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建设中的事宜不需要他们操心，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发展着，偶尔会收到一些来自其他学院和研究机构的信，还有一些商会的招揽，但是没有一家商会肯放下面子来到西北找李力亲自商谈。
看来很多人对这位年纪轻轻就获得大魔导师头衔的人颇有怀疑啊。
李力倒也乐得清闲。
冬天并不是一个适合场地实验的好季节，尤其是西北，凌冽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顺着衣服上所有的缝隙渗透进去尽情肆虐，除了像樾樾和莉莉丝这种魔法仿佛不要钱一样丢的神人，其他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绑死在暖炉旁。
所以冬天就成了做数学题的好时节。
虽然当时房间设计的时候给李力和欧文大魔导师单独设计了一件办公室，但是李力更愿意像在北方城一样，混迹在实验室里，跟其他人聊聊天，做做实验，顺便出出题，让他的研究员回忆一下学生时代的美好。
由于没有什么实验，实验室的中央放着一张大的会议桌，而此时，李力正侧着身子，不雅地坐在桌子一头，对面则是乐正本和凌春小两口，樾樾在桌子一侧坐着，计算并绘制实验用魔法阵，对开春即将开展的实验做着准备，莉莉丝则坐在稍远的地方，身着端庄的女仆装，手中捧着一本书正静静地阅读着。
第一眼看上去，一定会被莉莉丝端庄而优雅的形象所吸引，但是自从李力知道她手中的书都是些女仆总裁文之后，就彻底无事了她的优雅。
乐正本和凌春面前各自有一套卷子，A1开的卷面上密密麻麻手写着各式各样的题目，其中包含二十道选择题，二十道填空题，十道简答题和五道大题。
卷子旁居然还有密封线，也不知道李力是怎么想的，一共就俩考生，还看不出谁写的是怎么的。
题型虽然简单，但这是正经的大学试卷，其中包涵了高等数学、拓扑、平面几何、解析几何等等各种各样的知识点，也作为两人这么长时间接受李力不停灌输高等数学知识的成果检验。
虽然李力的教学水平让樾樾不敢恭维，做不到深入浅出地分解知识，但至少能够将其讲清楚，剩下的全靠两人的理解。
而两人的差距确实挺明显的。
乐正本眉头紧皱，一只手扶着额头，身体微微倾斜，做思考状，眼睛却似有似无地飘向右边，而右侧的凌春则时不时捋起滑落到脸颊的发丝，神情专注，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李力斜着眼看着他，这种小伎俩他见得多了，当初他们通过鸟哨在窗外吹摩斯电码的时候，乐正本这小家伙怕不是还在穿开裆裤。
将手中剩下的稿纸卷成卷，李力跳下桌子，佯装无事地绕道两人的背后，看到乐正本依旧死性不改想要抄答案，他伸出握着卷子的手，瞄了瞄乐正本的后脑勺，然后狠狠地挥了下去。
“啪！”
“哎呦。。。”
乐正本抱着后脑勺，大叫一声，然后转过头来，表情无辜地看着李力。
被击打声和惨叫声从思考中惊醒的凌春，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乐正本和李力，然后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答题纸卷成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乐正本的脑袋打了下去。
“啪！”
“哎呦。。。”
“你又偷看？！”凌春瞪着乐正本，生气地说。
看来这位还有前科。
“我做完了，就是想核对一下答案。。。”
“那也是偷看！”凌春怒其不争，“你要是去做学术研究，还指望世界上有正确答案供你核对吗？”
乐正本小声地说：“我不是有你么。。。”
凌春怒火一下子卡壳，反而是李力皱了皱眉头，站到他的旁边说：“小乐，凌春也是实验室的一员，你指望她放下手头的工作给你核对数据？”
乐正本沉默了一下，小声地说，“对不起。”
李力摇摇头。
两人的差距并不在学术水平上或者智商水平上，而完全是性格差异。
凌春非常细心，经过她手的计算公式结果非常准确，每次得出结论后她都会对每一步进行反复检查，虽然拖慢了她的计算效率，但是正确率打到了接近百分之百。
而虽然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乐正本的性格却十分粗犷，也许是思维定式的问题，即便强迫他每次得出结论以后都进行检验，但检验的过程无非就是按照之前的步骤重头做了一遍，这使得他经常犯错。
也就是常说的马虎。
不过他也有他的优点，那就是扩展性思维非常强，很多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中，他可以敏锐地发现他们的关联，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可以发现三角函数和几何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解析几何这门学科的存在。
虽然公式推断是凌春做得。
李力可以相信，整张试卷中他的计算思路应该完全准确，但是正确率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这也是他非常无奈地一点。
这两位性格互补，导致各自离了对方都十分平庸，但是一旦将两人放到一块，却能够迸发出精彩的火花。
几个月来，樾樾也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关于一些研究任务从来没有单独交给他们之间的某个人，而是直接交给了他们俩，可以说樾樾也是一个很懂得人了。
好在本次考察也就仅仅是考察他们关于应用理论数学这门工具的熟练程度，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他们对某些问题一定得到一个解，只需要直到自己能够应用某种工具得到这个解就足够了。
李力摇摇头，重新座回自己的位置，反倒是樾樾虽然低着头推算着符文阵，但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推算一边说到：“我上初等学校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同学，知道老师最后怎么掰正的么？”
“什么？”李力和乐正本同时问道。
“题海战术。”樾樾淡淡地说。
李力眼睛一亮。
乐正本面露惊恐。
然而李力想了想，摇摇头，“可惜了，没那么多题，毕竟这些数学理论都是我们实验室提出来的，还没有走进高等院校的校园生活，抚慰那些青春年少而躁动不安的心。。。”
樾樾用余光鄙视了李力一眼。
“那李力教授，为什么你不将这些东西推广出去呢？”凌春抬起头来，有些好奇地问。
李力耸耸肩，“因为别人还没有认识到数学理论的重要性。”
凌春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而乐正本也有些不解。
“将数学当成一种工具，那么研究数学的方向就永远局限于客观事物的发展方向，但事实上数学不仅仅是一种工具。”
“那是什么？”乐正本下意识问道。
“一个游戏。”李力一本正经地说到。
“什么？”乐正本愣了愣，凌春和樾樾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就连不远处一直挂机的莉莉丝也抬起了头。
“关于逻辑自洽，我应该解释过了吧？”
众人点点头。
“数学并不是解释世界的工具，物理才是，数学是一种普适性的游戏，她不是为了映射世界上的物理规律而存在的，如果可以，那只是恰巧满足。但事实上数学是一场智力游戏，满足逻辑自洽即可，不需要匹配任何其他的东西。举个例子：”
李力看着众人，接着说道：“我们可以用立体几何来解释三维时空，通过增加时间变量去解释四维时空，那么在物理中，我们就可以使用数学来模拟计算四维中的时空乘积，也就是狭义相对论。
“但事实上，在数学中不会有一项定义明确规定四维空间中哪三维是空间，哪一维是时间，每一个纬度都相等，那么数学解释的四维空间定义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四条相互垂直的直线所构成的空间。”
其他人若有所思，而樾樾显然似乎听过他对于数学独立性的思想，只是她对其中蹦出来的一个名词破有兴趣。
只见她露出玩味的笑容，对着李力说道：“李力，你能不能解释解释，什么叫狭义相对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