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同学们都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
此时的阳光依旧耀眼,坐在窗边的同学将窗帘放下来,想遮住这有点晃眼睛的光线,学校统一发的窗帘是深蓝色的带着缝隙的,不会全部将光线挡在窗户外面,透过它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的树叶
夏衍坐在靠窗的那排,那蓝色的窗帘有一块就是她放下来的,每次弄窗帘时,纱布的触感都会让她有一种岁月安好的感觉,是一种谈不上来的欢喜,说也只能说是一种夏日对于某种特殊物品的说不上来的喜欢,不同于某些人夏日里喜欢冰的一种夏日依赖的情绪,夏衍觉得自己可能是基于自己还在这个学校里,这个班级里,出于对它们的感情而对某些特定的物品产生一种会让自己感到轻松的情感,就像窗帘给她的感觉一样。
语文老师讲课总是带着无限的情感在里面,语气温柔,情感到位,夏衍将目光往黑板方向移动,在所有黑漆漆的后脑勺里,一眼能看出的就是谢韫的,学校并没有规定男生要剪什么样的头发,只是规定要短,前不遮住眉毛,后要能看见脖子,耳朵也要露出来。但好像班上所有的男生都约定好了一样,都是同样的碎发,上次文明检查时,教导主任还重点表扬了这个班,
但谢韫靠近左耳的部分,头发哪里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就好像理发师不小心手滑了一样,一个不怎么完美的发型就这样出现了,事实上这是上次手工课,夏衍不小心剪的,当时她拿着一把小的手工剪在剪纸,也只是闲聊时无意提到头发这件事情,
看着正在低头认真粘纸片的谢韫,她说“你们男生的头发怎么都一样了啊,难怪上次放假来时总是觉得那里有点怪怪的,这样从后面看过去都是同样的黑丸子,”
“当然,你是最好看的那颗黑丸子。”看着谢韫假装不开心的皱着眉看着她,又笑嘻嘻的补了一句,不过在夏衍眼里,谢韫真的是里面最好看的“那颗”。
少年的头围比班上其他男生要小上一些,皮肤是冷白色的那种白,夏衍每次都对谢韫说不知道多少女生羡慕着他的这种肤色,
“那你喜欢吗?”少年会轻轻的反问夏衍
“当然啊!我简直恨不得换了你一身的皮,然后我就是这种通透的白,你要知道一白啥丑都没有哎!”少女双手拖着脸,还有着婴儿肥的脸上满是向往的神色。
“要不我给你整个新发型,要知道我可是这个地方的超一流的托尼老师,多少人想请我去给他们剪头我都不愿意去!”夏衍总是班级里最能让气氛活跃起来的人,靠她傻乎乎的性格和热爱帮助人的心赢得了所有同学的好感。
“可以”谢韫当时和夏衍是同桌,所以活动课都是在一组。
当时班上还是两个课桌挨着的坐法,后来班主任请假回家养病,代理班主任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桌位,并且换成那种单人座的形式,因为他觉得班上上课纪律不好就是因为有同桌的问题,如果分开了,上课的纪律就会好很多。
事实上,班上纪律一向很好,代理班主任就是担心在他代理的期间,学生会不服管教,导致纪律变差,让他的代理期间受到批评,怕他的考核分变低,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同学私底下认为代理班主任应该是老派作风的人,然后分了桌位后,上课传纸条的现象明显增多。
“那我剪了啊,”夏衍拿着剪刀靠近谢韫的头发,作势要下剪子,语气夸张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讲出来,
“我真的剪了啊!”看着谢韫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乖乖的低垂着头,一副你想怎么剪就这么剪的样子,
夏衍不由自主的想,要不剪一点点,然后一些细细的头发就落了下来,有些被教室里一直开着的风扇吹出的风吹落在地上,还有一些粘在了谢韫好看的脖子上,黑色的头发在白皮肤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然后夏衍的第一反应是,哎?剪下来了哎;第二反应是,啊!真剪下来了哎。
夏衍她之前摸过谢韫的头发,是那种软软的细细的,有点像学校后街那只流浪的狸花猫的毛的手感,手感是真的好。
“卧槽!谢韫,我真的把你头发剪了”少女的声音压低了很多,带着点自己都不知道的惊慌,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真的下了手,如果是她自己头发被剪了,她肯定会生气,如果是不小心的还是可以原谅的,但她这明显是故意的啊!
