都是京城最好的。五味斋与饕餮楼的精品天下称赞,哪里算得上粗鄙不洁,爱妃莫非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