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虽然谐音是九,但我是贼不喜欢单数的,总有种不能成双成对的孤独感。
这不,宿舍五个人,因为来得比我早,再加上两两都是同乡,早就结成了两对相亲相爱的小姐妹,座位坐同桌不说,连吃饭打水上厕所回宿舍也都是好姐妹手拉手一起去,只剩下我一个人跟独孤求败一样,只能自己跟自己玩耍。
当然,另一个我自己,就是我的镜子,陈默君。
“为啥你都有小伙伴一起吃饭打水上厕所,而我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我咬着筷子朝对面的陈默和他的两个室友,也就是他的同桌和我的同桌抱怨。
陈默朝我人畜无害的笑,然后说这大概是因为人品问题,并突出强调了他一向一个人上厕所。
我磨了磨牙,觉得实在是无法反驳。人品不好,该怎么治呢?
“今天晚上班会,主要是为了同学们之间互相认识联络感情,可以不按座位随便坐,你先物色物色看看哪个女孩落单了,到时候趁虚而入不就行了。”陈默的同桌倒是出了个不错的主意,虽说听起来无比像是用来泡妞的。
“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陈默同桌看我一脸迷茫的表情,不由诚恳的发问。
陈默笑,“她不过是又忘了你叫什么而已。”
我甚是丢脸的埋下了头。
所谓的班会,不过就是同学们一个一个站起来做自我介绍,然后老班丢沙包,被砸中了的那个人要从自己开始一个一个说出一圈人的名字,对于谁也记不住的我而言,这个游戏甚是无聊。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我记住了陈默的同桌叫连杰,没错,就是李连杰的连杰,我的同桌叫舒朗,并成功的勾搭上了一个叫舒倩的妹子,而这个妹子刚好又是舒朗的双胞胎妹妹,虽然他们两个乍看起来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我仰天长叹,感慨世界真小。
炎炎夏日里,军训来的猝不及防,我讨厌一切的形式主义,包括这为期一周的军训,要是一周的军训便能让一个人强身健体,并培养出坚韧不拔的优良品质,那这世上便处处都有捷径可走了。
“其实你就是怕晒黑吧。”陈默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我的小心思,“带防晒霜了吗?”
“忘了。”我心虚的吐了吐舌。
“给你。”陈默在军训服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竟然摸出一只防晒霜出来。
“你是哆啦A梦吗?”我咋舌,“你也涂防晒?”
“我一个大男生涂这个做什么。”陈默难得有些扭捏,“就知道你会忘了带,专门买给你的。”
“我也要涂我也要涂。”连杰闻声立马凑了过来想蹭陈默给我的防晒。
“一边儿去,倩倩来,一起涂。”
“重色轻友啊。”连杰痛心疾首的感慨。
“你的色,和重色轻友里的色,不是一个级别的色。”舒倩很有水平的打击了连杰。
“陈默,来来来,给你也涂一点儿。”
我凑过去踮着脚给陈默涂防晒,倒不是真怕他晒黑了,他就算晒黑了也比身边男生白一个度,主要是太阳太大,晒伤了毁容了怎么办,毕竟像陈默这种只能靠颜值吃饭的人,不能跟我这种靠才华吃饭的人比,而且他要是晒伤了,而我还好端端的,实在是无法跟他妈交代。
“对我这么好啊。”陈默温热的呼吸洒在我往他脸上摸防晒的手上,我下意识的缩手,然后,直接导致没抹匀,让连杰追着他笑了一天。
除了在大太阳下站军姿和踢正步,军训的日子也不是太难熬,毕竟教官是一个明眸大眼的小哥哥,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同学们,明天就是各班汇演了,今晚,我们就不训练了,和其他班拉拉歌培养培养感情,同学们谁有个人才艺也可以毛遂自荐出来展示展示。”
因为同为重点班,我们二班自然和一班分到了一起,一班坐在左边,我们坐在右边,围成一圈团团坐,将两个班的教官小哥哥围在中间,没想到,教官小哥哥不仅人长得好看,歌也唱得好听,与二班教官合唱的那首千里之外把我们大家都听醉了。
“唉,我的教官梦又破碎了。”连杰对我嚼耳根。
“的确,”我甚是赞同的附和,“且不论长相,就听你那惨绝人寰的歌声,就知道上不了台面啊。”
不出所料,耳边,是连杰咬碎了一口大牙的咯嘣咯嘣声。
“我们俩这首歌就算是抛砖引玉了,有没有人要自告奋勇站出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歌喉,或者是舞姿?”
