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啊。”武器店的对面,漠零斜靠在墙上,看着赶过来的洛琴和华灯,轻声打招呼。
华灯点了点头做回应,瞥了一眼武器店,武器店门穿禁闭。透过窗户,可以看出店内没有开灯,里面也似乎没有人影的样子。
洛琴看漠零打了招呼之后就没有开口的意思,试探着问:“漠零,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任务……”
“很让人火大。”漠零接过话茬。
“唉?”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评价,洛琴有些困惑地看着漠零。
看他这个反应,华灯叹了一口气:“之前还勉强能说服自己这是你的优点,现在只能担忧你不会变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子。”
听华灯这么说,洛琴勉强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确定的问:“是指一块的人,有谁做了什么吗?”
华灯回答:“不是谁,是学校。”
见洛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华灯一脸头痛,却又不知道要不要和洛琴明说。
“那就从最开始的那份手抄委托书开始说起吧”漠零说。
“我也觉得那个很不对劲。”洛琴看了一眼武器店,确认没有异常之后说。
“任少杰说学校收到了复数的委托书,其中一份是言轶写的。言轶他虽然知道幽荧是神器,但是对重明的事情应该是不知道的。”漠零顿了顿,继续说,“可是学校给的手抄委托书却说的是荧铁山的神器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另一份委托书上是这么写的?”洛琴极力让脑子跟上漠零。
“没错。”漠零点头,“但你还记得咱们见到镇长的时候镇长是怎么和咱们说的吗?”
洛琴想了想,试着复述镇长的话:“总是能在山下看见巨大的火光,以及能看见赤色的鸟在空中盘旋,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一定有关系。”
洛琴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镇长并没有说他认为赤色的鸟是神器。”
“没错,神器这么大的事,按照常理如果镇长认为他们看见的鸟就是神器的话一定会在讲的时候就和我们说的。”漠零分析。
“那为什么委托书上……”
“自始至终任少杰学长都没有说过诸如那个镇长就是委托人之类的话。”华灯提醒洛琴。
洛琴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确实。
漠零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分析:“某种意义上讲一个镇的镇长在这种情况下说出的话应该代表的是这个镇上的人的想法,如果镇长没有这么说的话那么就代表这个镇的人都没有,至少明面上没有没有人提出作乱的那只大鸟是神器这一类的意见。”
“这样一来说法和他们不一样的人就显得很可疑了。”华灯目光冰冷。
洛琴不动声色地将手摸到枪套上。
“说到底最开始那个人的逻辑就是混乱的。”漠零站直了身体,“所有人都说大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出现的,只有他说‘荧铁山上的神器’这种话。”
华灯接着漠零的话继续说:“还说什么‘神器来他的店里买东西,只不过那个人对他没什么印象’一类的话,分明是知道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幽荧的事情,强行把事情往上头套。”
“为的就是用神器的事情将我引过来,为了真实性还特地选择了有神器居住的荧铁山,毕竟哪座山上住着神器这种情报如果是消息灵通的学校还是会知道的,这样可信性就一下子大幅上升了。可惜的是那个人没有算到校长见过幽荧这件事情,还有重明被人捡到而捡到的人恰巧也给我们学校写了委托信这件事情。所以被那个黑心校长反坑了一把。运气是真差。”漠零感慨,“不过那个恶趣味的校长并没有把这些告诉我们,反而是手抄了一份委托书来混淆视听。我们能推出这些来纯粹是因为你的谎撒得太烂了。”
漠零转身,直视着被华灯和洛琴用枪指着的站在店门口的男人:“你说是吧,武器店的店长?”
男人笑笑:“居然又拿武器指着我。”
华灯持枪姿势不变:“这次可没有上次这么简单了。”
“可是我一点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神器什么的,我一时口误的事你们就别当真了。”男人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你们不能因为你们的学长说我倒卖脏物就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
“赃物只是任少杰随口唬你的吧。你摆在明面的那些东西我看过,都是新打出来的,就是质量差了点。”漠零反驳,“至于为什么任少杰这么说你也认了是因为你心虚了,所以决定顺着任少杰的话把事情糊弄过去。毕竟如果任少杰真把公会的人叫来调查的话,到时候你屋子后面从凌家抢来的东西可就藏不住了。”
“你怎么知道?”男人说完,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捂住了嘴。
漠零笑道:“我也是随口唬你的,毕竟凌家的重明被掳到了这,那说不准凌家其他的东西也在这,随意随口试着说说看。没想到猜对了。”
男人气急败坏:“那又怎么样,他们把凌家那拿来的东西卖给了我而已,重明是前几天被人买走的。”
华灯问他:“被谁买走的,证据呢?”
男人咬牙,抬高了音量:“被那个镇长买走的!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吗,他用箭射中了重明,就是想借着重明暴走的劲除掉你们!”