像是偷了糖被发现一样,夏衍急急忙忙的去拍掉掉落在谢韫脖子上的头发,胖乎乎的小手慌乱的拍着,却也注意着克制着力气,轻轻的扫掉那些头发。
有些慌张的少女没有注意到少年微微红了的耳尖。
“没事的,是我自己让你剪的”谢韫觉得如果再不说话,夏衍可能会红了眼睛,因为她刚刚最后一句话中带着一点点湿润的腔调。
“谢谢你让我看起来是一个不一样的黑丸子了,”谢韫给了少女一个微笑,少年的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很是让人喜欢,
夏衍觉得换座位真不是一个好事情,她失去的可不是一个同桌,失去的可是一个可以分享零食和聊天的温柔学霸型盆友好吧!
少年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他一样,趁着老师在板书时,往后面回了头,又给了夏衍一个微笑,像是安抚似的。
夏衍向他做了一个鬼脸,不在看他,将目光投向了黑板。
黑板上是语文老师写的课文内容概述,以及一句写在黑板右上角的今夜月色真美,含蓄手法。
夏衍知道这是夏目漱石对“ILOVEYOU”的翻译,转换成中文就是这样一句看起来很平常的寒暄语,但实际上却饱含着满满爱意的句子。
把对人的爱意,放在那些看起来十分平常的话语中,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月亮,因为月色很美,所以想和你一起欣赏。如果可以,还想邀请你一起看日出,想和你在一个悠闲的午后一起看书,吃饭。想每件平常小事都有你的参与。
强忍着睡意上完了下午的课,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夏衍留下来打扫卫生,她是负责窗户卫生的,平时里的小扫只需要用干净的抹布将手能触及到的窗户都擦一遍,只有大扫除时才需要搬桌子垫着,将窗户里里外外都擦干净。
“哎,好难搞啊。”夏衍用水搓着抹布,以前还和谢韫是同桌时,谢韫总是会帮她擦窗户,因为夏衍才一米五五,每次踮脚擦窗户,看起来就十分辛苦的样子,谢韫就会主动拿过抹布开始擦窗户,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老是不好意思,后来都会直接叫谢韫帮忙,然后每次第二天再带一堆零食和谢韫一起分享,虽然基本上都是进了夏衍自己的小肚子,她也会记得谢韫是什么时候搞卫生的,然后帮忙拖地啥的,
“好怀恋啊!”才两天越发觉得没有同桌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的夏衍怀恋着她之前的可爱的同桌朋友。
“我来吧,”一只手拿过夏衍手上的抹布,顺着白皙的手臂上去是夏衍熟悉的那张脸,薄薄的嘴巴弯成了微笑的幅度。
很多人都说薄嘴唇的人是一个很冷情的人,但夏衍觉得他们只是在发表自己的看法和别人是一样的,以此来取得认同感,证明我和你们的看法一样,我们是有着同样价值观的人,实际上,有些人可能都分不清到底哪样的嘴唇算得上是薄嘴唇。
“呜呜,同桌,我好想你啊,”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夏衍真想抱谢韫一下,就是那种大大的熊抱,想要整个人都跳到谢韫的身上,以表达自己对他的想恋。
“看得出来你特别想我,想我能帮你干活的手,”谢韫不慌不忙的擦着窗户,有着身高优势的他擦起窗户来会轻松很多,最开始还在嫌弃老班安排座位时,将她一个小矮子和谢韫这种一米七多的大高个编在一排时,还有点小抱怨的夏衍最后彻底折服在谢韫的身高优势下。
“哪有,我是真的很想你啦,不知道老班回来会不会重新安排座位,好像和你坐一起啊!”夏衍在熟悉人的面前,说话永远是加了蜜糖一样,甜甜的,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当然她在问路的陌生人眼里也是一个特别友好热情大方自信的小菇凉。
谢韫并没有回话,依旧擦着窗户。
在两人同桌时,夏衍就了解到了谢韫并不是一个特别会聊天的人,但你能知道他在听你讲话,并且能理解你的意思,只是没有每一句话都讲出来,但说出来的话都是特别恰当的那一句。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你明明并不想把一些琐碎的事情讲出来,但看到他你就特别想和他说。
