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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重逢

也算活了两辈子了,也算见过一些大世面了,但当罗诺睿瑄走进中天山庄的时候,也着实没有抑制住自己强大惊讶的表情,虽然他不断告知自己,要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即视感。眼睛已经完全不够用了,他总以为最前沿的科技应该用于未知世界的探寻上,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些技术还可以第一时间用于当下生活的享受上,“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生活过成这样啊?”这是罗诺睿瑄目前心里最大的疑问,甚至已经超过他原来对蛋屋设计者的好奇了。

当然,这一切的好奇和疑惑马上就要被迷茫和恐慌所取代。

第一个让他迷茫的,是迎接他的秘书居然是张丽馨,作为自已曾经几十年的老友,再一次看到年轻版的张丽馨时,那种激动感是无以名状的。然而,激动之余,更多的是迷茫,他对张丽馨的家境是一清二楚的,以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居然可以在刚入大学就进入如此公司从事核心工作,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的。而且从他到中天山庄前,他就已经被隔壁的学校给震憾住了,这所学校本不应该在这里的。所以张丽馨会出现在眼前,绝对不是偶然,只可能是后面还有一个让她必须出现在这里的人。

罗诺睿瑄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他无法给自己合理的解释,但当务之急,必须是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怎么演好下一出戏。

“陈,陈董事长,您好,我是罗诺睿瑄。”进了陈中天办公室的罗诺睿瑄显得唯唯诺诺,当然,这并不完全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而是对眼前的人,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存在着的焦虑感,让他说起话来有了些许的结巴。

“不用紧张,”低头坐在办公桌前的陈中天抬起了头,他当然知道此时罗诺睿瑄该进来了,可能他也对直面这个曾经最亲密的伙伴心存顾虑,他也不想花太多时间和这个人呆在一起,速战速决是他这个时候唯一的想法,“不好意思,我时间比较急,请你把你的问题说快一些。”

“好,好的。”罗诺睿瑄深吸了一口气,在陈中天看来,可能是太过于紧张所致,而对罗诺睿瑄而言,这纯粹就是为了压制住自己的恐慌,眼前这个真的是陈旭阳,一个苍老了许多的陈旭阳,而陈旭阳的出现,也印证了这个世界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的想法。

罗诺睿瑄走到了陈中天的办公桌前,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那些设计草图,当然,所谓的草图问题都是些设计中模拟两可的矛盾,对于罗诺睿瑄而言,这些问题的解决只不可是信心拈来,他此行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要确定这个蛋屋的设计者而已。

而对于陈中天而言,罗诺睿瑄对蛋屋图草的这些小问题还如此挑剔,倒是挺让他满意的,这即符合罗诺睿瑄的性格,又让他觉得罗诺睿瑄只不过还是个害怕扛事的小青年,倒也不需要再花太多的精力去留意应对了。

“您一说我就明白了,我会尽快按照您的草图把方案设计出来的。”罗诺睿瑄把草图卷好,放回了公文包中。

“听说你再过一个月想要辞职了?”看着在收拾中的罗诺睿瑄,陈中天突然蹦出一句话,对于其它人,他是不屑于问这种细节的,但是他可不希望罗诺睿瑄这么早就撂挑子走人,这个金矿可不能便宜其它人,“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大胆提,目前世界上可没有比我们招人更慷慨的公司了,而且在我们这里,也有其它地方无法比拟的发展潜力。”

“董事长,我知道,任我去哪里,也找不到这么优渥的工作了,我也不想辞职的,”虽然之前罗诺睿瑄是打定了主意想要离开的,但是当他知道自己的雇主居然是陈旭阳的时候,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毕竟是几十年的亲密伙伴,曾经无所不谈、交往无间,即便最后走到了互相尔虞的地步,但却也没有真的撕过脸面,而且毕竟是外界环境所迫,罗诺睿瑄倒也从来没有真的怪过陈旭阳,今天看着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还会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只是我要毕业论文答辩,而且也该去找找我父母了,最重要的是,学校搞了一个和政府的合作项目,要求我作为项目的执行人之一参与到项目中,因为我还没有毕业,还是要听学校的安排。”

“那张毕业证不要也罢,我们公司不看那张纸。”陈中天微笑着说,他知道这个玩笑话起不到什么效果,但是莫名地就像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就算你态度坚决,那我也就当给你请了个长假吧,反正随时回来。但目前手头的这个蛋屋项目可不能拖后。”

“放心,董事长,一个月之内会完成的。”罗诺睿瑄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话太满了,不太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但当眼角瞥了一眼陈旭阳,发现他却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也是,这种莫名的狂妄本来就是罗诺睿瑄的性格,而且无论陈旭阳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和自己同龄的老战友。不过为防止陈旭阳产生疑惑,罗诺睿瑄还是象征性地问了张丽馨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董事长,为什么您会找我这个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来做这么大的项目啊?”

“呵呵,”陈中天早就做好了回答的准备,如果罗诺睿瑄没有问这个问题,他才会觉得奇怪,况且回答罗诺睿瑄,可比回答张丽馨容易多了,毕竟罗诺睿瑄有的是真才实学,“你也不用自视太高,刚开始也不是我招的你,只是下面的人事经理招的,至于工资高,那是我们公司的惯性,不是因你而设的。后面确实是你的办事效率高,引起了我的关注,人才难求啊!这也是我们公司可以发展得这么大的根基。”

正如罗诺睿瑄所料,很标准的回答,也确实可以让人信服。而离开中天公司后,罗诺睿瑄现在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了,蛋屋项目,学校合作项目,找到沈服谐,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无论哪一个,都够他忙活一大阵子了。