漠零倒是波澜不惊:“我刚刚问过学校那边的人了,他们对镇长做了分析,发现镇长被幻觉类的能力催眠了,崇明也是一样被施加了那样的魔法,所以才会一直持续暴走。”
“那又怎么样?”男人已经开始吼了,“那是他的同伴为了防止事情暴露被牵连预先给他施法也说不定。”
漠零没有回应男人的咆哮,看了眼洛琴:“听了那么半天有学会该怎么对别人的言语、行为进行思考判断了吗?所谓经验就是从这样的经历中得来的,这次来有收获吧。”
洛琴点点头,问男人:“你为什么会知道镇长做了什么?当时应该除了我们就只有敌人了。许林学长走的时候也有注意隐蔽将镇长的身体整个罩住才带走的。”
男人动了动嘴,却在无法反驳一句。
“顺带一提,你就算这么拖延时间也没有用,那些人不会来的。”漠零补充,“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在上午你的所谓同伴想着怎么阴我们的时候,他们的老窝就已经被我们学校的人给端了。这就是他们这次的任务。”
他们,是指宋子睿吗?洛琴在心里咀嚼着漠零的话,想起之前华灯的那句“不是谁,是学校”,一个念头闪过,他顿时心里一寒。
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洛琴看见男人推开店门向着店内奔去。心知男人可能有另一手准备,洛琴,扣下了一直按着的扳机,子弹命中了男人的右腿,男人摇晃了一下,倒了下去。
终于有一个人被我打之后会倒下了!洛琴在心里呐喊。
无法走路之后男人还没有放弃,他在地上依靠着胳膊和另一条腿的力量匍匐着前进。见枪击有效,洛琴将子弹换成了麻醉子弹,瞄准了男人的背部,准备抓住这个人。
漠零却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不要这么做。
爬行前进的男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那是他的执念,不远处就是武器店的内门:“就差一点了,我马上就可以……马上就可以了。”男人给自己鼓劲,“只要有了那个,就算是神器我也不会怕,只要有了百年前的被封印的魔导器,就算是幽荧。不,我就可以把那个幽荧踩在脚下了。”
“原来是这样。”漠零叹了一口气,将手按在洛琴的枪管上,“让他过去吧。”
“可是……”
漠零打断洛琴的话:“看好接下来的战斗。”
洛琴迟疑着看了一眼华灯,在看到华灯点头的动作后,最终还是将手臂垂了下去。
与此同时,睡得满头大汗的言轶从梦中惊醒。
因为起得太急的缘故言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阵阵的发疼,他捂着心脏的位置,艰难的喘着气。
“对不起对不起……”梦中女人的道歉声依旧在耳边回响。
“没关系的。”言轶闭着眼睛,小声回答梦中女人的话。
然后他站起来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推开屋门,走了一圈之后发现谁都不在了。
“大家都出去了吗。”言轶有些失神地念叨,“我也必须要过去才行。”
于是他推开房门,夜晚的山一直对他来说是有些可怕的。言轶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到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脸上,吓得他惨叫一声,向后猛地退了一步。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接着今晚格外皎洁的月光,言轶看清了刚刚吓到他的东西。那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垂下来的铁链,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这个应该是幽荧干的吧。”言轶将手抚上铁链,下意识的拽了一下。然后——
“啊啊啊啊啊!”言轶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就在言轶拽了那根铁链的下一瞬间,那根铁链猛地向上缩去,直接将言轶拽上了半空。因为被吓得不敢睁眼的缘故,言轶只感觉自己被铁链拽着高速移动,伴随着疯狂的甩动。害怕被铁链摔下去,言轶死死地拽着那根锁链,觉得自己就像被卷进龙卷风里的玻璃瓶一样,迟早要被摔个粉身碎骨。
等到双脚终于能够着地的时候,言轶的双腿已经哆嗦地站不稳了。他颤颤巍巍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个铁链给拽到了山顶上。
“晚上好。”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
还没有从战栗中恢复的言轶抬头,看见幽荧坐在山顶伫立的高大牌匾上,背后是一轮残月。虽然因为距离远又是夜晚的缘故视野不太好,但是言轶还是看清了对方看着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时脸上嫌弃的表情。
“这次是你干的好不好。”言轶忍不住向对方抱怨。
“所以我这次没有直接把你从山上扔下去。”幽荧抬手,用言轶因为没有从惊恐中缓过劲来所以一直拽着的锁链将他拽上牌匾,“不过你确定现在要和我讲这个?”
被这么拽上牌匾的言轶感觉自己哆嗦地更厉害了,他大着胆子向下看了一眼,然后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就不应该离开自己的家。
山道上,站着数十个带着面具看不清面貌的人。
“敢刺激到我的耳朵的话就把你直接扔下去。”在言轶控制不住尖叫前,幽荧开口。
言轶赶紧捂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