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看见一个老汉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以头抢地高呼道:“大人,草民可以作证!”
严大人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作证?”
进来的正是与董老汉,他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大人,草民是唐..额.唐昱的仆人,三月初四正是少爷母亲的忌日,当日少爷正在家中祭拜,怎么可能到衢州呢,还请大人明察!”
张毅赶忙高呼:“听到了吧,大家听到了吧,大人,这女子说谎,蓄意陷害于我!”
严大人重重哼了一声,面色不悦拍了一下惊堂木:“此案疑点重重,需在多方调查取证。来呀,现将嫌犯唐昱收押,择日在审!退堂!”
张毅赶忙对董老汉说道:“快让夫人来见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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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后院周老太太的房中,急急赶回的董老汉和小如将事情对周老太太和柳红依说了一遍,董老汉还将张毅拜托的事情对柳红依说了。
柳红依神色焦急的看着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淡淡一笑说道:“你且放心去吧,老太太我在这世上也不是白活一遭,你那不成器的相公,老身绝对救得了”
柳红依得了肯定的答复,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多谢奶奶”,心中一宽便急急地去了。
周老太太把拐杖重重一顿吩咐道:“香儿,你去把老管家叫来”。没一会,老管家来了,这名老管家是在年少之时便跟着唐老太爷一起打天下,对唐家忠心耿耿。
“老高啊,你拿着这个,去见见我那个狠心的老弟弟,将此事说与他听,他要是不帮忙,你就此物摔落在地”,说着周老太太在袖口中一直戴在手臂上的镯子拿了下来,递到老高的手中。管家老高恭恭敬敬的拿在手中,急急忙忙的向外赶去。
坐在马车里的柳红依百转千愁。当她听说她的夫君是被人陷害时,心中轻松了许多,还好,还好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如若不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可他为什么要让自己马上过去见他呢,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大气绝美的脸此刻满是倦意,这两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一颗芳心七上八下的哪里有新婚俏媳妇该有的模样。
坐在一旁的丫鬟小如安慰道:“小姐,姑爷他..哎,小如只是个丫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姐,可是小姐莫要太过操劳,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小姐您昨晚都没合眼呢”
“小如,我又如何不知呢,可相公他如今这番模样,我不为他操劳又有谁能帮他?”
“小姐,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应该也会想办法吧,老爷他毕竟在军中那么多年,多少都会有些关系的,老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你守寡吧”
“哥哥他们..难啊,大哥他本来就不同意,巴不得相公他出事好让我回家。爹爹离开这么多年,就算有关系也早就断了”
小如跟了柳红依好多年,此刻看着自家小姐着急上火容颜都憔悴了许多,自己也为小姐担心。唐昱的臭名昭著小丫头当然知道,心中对这个姑爷十分的不喜。
“小姐,还要一会才到呢,小如给小姐按摩一下头吧。小姐你也休息一下,哎..姑爷他也真是的,真替小姐不值,老爷怎么就将小姐嫁给他了呢”
“小如,这话可千万不要当唐家的人说,知道吗?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
要说柳红依在唐家还能对谁放心,也只有这个小丫鬟了,十岁时就被买了来一直伺候她,如今陪嫁了过来注定是她未来相公的通房丫头,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也只有小如能陪着她。两人相处多年,柳红依本心又善良二人私下里早已姐妹相处。
此刻小如埋怨的话,她当然知道是为了她好,柳红依心中一叹,闭目养神起来,听着马车的车轮滚滚之声,思考着自己和唐昱有可能发生的未来。
监牢中,唐昱又被无情的掉在半空中,一阵刺啦啦的响动伴随着肉香弥散开来。
这次是牢头李爷亲自动手,爽的他一阵的畅快,他最喜欢犯人被绑住然后欣赏他们痛不欲生的脸。
“小子,严大人有心放你一马,判你个流放自生自灭,你他娘的,这不是找死!”
滋~,李爷行刑有个习惯,就是告诉犯人一会要弄他哪里,这样犯人会更紧张更害怕,然后那苦苦哀求的眼神,想想就兴奋。
这次他是按着张毅身上一道道的血痕从上之下挨个的烫下去。本来皮开肉绽的皮肤,让滚烫的烙铁一烫,倒是不在流血,但是这皮肉还能要吗?
“唐少爷,你倒是让本大爷很吃惊啊,这换了别人早就哭爹喊娘求我给他一个痛快,没想到你个细皮嫩肉的叫都不叫!嘿,本大爷今天就放你一马,只要你求我,我保证,立即把你放下来,还给你治疗伤势,怎么样啊?”牢头李爷又狠狠的烫在张毅的前胸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老李说到做到!”
