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袁晗揉了揉肿胀的眼睛,起身去柜子里翻出衣服,把身上那套红色的裙装换下。
按当地的风俗结婚第二天她的父母要来“添箱”,就是准备些衣物、日常用品什么的送过来,其实就是为了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唉,不能让爹娘担心。”袁晗想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只是九点不到,门外传来了车声,刚出门的女儿牵挂着爹娘的心,袁晗的父母早早的来了。
一同来添箱的还有袁晗父亲单位里的校长夫妇,他们身边有两个儿子,在学校一直把袁晗当女儿看待。
袁晗急切的迎了出去。
“晗儿,乖孩子,两年不见你都成家了。来,让阿姨看看。”校长的妻子是个温婉和善的女人,下了车就拉住了袁晗。
袁晗一手拉住她,一手挎住母亲的胳膊,三人一同进了屋。
袁晗的公婆招乎他们坐下后,便忙着张罗去了。
袁晗好想扑到母亲怀里,向她诉说昨天自己的遭遇、自己的委屈。望着母亲几乎白完了的头发和削瘦的身体,袁晗忍住了嘴边的话,紧紧的拉住母亲,不肯松手。
“七丫头,没事吧?”
袁晗的母亲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悄声问道。
“妈,没事的,我很好。”袁晗的鼻子酸酸的,泪要忍不住了。
“妈,你们先说话,我去里屋一下。”袁晗松开母亲,逃也似的跑进了里屋把门关上,背贴在门上,手紧紧的捂住嘴巴,泪——决堤而下。
抽泣,无声而剧烈。
“袁晗,钻屋里干什么呀?”陈校长的妻子在外面敲着门柔声叫着。
袁晗慌忙用力的擦擦泪打开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了?妞,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对?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和阿姨说说。”
陈校长的妻子把门关上,拉着袁晗关切的问。
“没事,阿姨,别跟我妈妈说。”袁晗哽咽着勉强说出了这句话。
用力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拉着她一起出了里屋。
袁晗的母亲若有所思的看看女儿,没有作声。
饭菜,已陆陆续续端上了桌子。
一共有两桌,袁晗的父亲、公爹、陈校长、明轩的舅舅一桌;袁晗和妈妈还有陈校长的妻子她们三人坐一块儿。
席间,袁晗几番起身躲进里屋哭了一场又一场,出了里屋面对父母时却要挤出几丝笑容。她觉得自己像个演员,一会哭一会笑这种反差很大的表演让她身心俱惫。
大家正用着餐,浩然的母亲板着脸呼呼呼的走到桌前,倒了杯葡萄酒端起说:“亲家母,我敬你一杯。”
袁晗的母亲已有六十多岁,过多的操心劳累让她落下了胃病,大冬天她是喝不了这一杯凉酒的。
老人家站起身歉意的说:“我身体不好,喝不了这么多。”
“你不喝我喝。”
浩然的母亲一仰脸,很豪迈的一杯葡萄酒下了肚,又倒了一杯继续敬袁晗的母亲。
袁晗的母亲连连推辞,可是亲家母的酒敬的有些咄咄逼人,最后她不得不来个缓兵之计:“亲家母,您先忙去吧,待会我再喝。”
“你不喝算了。”袁晗的母亲重重的放下酒杯,气冲冲的出去了。
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就折回身来,一把拉起她正招待大家喝酒的丈夫,拉了出去。
席上只剩下袁晗的舅舅作陪,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等了很久,也没见两口子露面。
袁晗的父亲对亲家的半路离席很是不满,喝了点酒饭都没吃站起身就坚持要走。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出了门还没上车,袁晗的舅舅说:“亲家,菜少,没招待好。”讽刺的是婚礼上不知谁说了句少两道菜的事。
“没事,菜少吃的好。”袁晗的父亲反应很快,不客气的回敬了他一句,上了车气哼哼的用力关住了车门。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袁晗有种被抛弃在这里的感觉。
她没有回屋,一个人茫然的走在对她而言很陌生的街道,她要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一家子傲慢而没有教养的人。
几乎把整个村子都走遍了,袁晗终于在一家小卖部找到了部公用电话。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拨通了牛老师办公室的电话。
“牛姐,我,小袁。”
“袁儿呀,新婚愉快。”听到袁晗的声音,牛老师在那端显得很开心。
“牛姐,求求你,来把我接走吧,这个家没法待的。”小卖部有几个顾客,从袁晗进门就好奇的看着她,众目睽睽之下很多话她无法细说,只能含蓄而简单的说几句。
袁晗的话让电话那头的牛老师沉默了一下。
“袁儿,别伤心,有什么事牛姐帮你,先回去,听话。”
“牛姐你一定要来接我,我还是我,你一定要来接我。”袁晗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走出了小卖部,她知道,大家肯定在背后正用诧异的目光盯着她。
顾不了那么多了,管她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