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我来,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话声未尽,只见罗诺睿瑄端着一盘烤得金黄的海蛎饼就晃悠着出来了,手上还忙不叠地抓了一块就往自己嘴里送。
“看来,罗罗的整个心情已经恢复正常了。”张丽馨说话的声音虽然依然轻脆,却明显已是中气不足,但也不会让人听着有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更加轻柔了。
“他从小就这样,没心没肺的,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看到他天天呆在家里,感觉比他以前天天忙得不着家好多了。”紧跟在罗诺睿瑄身后走出来的陈钦接着话岔。
自罗诺睿瑄的提案被否定以后,作为科研人员的他已经没有再呆在办公室里干活的必要了,而且林丹青可能是出于愧疚的心理,也默许了罗诺睿瑄的长时间告假,就这样,他在高塔的家里已经呆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了,生活虽然平淡,但难得的天伦之乐倒也让他觉得惬意。
而陈旭东却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作为蛋屋的行政管理人员,他是没有理由和闲暇来告假的,于是张丽馨便经常来罗家趁饭,也同时排遣寂寞。
这天,如往常一样,罗敏负责做饭,陈钦、张丽馨、罗诺睿瑄则天南地北地胡乱诌着,完全看不出,其中已有两个人早被病毒感染多时了。
然而,总有人会不识实俊的地在最不适宜的时间地点,不适宜的出现。
饭未过半,一阵平实的敲门声就响起了,“是旭东!”敲门声未绝,张丽馨就喊出了声。两个人的相爱程度并不是以记住哪几个纪念日为坐标的,生活中的相融相通可能只是一颦一笑,哪怕只是人还未至的一声脚步声。
由于张丽馨的身体已明显太过虚弱,为此,最靠近门边的罗敏便代劳地帮忙去打开了门,门刚露出一点小缝,陈旭阳便紧迫地挤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位胡子拉杂的人,身上穿着普通工人的工装,带着一副很大的眼镜,眼镜框几乎把半边脸遮盖住了,加上一头杂乱的头发,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位不修边幅的底层工人,根本不会有人去在意他的长相,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留意好像根本看不到这个人的长相了。
两个人在大家疑惑的眼神里进了房间。
“这是谁啊?你同事吗?吃饭了吗?坐下来吃点。”陈钦对外来的客人还是一贯的热情,对于像她这样上年纪的人而言,在这末世,已经没有什么好防范了,反而比年轻时更加好客起来。
“这是什么啊?看上去很美味啊!”跟着进来的邋遢人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局促,大喇喇地坐了下去,随手拿起一块饼便朵颐了起来,这让一块吃饭的罗敏、张丽馨倒是拘谨了起来。
罗诺睿瑄和陈旭阳交换了一下眼神,陈旭阳走上前了两步,拍了拍那个邋遢人,“罗罗,这是你的旧相实,傅东息。”
这个介绍,让罗诺睿瑄差点惊掉了下巴,既惊于眼前这个傅东息的扮样,他曾见过傅东息在重生会里的打扮,也见过傅东息正冠危坐的样子,但是眼前的傅东息还是让罗诺睿瑄吃了一惊。而更吃惊的是,陈旭东向来看不上傅东息,傅东息也是对其没上过眼,两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家里?
当然,除了罗诺睿瑄,饭桌上的其它人倒是没什么异样,他们本就不认识傅东息,只不过见一不认识,但却不客气的陌生人而已,何况还是陈旭东带来的,饭桌欢乐的气氛不但没有减少,还因陈旭阳的到来,更加欢快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诧异什么。”陈旭东没有理会其它人的感受,自顾自地和罗诺睿瑄说着话,“刚才他穿成这样,跑到办公楼来找你,没看到你,就硬拉着我说有很急的事,一定要今天见到你,我看到他这么大的人物,居然这个打扮,想他可能真的有急事,就给你带过来了,至于什么事,一路上我问了,他不说。”
“你那是问啊?你就哼了句,什么事,我没听清,就啊了一声,你就没声了,那也是问?”傅东息的回复明显和他的身份不符,显得格外俏皮。
虽然早已经历了大风大浪,但近几十年来,和傅东息交往的,不是把心藏在肚子里的政坛人物,就是没心没肺,一味只会拼杀的狂人,要不就是早已无心,只能在社会底层里苟延残存的末世小人物。像罗诺睿瑄这样的人,或者是他这样的家庭,倒是傅东息所没有深入接触交往过的,罗诺睿瑄没有陈旭阳那么多的心眼,也便不会去刻意提防人,没了防护圈的人,让人更好接触。
如往常一般,在人们心里的小九九面前,罗诺睿瑄是毫无应对能力的,也正因如此,他活得更加简单,但也是侥幸,他能精于技术,才能让他成就这份简单的生活。
“到底什么情况?你还想从我这里拿什么技术吗?”在他心里,他所能想到的最可怕的阴谋可能便是有人觊觎他的技术了吧。
“你的那些玩意儿,技术虽好,可没地方用,也没人用得起,我要来干什么。而且还都是理论上的东西,不要把自己看太高了。”傅东息边啃着手上的饼,这已经是第三块了,边嘟囔着说着,“今天我不是来找你们两个人的,我只是想让你们两个人帮我带个话给林丹青。”
罗诺睿瑄和陈旭东面面相觑,怎么又提到了林丹青。陈旭东立马接话道,“你找林委员干嘛?你不是已经和杨明他们混在一起了,怎么,他们还不够给你想要的东西吗?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打林委员什么主意。”本就充满敌意的陈旭东,启可容许有人打他视如兄长的林丹青的主意。
“哈哈哈。”傅东息笑笑地摇头,“林老头对我有什么用,没有军事权、没有资源调动权,我能从他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他需要我,可比我需要他多多了!”
“可是如果你要找林丹青,刚刚在联合政府办公楼里不就可以了,干嘛又跑到我这里来,看你这打扮,应该是要掩人耳目,为什么还到处瞎转?”罗诺睿瑄说出了大家的不解。
此时,桌上的人几乎都停了下来,盯着傅东息瞧着,大家虽然并没有对傅东息产生恶感,但是也明白眼前的这个工人打扮的人,也绝非善类,此时的房间内也只剩下傅东息嘎蹦嘎蹦吃饼的声音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能说,而是呢,”傅东息边说边将头转向罗敏、陈钦,“老哥哥,老姐姐啊!你们不是不能听,而是听了会很烦,我现在就烦得不行啊!没办法啊,才来找你们儿子的。”
“不好意思啊,小傅,没准备你饭的份,你看,这都是我们以前老家的特色菜,估计你也没吃过,如果不嫌弃,就把我们这一口给吃了,我们老俩口带着小丽出去吃点东西吧。”罗敏也没看其它人的表情,拉着陈钦、张丽馨便头也不回地出门了,他知道有些话,当着他们确实不好说,而且自己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怎么样,说吧!”一直站在一旁的陈旭阳终于在拥挤窄小的房间里找到了可以坐的地方,屁股还没彻底落坐,便追问起来,“我很忙的,你再这样藏着噎着,我可就没心思听了。”
“好好,这事没了你还真的不成,不过话还真长,你们且有得听了。”
一场关乎地球命运的变革就这样在这间简陋的房间里酝酿着。这可能是地球上可以记载的最后一场政变,也是覆盖范围最大的一场政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