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初的床头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他与一个女子亲密相拥的合照,两个人愉悦的笑着,肆意张扬。照片上的顾言初比十八岁的顾言初要成熟沉稳,比二十五的顾言初要青涩张扬,那是我所不了解的顾言初,那是比现在要快乐的顾言初。
原来顾言初他早就有了喜欢女孩啊,可是,在他离开的这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从小就立志要做战地记者的顾言初如今却做了老师?
种种谜团不得其解,那是我不曾参与的他的人生,这七年的时光,像是洪水猛兽,把我与他越推越远。
“你呀,从小头发就又细又软,我原以为长大了会有所改善,结果现在还是这样。”
顾言初笑眯眯的伸手揉乱了我刚吹干的头发,慈眉善目的像一个老父亲一样。
“大概是遗传吧,随我爸。这些生而带来的东西哪里是说改变便能改变的。”
顾言初看向我的目光深了几分,他一直当我是孩子,想来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说出这样一语双关的话来。
“言初哥。”
自重逢至今,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不同于小时候亲昵的言初哥哥,也不同于如今疏离的顾老师。
“小久总算是不和我生分了。”顾言初愉悦的笑。
“言初哥,”我又唤了一遍,“言初哥,你不是从小就想做战地记者吗,那个很酷很伟大的职业,为什么放弃了?”
顾言初终于敛了笑,下意识地往床头看去,我知道,那个位置放着的,是他和那个明媚的女子的合影。
“小时候的梦想,都是闹着玩的,当不得真。”
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向坦诚只忠于自我的顾言初也学会了妥协,学会了说口不对心的话?
又是经历了什么,让如今的他连直面自己的内心都做不到?
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而他只当我是孩子,什么都不愿同我讲。
“好了,快回去吧,你们宿舍楼有门禁。”
顾言初对我笑,笑得既敷衍又牵强。
“言初哥,我饿了。”我无视顾言初的逐客令,像小时候一样,跟他撒娇。
顾言初无奈,“饿了啊,我们小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我屋里刚好有鸡蛋和番茄,你先坐下翻会儿杂志,我给你做番茄炒蛋。”
“那你陪我吃。”
顾言初笑得宠溺,“我们家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我望着顾言初忙碌的背影,只觉得鼻头酸酸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我赶紧迈过脸擦干眼泪,生怕被他看出了端倪。
也许永远都只有我自己知道,说什么饿了,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是我提起了不该提的话题,哪怕他不愿将自己的故事讲给我听,我也想在今晚多陪陪他,不想留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兀自神伤,哪怕我能做到的陪伴只有今晚,哪怕他所期许的并不是我的陪伴。
那晚的我并不知道第二天等待着我和顾言初的是什么,如果能重来,我想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