谢韫就是这样的人,至少在夏衍的心里他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所以夏衍当时特别喜欢和他讲话,上课时不方便讲话还会传纸条,也幸好谢韫每次都捧场。
在夏衍的眼里,谢韫是一个好盆友,因为一来就和他坐在一起,虽然也和同班的女生熟悉了,但总觉得还没有谢韫给她的感觉来得亲切。
他们在的A学校虽然提供住宿服务,但是只向高三学生提供的。高一高二都是下午六点半放学,除了高三下学期的学生需要加一节晚自习,所以需要留寝。再加上大家很多都是回家吃饭,所以夏衍并没有和班级女生建立起一起吃饭一起住校的“革命友谊”。初中也是在其他地方读的,所以也没有那种认识的人在一所学校里,一个班里,也就没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事情发生。
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突出夏衍觉得谢韫真的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换座位的时候还哭唧唧的让谢韫不要忘记她,仿佛生离死别一般的事情夏衍也是做出来的。
当时夏衍真的觉得可能和谢韫会变成那种平平淡淡的同学关系,她那天晚上回家还多愁善感的为他们的友谊哀悼了很久,但现在她觉得她不应该对他两的友谊产生质疑,怎么会有谢韫这种好人啊!
等所有人都完成自己的打扫任务后,卫生委员说大家可以走了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
A学校在市区里面,不过是在靠近教育局的那条比较清幽的老城区,附近没有很多商业区,多是些店铺,摆摊的也有很多,经常会看到一些穿着制服西装的大人们也流连在小吃摊边。
买了两份狼牙土豆,夏衍和谢韫一起往公交站走去,从校区出来,路两边都是些高大的树木,最多的是梧桐,密密麻麻的叶子在秋季才是最美丽的的景色,黄色的叶子看过去特别有感情,现在给人带来的是一种静谧的美。
“你说蒋介石到底有多喜欢宋美龄啊!”看着梧桐树,夏衍边吃着土豆便含糊不清的说着。
“今晚月色真美”谢韫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今天语文老师着重讲的这句话,
“这里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住,哪里有…”月光啊,灯光还差不多。本来是想要这样说的,但是在夏衍回过头打算好好说谢韫一句的时候,又停住了接下来要讲的话。
只见路灯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谢韫的身上,黑色的头发上像是撒上了一层碎碎的星屑,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像是含着情一样,本来要打趣他的话又被吞进了嘴里,她自己都觉得当时她看他的眼神可能有点痴。
“风也温柔。”
刚好一阵晚风吹起,吹得树叶的影子恍恍惚惚的在路上摇摆着,也吹得夏衍恍恍惚惚的。
事后夏衍觉得可能是当时光线过于迷离,气氛又实在是过于合适,然后她就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对白。
第一次见到谢韫时,并不是他们在学校里的第一面,而是还在暑假的时间里,
父母工作的升职是夏衍整个家的喜事,除了离开之前居住的城市,和离开之前那些熟悉的朋友给她带来一些愁绪外,她很快就适应了在这个新的城市生活。
跑到中学图书馆看书也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开始就预计好的行程,到一个新地方,最容易让人产生熟悉感的地方就是那个地方的图书馆了,每个城市的地方性图书馆总是那个城市最美好,也是最能体现一个地方文化特色之一的地方。
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办了一张借读卡后的夏衍走出图书馆的门口,刚好碰见来还书的谢韫,当时还不认识谢韫的夏衍第一反应就是,好好看的人,气质特别好,就像走过去的是一位稳重的公子。
谢韫真的是夏衍特别吃的那种颜,认识后,夏衍明确的向谢韫表示,“你就像是古书里走出来的公子!”
