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个角度看，乔蒙和自己其实没什么差别，同样对那个反射弧绕地球五百多圈还有余，在反应迟钝界业绩遥遥领先的李想抱有相同的心思。
就目前来看，两人得到的待遇也都一样。
吃完饭坐在车里等人的楚岳突然有些好奇。
他好奇自己如果跟乔蒙那样在李想明显还没有那个心思的时候告白会怎么样。
要试探，今晚无疑是个好机会，乔蒙这么好一支枪摆在这，不用白不用。所以当看到李想和乔蒙出来时，他主动下了车走向众人。
缤纷的霓虹在夜空中交替，楚岳眼眸深邃，比这灯光还要亮上一些。
“师父。”见到楚岳之后，李想脚步一顿：“你也刚吃完？”
楚岳挺满意李想给他找的借口，也就顺杆而下，迟疑着点点头：“对，你们还有活动？”
李想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没有了。”
乔蒙听出楚岳话里的意思，正要开口转移话题不料还是被楚岳抢了先：“我跟李想顺路，我送她就行，你也早点回去吧。”
乔蒙面色不改，低头看着李想：“你……”
“哦，我坐师父的车吧，你家离这远，早点回去。”李想这番话说的体面，仔细一听也不难听出里面有意的疏离。
楚岳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他沉得住气，不然下场可能比乔蒙还惨。
两人上了车，楚岳等红灯的时候偶尔会偏头看李想一眼，见她顾自低头玩手机也没出声打扰，最后还是李想自己开口了，神色有些犹豫：“师父，如果你以前的女朋友要跟你和好你怎么做？”
车身微微晃了一下，楚岳斜睨她一眼：“我长得像妇女之友？”起码在他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敢来问他这么无聊的问题。但眼前问的人跟其他人不同，再加上这个回答估计会影响到他日后的幸福，他沉默一会，觉得有必要抓住这个挑拨离间的机会：“我觉得没感觉的人就不要投注太多的感情，如果要断就要断干净，人要往前看。”
李想若有所思的点头：“嗯，确实。”
楚岳觉得今晚阳光明媚，今夜万里无云。随着轻缓的音乐轻敲着方向盘，觉得刚才的引导还不够透彻，又义正言辞，当然，话还是挑女人爱听的说：“女人甩男人没什么，但男人甩女人，我觉得是这个男人品行有问题，除非是女方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不然一切都表明了这个男人不负责任的人生态度。这种人是该敬而远之的。”
楚岳生性淡漠，这三十年说的话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今天晚上多，话落喘了口气，觉得自己对李想真是情深似海了。
李想虽然同意他说的“女人甩男人没什么”的观点，但横看竖看楚岳都像是他自己口中品行有问题的男人，又仔细看了楚岳一眼，见他面色深沉也找不出什么破绽，这才转过头看车窗外的风景：“如果那是你曾经喜欢的人呢？”
楚岳的脸在路灯下时隐时现，良久开口：“你自己说了，曾经喜欢而已，过去不代表现在。”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楚岳也打算探个路：“你现在还喜欢乔蒙？”
李想神色一僵：“没感觉，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你要是没感觉以后就离他远点，不能耽误人家，正好律所要搬，我会尽量避免你们接触的机会。”说完屏气等着李想的看法。
片刻的安静后，李想开口：“好。”
楚岳只觉通体顺畅，清俊的面容带了些暖意。
楚岳加班加点的忙了几天终于把手里推不出去的案子给处理完。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他刚跨进律所的大门便见乔蒙神情肃穆的立在他办公室门口。微微顿了顿，他迈步朝他走过去，忽略众人想一探究竟却又不敢的眼光，在乔蒙面前站定：“什么事？”
乔蒙淡笑着答了句：“我们进去说吧。”
楚岳点点头，推门而入：“坐。”他指了指沙发，自己随即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等着乔蒙开口。
把手中的信封放在面前茶几上：“主任，我是来辞职的。”
楚岳略略挑了下眉峰，视线落在白色信封上：“在这不合心意？”仔细说起来，乔蒙也算是律所里的元老级人物，业绩和口碑在圈子里也都不错，出于惋惜，楚岳补了一句：“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继续上班。”