教官话音一落,空气立马安静了许多,大家都矜持的低着头,一个个娇羞的跟大姑娘似的。
“教官,九妹要来唱《九妹》。”连杰咋咋呼呼的起哄。
我叫许久,原本就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因为黄鹤翔的那首《九妹》风靡大江南北,便又多了一个九妹的外号,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在称呼上占了便宜去。
怪连杰公报私仇,也怪我,在这为期一周的军训里,我不是头痛脚痛,就是牙痛肚子痛,凡是能想到的借口都用了一遍,只为可以去操场边上的那棵梧桐树下避一避暑,导致教官早已认识了我,并憋了一口气,想要整治整治我。
“好,就许久同学了,许久同学来一个,许久同学来一个……”
我在教官带领下,全班同学看热闹似的起哄中求救般的看向陈默,陈默含蓄的笑了笑,然后,给了我一个各自安好的眼神,忒不讲义气。
“教官,既然许久同学不愿意唱,那我们一班就集体唱一首《九妹》,给二班打个样吧。”
我刚想随便寻个借口遁了,便听到左手边有人出声,是一班的一个男生,浓眉大眼的,看面相完全不像是会在人背后放冷枪的小人。
抛去总是有种被人调戏的感觉不说,《九妹》这首歌的确是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唱一唱也无伤大雅,这么一想,我便也释然了。
连杰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会以这种形式连累到我,一脸歉疚的跟着我,道了一路的歉,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连杰可真能唠叨的,你们一个宿舍,你是怎么忍得了他的。”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连杰,我苦着脸朝陈默抱怨。
陈默冷着一张脸,一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唱了一晚上的歌,嗓子都干了,走啊,请你去吃冰淇淋。”
我都提出冰淇淋诱惑了,陈默竟然还是不为所动。
“哎呀,天好热啊,我大概是中暑了。”我呻吟了一声,闭上眼睛便往身后倒去。
好在陈默机敏,迅速反应过来托住了我。
“胡闹!”陈默冷着脸训我。
“刚才,你生气了?”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陈默,我和陈默从小一起长大,他长我一岁,事事都让着我,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护短的紧。
“军训一周,你重了大概有七斤。”陈默别过脸去,顾左右而言他。
“你胡说,我昨晚才称过的,不过只重了三斤而已。”我辩解。
“松手,自己站好。”陈默的声音一时有些暗沉,言语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我才意识到方才佯装中暑倒地时,陈默来扶我,我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的手,至今还没来得及松开。
“不松!”我紧紧搂着陈默的脖子嘴硬,谁让他方才说我重来着。
“胡闹。”陈默当真是不会训人,来来回回就这两个字。
我不情不愿的松手,“幼稚。”
陈默有些困惑的看着我,难得的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一班的人真幼稚,不过就是一首歌而已嘛,我们班后来唱的那首团结就是力量,无论在主题上还是音量上都完胜他们。你也幼稚,不就是一首歌嘛,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看我都不气······哎,哎,陈默你慢点儿,等等我啊······”
我望着陈默绝尘而去的背影有些无奈,说好的少年老成呢,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把你的人设都落后面了。
开学典礼就安排在军训汇演之后,陈默作为全年级第一上去发言,演讲稿写的中规中矩的,一定特别讨校长老师喜欢。
作为年级第三,我也有幸上台,接受校长给年级前十颁发的荣誉证书和奖学金,我拿着红彤彤的纸包摸索了一会儿,实在是摸不出里面放了多少钱,便索性悄摸摸的打开看了两眼。
“老王为啥要那么瞪着我?”下台时,我心有余悸地瞟着王桂芝的方向悄声问陈默。
“你方才在领奖台上当众数钱的动作还可以做的再显眼一点儿。”
“你提醒我了,我还没数出到底有多少钱。”于是,我顶着王桂芝杀人般的目光,一路数着钱下去了。
到了高二那年,学校的奖学金已经不发现金了,而是充到了饭卡里,美曰其名让学生吃好喝好,才能更心无旁骛的投入学习。连杰说那都是借口,目的是为了避免再出现像我这样见钱眼开的人,毁了学校的百年清誉。于是,我思索了一番对连杰说,刚才你刷我饭卡的那顿饭两块八,折现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鉴于陈默的奖学金更多一点儿,我,舒倩,舒朗,连杰都缠着他,让他请了一顿麻辣烫,又一人请了一杯奶茶才放过他。
“九妹妹,你打算请我们吃什么?”连杰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算计着该怎么压榨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捂着口袋放狠话,“况且,陈默的就是我的,他请就相当于我请了。”
“嗯,没错,我和小久可是过命的交情,不分彼此。”陈默表示我说得对。
“你们,你们,狼狈为奸啊。”连杰气卒。
“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逛街吧。”舒倩提议。
我和陈默家本来就在县城,逛街也是顺路,所以都没有意见。舒朗自然是要跟着自家妹妹的,连杰没和我们一起去,说是家离得远,奶奶还在家等着他呢。
女孩和男孩一起逛街,自然是逛不到一起去,所以陈默和舒朗找了个书店,边看书边等我们,舒倩拉着我去逛精品店。
比起逛街,我还是更喜欢逛超市一些,但舒倩兴致正高,我也不想扰了她兴致,便一直陪她逛,看她买了一堆的手饰耳饰发卡发箍。
“学校又不让戴,买了有什么用。”我泼她冷水。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自然是正常的,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舒倩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我左耳上并排的两颗耳钉。
“也是啊。”我也笑。
“你买那么多杯子做什么?”舒倩问我。
“前几天军训时不是碎了好几个陈默的杯子嘛,顺道给他也带一个。”
“一杯子,一辈子,你和陈默关系不一般哦。”舒倩揶揄我。
我轻叹了一口气,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哥哥。就像舒朗是你的哥哥一样。”我耐心解释。
“可是……”
“好啦,时间不早了,他们该等着急了,我们走吧。”我拉着舒倩去结账。
“你为什么要买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舒朗望着我的杯子不解。
“我也想说来着,小久没让我说出口。”舒倩立马接道。
倒是陈默反应正常,从我手里接过了一个杯子,然后耐心地向对面双胞胎解释,“她啊,不管什么,都只要自认为最好的那一个。而且,她不喜欢单数。”
“所以,以后你们要是见我一个星期只穿一身衣服,千万不要吃惊,我对天发誓,我换了衣服的。”
“奇葩啊。”四人的逛街之行,在舒倩的一声感慨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