哪家少女心里不渴望着发生点啥偶像剧情的故事呢,哪家少女不怀春呢。
开学时夏衍第一眼就认出了谢韫就是当时在图书馆看到的超级好看的小哥哥时,内心是跳跃着的,这是多么有缘分的一件事情啊,又作为一个富有想象力的颜狗,夏衍脑海里的剧场已经到了他们两牵手的剧情了,
桌位也刚好被分在了一起,但当真正接触到的时候,夏衍可耻的怂了,一句你好,我叫夏衍都在心里酝酿老半天,最后还是谢韫主动自我介绍,然后当时的夏衍只冒出了一句
“好名字啊,”
然后谢韫就笑了,少年问到“嗯,是个好名字,那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夏衍憋红了脸,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内心则是在;啊!他居然不是冰山型人设,麻蛋,更有爱了好吧。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着一些少女想法的话,后面的相处只是让夏衍觉得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当朋友啊,朋友一生一世走啊,这种像迷弟一样的想法了。
夏衍觉得有这种又好看成绩又好,啥都会,又对人特别温柔的人当朋友,她都可以出本书,来告诉别人这到底是那种神仙体验,所以说,当时谢韫向她表白时,她脑袋确实是有点懵的,
就是那种有点窃喜,又有那种,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男盆友的不敢相信的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她就答应了。
犹记得那天晚上,她在傻乎乎的回了“风也温柔”之后,谢韫就那样貌似深情的看着她,对她说“夏衍,我想以后都可以和你在一起,想送你回家,想你一有事情先想到的是我……想和你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少年当时说话的语速很快,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着烫,一定红彤彤的,同时他又庆幸,他的脸不会因为他害羞或者激动而布满红晕,一点点红都不会,此时光线又朦朦胧胧的,不然耳朵尖同样会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既期待又有点忐忑。
喜欢夏衍也是他自己最近才发现的,当时也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就是看着那双圆圆的眼睛抬头望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就红了耳朵尖,然后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没有什么触电的感觉,当时就是想,以后如果是她的话,我一定会觉得特别满足。
或许是更早以前就喜欢这个每天都笑眯眯的少女,也许是不小心碰到手的那一次,也许是每次分零食的时候,也许是她在热情的帮助同学的时候,也有可能是那次她趴在桌子上睡觉,醒来迷迷糊糊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
反正就是知道自己喜欢夏衍之后,也没有那种,这么可爱的人如果错过了就是遗憾了的想法,只是想告诉她,我喜欢你,
想要送的手链已经买了很久了,每天都带着,但是一直没有能送的借口和时间,为什么是借口呢,因为想到虽然是喜欢夏衍,但是如果就这样说的话,应该会对她造成困扰。
有些时候喜欢并不会给那个被喜欢的人带来好运和开心,有可能还会给她带来麻烦,而且所学得到的所有知识和观念都在劝告着谢韫,这个时期的喜欢是不被允许的事情,他不想给她造成困扰,而且他们隔的那样的近,近到90度后就能拥抱。
你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哪怕你再怎么样控制住自己,脑海里也会浮现出,和喜欢的人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就算现在和夏衍像朋友一样,被她分享零食,和她一起讨论问题,但他更想要的是,能够以更加亲密的关系和她一起上下学,给她带早餐,帮她做值日,告诉她:我在这里,你有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在语文老师讲了那节课后,谢韫第一反应就是,想对夏衍说这句话。虽然之前也想这样向夏衍暗示似的开玩笑,因为每次的玩笑里至少有着百分之十的认真在里面,想着只要你有一点愿意的想法在里头,他就能迈出剩下的九十九步。
或许是那时候刚好适合,当时的风也温柔,夜色也美,在他前面蹦蹦跶跶吃着土豆的少女是那样的可爱,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的想法在不断的发酵膨胀,最后喷涌而出。
只是想告诉她,每次在她说你可真温柔时,都想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自己并不是一个对所有人温柔的人,只是刚好那个人是你。
想要告诉她,想送你的手链都被藏了好久,害怕再继续藏下去可能真的没有拿得出来的那一刻。
幸好你也觉得月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