张毅这次真的快不行了,不只是皮肉上的疼痛。更严重的是他伤口感染了,高烧以至于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大脑时常伴着晕眩。
但他依然没有低头,心中憋了一口气,凭着强大的毅力硬挨。他知道这帮人在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他直接弄死,要不然自己早下葬投胎了。
他急喘了几口气,用若有若无的气息说道:“嘿,嘿嘿,男子汉..头能断,脊梁骨不能断,就凭你们,让我低头,嘿嘿,省省吧”,然后一阵闷哼!
小刘突然走了过来说道:“大人,他家娘子又来了!”
李爷瞥了一眼张毅说道:“给他套一件衣服,扔牢里,就让他们这么见!”
张毅知道这波又挺过去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人争一口气,气在骨头就在,有些话说了一次就能说第二次,这就是人心中的魔鬼,张毅的性格就是如此,世间之事没有如果,绝对不给自己放纵的机会。
被重重的摔在牢房里,锁链哗啦啦的又重新上锁,随后一口浓痰吐在了他身上,狱卒骂骂咧咧的走了。
“姓唐的小子,我郑屠服了!”,一直不言不语的郑屠,郑屠户在狱卒走后,来到了张毅的身边:“隔了这么远,我都闻到肉味儿,你小子还是不吭声,是条汉子!老子就喜欢这种人!”。
张毅艰难的扭过头去看他,眸子发亮的笑道:“嘿嘿,郑老哥,老弟还是那句话,出去了,找我!”
“你小子先出去再说,可别死在这里!”
“呵,嘿嘿,这么个破地方,还..还关不住我!哈哈哈”
这时监牢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女声:“相公,相公你怎么样?”
随之是李爷的声音:“能怎么样,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哼哼!”
柳红依站直了身子,摸出一锭银子藏在手里说道:“官爷,可否让我们夫妻单独说会话!”
李爷手一翻就将银子接到了袖中,估摸了一下:“单独嘛就免了,就在这说,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知道吗!”
“多谢官爷!”,柳红依就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素雅的衣袍与这监牢格格不入,仿佛天生就不属于这里。等李老头又重新锁好了里门出去后,才又焦急的蹲下身子唤张毅。
“相公,相公,你怎么样。”
郑屠见张毅移动艰难,便帮着他挪到铁栅栏旁,然后自觉的退回墙角阴影处,又看见旁边监牢里的犯人们一个个对着柳红依流口水,他眸中寒光一闪,吓得他们赶紧移开了目光。
“呵呵,你来了,我...我没事,这点小伤还弄不死我,哈哈,你看,我还能笑呢”。
离得近了,柳红依一眼便看见了他身上隐隐若现的伤痕和淡淡的皮肉焦煳的味道,她不是普通人家天真烂漫的不通时事的闺中女子,当然知道这阵味道代表着什么。
这两天快要哭干的眼睛又滚滚的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来,捂住嘴巴拼命的不让自己哭出声。
张毅想伸出手,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奈何实在没有力气,刚抬起一点又重重的落下:“你怎么老是哭啊,我这样都没哭,你难道真是水做的?”
女人如水这句话最早是源自红楼梦,这个年代没有红楼梦,柳红依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还以为是在嘲笑她爱哭呢。
“我本来就是女子,又不是无情无义的...,当然会哭”
张毅调侃道:“哦?不是应该叫妾身的吗?”
柳红依一下子就窘在那里,如果不是光线暗淡,张毅肯定能看见她已经微红了脸。
“相公别开玩笑了,急急的叫.叫妾身来,到底所谓何事?”
气窗外一束光线射进来,满室的灰尘像是空中舞蹈的精灵,如一条长长的舞台,而舞台的尽头正是柳红依脸颊的一角。张毅又费力的抬起手,艰难的越过栅栏想触碰一下那一直看不太清的脸。
“红依,说起来咱们都成亲两天了,我还没好好的看你一眼呢,真是.有点惨啊”。
那双惨白、颤抖的手上还带着乌黑的血迹,柳红依犹豫着抓住,瞬间就体会到一种冰凉,像是腊月里的寒冰一般,她看着她的相公的目光,脸蛋微微向前探了一下,就将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似乎也不太讨厌。
冰凉的手,将她脸上微微的红晕和羞涩消退下去,也将她慌乱的不知所措的心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