乔蒙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不用了，但是很遗憾不能跟你继续合作。”
该说的已经说了，楚岳觉得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起身跟他握了握手：“外面不合心意的话，欢迎随时回来。”
乔蒙伸手跟他握了握，走到门口时又顿住：“李想她很好，如果追上她了，要好好对她。”拉开门之后又想起来什么，侧了侧头：“不要对不起她，她很记仇。”
楚岳抚掌轻笑，没有再看乔蒙一眼，就算想对不起她，总得有这个机会不是？
晚上下班，楚岳给李想打了个电话：“乔蒙辞职了。”
李想沉默了片刻：“哦，这样啊。”
“嗯。”楚阳应了一声随即又问：“护照办好了吗？”
“今天刚办好。”李想看了眼静静躺在桌子上的护照又看了看表：“师父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航班是早上六点多，李想辗转一夜，睡眠极浅。天刚蒙蒙亮就坐了起来。洗漱过后把旅行箱重新整理，拉上拉链正好到了跟楚岳约定的时间。出门时楚岳已经站在外面了，看样子出来了有一会了，看见李想之后转身向电梯走。
“师父，这次去多久啊？”李想跟着进了电梯。
“半个月。”楚岳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几天一直没好好休息，抵抗力明显下降，又加上最近气温转冷，这波感冒就被他赶上了。
李想明显听出了他的异样：“我这次带了药，一会你吃几颗吧。”
楚岳觉得自己挺没用，李想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让他心神一动。顿了顿，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空虚寂寞冷太久，冷不防被人这么一关心有些不适应。他点点头：“好。”
上了飞机之后，药效发作，楚岳闭眼休息，身上盖着薄毯。李想坐在他身边，随手拿过一本律法杂志，翻开之后，第一页就是楚岳的专访，只是原本应该放照片的地方被一张风景图片代替。李想细细读了内容，访谈里面有一段是楚岳更正自己的胜诉率。
“不是百分百，是百分之九十八。”
记者追问：为什么少了百分之二？
楚岳答：因为胜了几件原本不该胜的案子。
李想合上杂志，突然想起之前问过楚岳的问题。
当职业跟人性发生矛盾的时候他会怎么选择。
楚岳是这样说的：所以有的案子即使出到七位数我也不会接，因为我就是那种既干着特殊行业又想立标志性建筑的人。
李想侧头看了安静沉睡的楚岳一眼，伸手替他拉了拉毯子。
楚岳当年在国外深造，学的是英美法系。这次来的目的，三分之二是培养感情，最好拐个媳妇回去，剩余的三分之一是应邀来学院讲座的。当然，后者在他看来完全是小事，跟追媳妇这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下了飞机，早已有人在门口等候。
李想因为人生地不熟，所以对楚岳表现出了些许的依赖：“师父，我们不是去酒店吗？”
坐在前排戴着墨镜的男子是个中国人，听了李想的话身体明显一僵，悄悄跟司机对视了一眼，两人继续目视前方。
楚岳见状有些想笑，后收回视线，淡然说了句：“这有房子，不用去酒店。”
李想不明觉厉，知道自己说的多错的也多，索性就不再开口了。
到了楚岳的老房子，门口早已有人候着，西装革履，见到楚岳之后急忙上前：“楚先生，您回来了。”
楚岳点点头：“不用麻烦，我在这就住半个月。收拾出来一间客房，这位是我的同事。”
管家已经跟着楚家十几年，以往楚岳回来时也没见带哪位女同事，即便是带了也决计不会带回家里来。管家的视线扫过李想时，不由多注意了些。
李想察觉到他的目光，磊落的回看过去，官家微微颔首示意，而后转身进屋收拾房间。
李想当年毕业之后也想出国深造，像楚岳一样混个海归博士回来，但后来她又退缩了。关于这点，她一直很遗憾。
“你先休息一下。”楚岳见她一直没说话，以为她是倒不过时差，抬手指了指二楼的一间房间：“那间是你的。”
“师父，这次接的案子是什么？”李想并没觉得有多累，心中更为挂念的是这次的案子。
楚岳听到问题后，沉默片刻。垂眸看了她一眼，抬手抚上额头：“我突然觉得有些晕，先回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