而且最让罗诺睿瑄烦心的,倒是那个所谓的学校合作项目,这倒也不是罗诺睿瑄搪塞陈旭阳的借口,而是刚刚接到的学校的通知。据说还是个保密项目,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都是抓一堆学生过去打零工,平常也就算了,只是目前他实在是忙得不可开焦,还真的抽不出多少时间。当然,他也总有那么一丝的预感,毕竟沈服谐到地球后肯定第一阵事就是找陨石,而结果必然也是找不到,所以沈服谐保不齐也在这个世界到处找他,而这个所谓的合作项目,很有可能不过就是沈服谐在背后操控的结果。

“先把陨石问题解决了再说吧。”这是罗诺睿瑄此时的想法,“无论这个世界后面埋藏着多少的玄幻,至少让父母在这个世界上平静地生活下去吧。”

然而无论你把标准放多低,人生总会继续跟你秀一把下限。回到福清研究所的罗诺睿瑄又结结实实地震掉了下巴。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中,还有罗诺睿瑄最怕遇到的人的话,那铁定只能是颜艺倩。倒不是罗诺睿瑄见异思迁,而是泯泯之中,他总有种宇宙宿命的感觉,他不想再让颜艺倩走上那条不归路了。

何曾想,研究所里居然来了个行政管理员,说是与李念一直接对接的,主要是负责进行后勤保障管理的。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罗诺睿瑄本就烦心操劳那些琐事,而让人意想不到的,这个人居然是颜克霆,罗诺睿瑄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无数次听闻过的名字——颜艺倩的父亲。

罗诺睿瑄马上明白过来,这肯定是陈旭阳的一个“好心”,想让年轻的自己,不再走回曾经的老路。陈旭阳并不知道罗诺睿瑄的顾虑,到时旧梦没法重温,再来个噩梦重现,好心也就结结实实地办了坏事。这个举动,也让罗诺睿瑄更加坚定了想要逃离这个研究所的决心。但那只是理性上的纠结,而感性上的情结却无法欺骗自己,他确实想要再见到颜艺倩,而此时,机会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你就是小罗吧,这么年轻就当个技术主管了,真是厉害。”看到罗诺睿瑄回到研究所,颜克霆立刻迎了过来。虽然按理说,研究所的负责人应该是颜克霆这个主任,但谁都清楚,没了罗诺睿瑄这个技术主管,研究所马上就可以关门大吉了,所以颜克霆虽然作为领导,却也没有要来个下马威的意思,反而是一看到罗诺睿瑄,就献起殷勤来了。

“啊,啊!”罗诺睿瑄还没有从惊异中缓过神来,“颜主任吧,我也是刚刚在门口才听到您上任的消息的,您来了就好,以后我们的衣食住行就有人操心了,往后兄弟们就得多靠您了啊。”

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起,就算在陈旭阳面前,罗诺睿瑄也没有用过尊称,而这次,是他第一次尊称别人。

“没事,以后我这个主任铁定多为大家谋福利。”颜克霆也就是口头上说说,他的工资比起他手底下的这些技术人员,那差的可不是一二个零啊。“对了,罗主管你刚到,也是正好,我们今天晚上搞了个聚餐,大家都带家属过来,我的妻女也会跟过来,大家一起认识认识。你呢?听说你现在一个人,到时候也来参加吧。”

“啊?啊!我没空啊,我只是回来拿一下材料的,马上就要回去了,就不参加了,我先走了。”话还没说完,罗诺睿瑄可以说是仓促地跑出了研究所,说是落荒而逃也一点都不为过,他太害怕见到颜艺倩了,哪怕此时的颜艺倩还只是个孩子。

“你们罗主管经常这样吗?”颜克霆奇怪地看着跑出去的罗诺睿瑄,跟边上的其它技术人员打听道,虽然他早已对这个技术总管做足了功课,而没听说此人有什么怪癖,可今天却让人感觉十分的怪异。而他收获到的,只是和他一样诧异的眼神,当下的所有人都觉得迷惑。

罗诺睿瑄在他们眼中,有着和他年龄完全不协调的稳重,这种稳重让他孤傲地俯看身边的其它人,虽然他待人和蔼,但正是这种和蔼突显了他自我定位的高傲。而此时眼前的罗诺睿瑄,则是回到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局促和跳脱,甚至还有些腼腆和不安。

当然,更让这些同事觉得摸不着头脑的,是罗诺睿瑄从那天以后,几乎很少再来到研究所了,他把自己的那套设备完全搬回了家里,平时也是通过视频和大家沟通,就算偶尔为拿些材料不得不来到研究所,也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不过,这也让罗诺睿瑄的工作进展大大提升了,为了早点离开这个研究所,罗诺睿瑄在家中加班加点地赶着进度,本来蛋屋的设计就都在他的脑袋里面装着,此时做起来更是轻车熟路,手下还有那么多的精英在听他的使唤,更让工作事倍功半。

而真正郁闷的就变成了颜克霆了,本来一个小公司的管理层,居然被人看中,挖到了如此高精尖的科技研究所当主管,工资更是任人咂舌的高。然而,他发现原来科技人才并没有那么好管理。他来的第一天,科技一把手就撂挑子不干了,这可是大事,害得他在研究所里一点尊严都没有。

他也想过许多缓和关系的方式,但是他无论给罗诺睿瑄打几个电话,甚至是登门拜访,虽然人家态度非常的友善,但却都被拒绝了,看来这份工作可是不会太长久了,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被开除。可又何曾想,罗诺睿瑄早就在余恬那里把他担保了下来,并放话出去,只要颜克霆还在,自己就有回来的一天。而这一切都让颜克霆摸不着头脑,可能科技怪客都是这样一个德性开除你!

当你以为一切顺遂的时候,却荆棘密布,当你以为穷途末路时,又柳暗花明,这就是颜克霆此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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