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明玉明月与我都在为即将开张的说书馆子奔波，虽有了大概的构想但一时想不出馆子的好名字便用“无词阁”，恍然给人一听反倒好听了些。不过往来王府的折返怪累人的，直接让明玉收拾了几间客房暂时住哪儿了。
我正为阁中的说书台柱子布置，明月上前抿笑道：“小姐，夜王来了，还携不少贵客在外头等着呢。”
辰夜？我这儿还没开张呢，他做什么？
选了个喜欢的步料子在阁中平台上掩着试了试，嗯……这块做垂幔倒是不错。“额，明月，你去回了夜王，就说我今日乏力，不能待客。”转头就想再叮嘱她几句，一高大人影漫过额头。
“哦？宋姑娘在此尽心布置，当真是乏的很呢。”头顶飘飘一句话，辰夜眼中不愠不火。
不过应该是生气了。
“殿下。”明月见夜王已寻了过来忙福身退下。
“殿下……小女是真的乏。”我尽量扯出一副劳顿疲态，却被忽然袭来的手打断，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我说你这个女子也太不识相了，我们千里而来还想来见识见识这夸下海口说是让九哥有的钱赚又是开馆子的到底卖的什么关子。”竟是当日救我的那个大眼男子。
见我盯着他，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辰夜轻咳一声介绍道：“这是十三弟辰羽，时而小孩子了些，这位是……”辰夜正要介绍，他身后一双手作揖，一男子引入眼帘，眼底一片深潭却又是礼貌笑着：“临术，姑娘别来无恙。”
我福身一礼道：“并非小女故意推辞，只是近日无词阁即将开张，免不了一顿张罗劳累，如此蓬头垢面面见各位也是有失礼数。”
“诶，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我不拘这个，叫我辰羽便可。”辰羽抬头打量了四周，若有所思道：“不过我是真觉得这格局有些奇特，一说这外头看不出，一到里头倒是这样的，四面围圆，环环相接，中间又弄了这么个台子，是要听人说书不是？”
整个布局都是根据我脑海中的设想设定的，听了辰羽言语中有些表扬的意思我也有些飘飘然。
“多谢羽王谬赞，无词阁走的就是一个奇。”
“哦？怎么个奇法儿？”辰夜、临术也四下张望一番便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
我示意一旁明月上茶，一边暂缓手中任务，坐下详细解释道：“吃食奇、故事奇、格局奇、规矩奇，四奇也。”
临术抿一口茶，眼底尽是笑意徐徐道：“在下只见姑娘奇、布置奇、想法奇、吃食么……这茶倒有一股浑然天地的味道，不知是什么冲泡而成。”
辰羽好奇也下了一大口“我尝尝，还真和府里的不一样。什么泡制的？”
“童子尿。”
“噗……咳咳咳咳……你说什么？”辰羽一手扶住胸口按捺起伏的情绪，一手紧着抹嘴有些愤恨道：“童子尿！你竟然给本王喝童子尿！”
他们上当了，我忽然玩心大起，一脸正经的解释：“羽王有所不知，古医有记载，童子尿其味咸，寒而无毒。主治寒热头痛，温气，童男者尤良。”
辰羽瞪的眼珠子快掉了出来，又是气又是急，伸一只手颤抖指着杯盏：“你竟还为此编如此大谎！闻所未闻！”说罢他干呕一番已是恶心到了极点。
此时临术、辰夜眼底也有一丝不可置信，辰夜将拿了一半的茶仔细端详一番默默放了回去，我可不管自顾自说下去：“医书有云，尿从尸从水，会意也。方家为之轮回酒，还元汤，隐语也。意思为小儿乃纯阳之体，代表无限生命力的阳气充满全身尿中保留真元志气，若是食之久定当长命百岁。”
“你你你……无稽之谈！”辰羽捂嘴有些委屈望着辰夜：“九哥你说句话啊。”
辰夜凝思半天有些同意道：“幼时与师傅游历北辰之时倒也见过师傅以此救人，只是今日亲眼见了确有恶心之感。”辰夜有些同情的望着辰羽。
临术也转向我笑开玩笑道：“那么方才在下也尝了一口，托姑娘福也是要长命百岁的。”
我一不做二不休直直行一个大礼：“小女祝羽王长命百岁，寿比南山！”一本正经又给辰羽沏一杯茶满上，大声道：“一杯提神醒脑，两杯精神百倍，三杯长命百岁羽王殿下百年之后可莫要忘了小女的这点好。”
“扑哧——”
“嗯……呵呵”
两个声音从一旁传来，辰夜已是有些隐忍不住，肩膀微微一抖，临术深潭般的眼底似乎快要化开来，也未憋住笑。
而我已经是在心底笑开了花，辰羽的思维真是比这两位相差较远，和一个小弟弟差不多。
辰羽见他们笑得如此过一会让也明白过来。他定定看着我气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她是骗我的，九哥也太不仗义竟然就让臣弟这么以为。”
我有些接不上气，笑说：“羽王殿下想也知道，小女上哪儿拿来这童子尿，只是装着演了演，两位也未拆穿小女，这才无心骗了羽王。”
不过羽王气归气，越想反而觉得自己刚才言行有些小家子气了，反倒被自己气笑，他愤愤说：“我今日竟也栽在一丫头片子的幌子里。”
我将三人杯盏里添满茶解释：“不过这茶的确费了些功夫，都是取得晨间露水再混着桂花煮着，露水也只取栀子和桂花上的。用下的花料也制成干了的香囊，一会儿小女让明月取了来赠与各位，只是贵人可不要嫌小女礼薄。”
临术微点头，说着：“不知姑娘之前说的故事奇是奇在何处？”
天方夜谭、伊索寓言、格林童话……
我哪个说出来不要引得大家想继续听的，现代故事讲起来可上手的很。
不过暂时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那么多比较好。
我笑了笑摇头无奈道：“小女只有这么点唬人的本事，故事也就坊间的鬼怪传闻，儿时听来的奇闻异事罢了，只是想有些可以讨生活的本事。若各位有兴天章那日小女定好好招待。”
辰羽眉间惊喜：“好，我就是喜欢听故事，九哥那日我们来见识见识。”
临术将茶一饮而尽，轻放好拱手作揖起身说：“夜王、羽王今日临某还有些琐事，就不打搅诸位叙旧，临某现行告辞。”
辰夜此时也携辰羽起身，他忽然一起身高大影子遮了我半个头，温和嗓音响起：“时候也不早了，羽弟我们也走罢。”
“啊？那……那宋姑娘我们先回府啊”辰羽有些不舍应该是想再听些什么故事的。
我福身送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