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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牺牲品

嘎吧、噼啪,沈服谐憋了一整天的气,好不容易熬回到了家,就开始拿家里面的东西撒起了气。石甘提出的方案明显已然就是标准答案了,这一点齐子亦肯定清楚,这时候还让自己继续作无用功,漫漫太阳系里搜索一个子虚乌有的目标,明显就是要打入冷宫的节奏。

况且这几个月以来,“涅槃”号带来的那些技术和知识已经几乎被政府挖掘干净了,就算他的那些技术人员,也都被以各种理由逐一带走了,他很明白,他马上就将要失去利用价值。特别是随着“涅槃”号上的人被拆分到了各个地方,他对这些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拘束力,罗诺睿瑄的事情早晚都会东窗事发,到时候他这颗棋子还不是随时都会被人替换掉。

沈服谐心里很明白,他和张正言都要靠陨石这件事来上位,对二人而言,这都是在这个世界上一马平川的唯一机会,虽然他带给这个世界的科技好处要远远高于张正言,但换句话说,他对这个世界政府的威胁也要远远高于张正言。而且那么多未来技术都不是他提供的,他只是个管理领导而已,不要说不可或缺,甚至都算途为累赘。蒙古人横扫欧亚,留下的也只有手工艺者,而只有找出陨石,才能证明他是个尚有用途的人。

沈服谐现在心里面最气的还不是张正言,毕竟人家也是在做份内工作,互为敌人,即便置之于死地,一切也都无可厚非。他也不气齐子亦,如果他是齐子亦,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奴才有陈天伟扮演着,这个角色,反而还没有人可以替代,而人才当然是谁有用,用谁,普天之下,有能之人,太多!

他最气的是罗诺睿瑄,老年版的罗诺睿瑄,给他的生活埋下了隐患,而年轻版的罗诺睿瑄,则彻底断送了他的前程。当初他一直不愿意让罗诺睿瑄进入陨石应对办,怕的是两个世界的罗诺睿瑄万一有什么联系,到时候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后来松口同意罗诺睿瑄来,一方面是陨石光临的日期越来越临近了,他可不希望再来一个世界末日,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他还没到要同归于尽的地步。当然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怕张正言万一搞出什么名堂出来,于其便宜了张正言,还不如让罗诺睿瑄出个头,打压个年轻人,也总比张正言跑自己头上去指手划脚来得好。

可是谁曾想过,罗诺睿瑄来了两个月,也算矜矜业业地埋在电脑前两个月,可是自己没折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反而成了张正言的棋子,帮着张正言把虫洞理念给证实了。

沈服谐还气陈天伟,张正言把任献峰拉进来,在报告材料最后加上了陈天伟的名字,如此拙略的政治联姻手段,居然就把陈天伟收得服服帖帖的,两个人在开会时的那个眉来眼去劲啊,实在让他感到恶心。而陈天伟也是完全没有底线,不过一些小恩小慧,就居然同意让罗诺睿瑄辞职离开,这在从事绝秘工作的部门,可是没有先例的。在沈服谐看来,既然让罗诺睿瑄进了这个坑,就不能再放虎归山,一辈子困在这个秘密机构内,才是最有效地防止两个罗诺睿瑄碰头的手段。

最让沈服谐无力的是,虽然他现在名义上贵为将军,还具有行政职务,但还是处于半软禁状态。每天的吃穿住行都被严密地监控着,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没办法跳脱出当前政府的眼线,就算只是想去找找以前的老部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好像他现在只能作为鱼肉,任人在一旁慢慢磨刀了。他唯一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尝试去向齐子亦申请,看是否可以将他调到其它部门去,因为他留在这里明显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然而,齐子亦却没有搭理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接,看来是想要将其冷处理了。

沈服谐之所以会如此烦恼,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真正应该让他烦恼的事情,正在接二连三地孕育着!

陨石事件的解决,意味着陈天伟可能马上就要平步青云了,毕竟齐子亦下面一个副手都没有,说白了就是等着陈天伟,这也是技术转化办拿出了那么多顶尖技术后,其负责人居然没有升迁动静的原因。当然,对技术转化办主任朱伟洪而言,这个位置可是千金不换的,这里可以接触到所有最前沿的技术,他自认为,自己才是全世界最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手中任何一样技术,都可以瞬息改变地球,你要是提拔他,可能他还会不乐意呢。而陈天伟的提拔也将意味着“陨石应对办”主任一职的空缺,无论是业绩、秉性抑或是高层取向,张正言必将是不二人选,到时候,沈服谐得屈居于张正言之下,这对他而言,将来的事业将是一片暗淡,将来的心情更将是一片深渊。

而就在沈服谐冲着家具发火的时候,“涅槃”号上原操作间的一名三级操作员曾砂,本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即便是操作员,也是末等之留,就算到了这世界,也没有多少让人眼前一亮的一技之长,只能是在技术转化办里充当一名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就像他原来的世界一般。

底层从来是不被尊重的,特别是在一个焦躁的社会中,如末日的时代,如蓬勃的时代。但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作为一名普通的技术人员,他在末来的世界中可以说是无亲无靠,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了联合政府的技术部门,成为了罗诺睿瑄手底下的一名普通职工。无论从什么角度选拔,他其实都是没有资格候选进“涅槃”号的,他只是抱着闲暇无事的心态,给罗诺睿瑄写了一封请愿信,可能实在缺少倾吐的对象,他便在请愿信里把自己憋了多年的情绪一股脑地宣泄了出去。没想到也正是这种真性情,误打误撞地进入了罗诺睿瑄的法眼,还真把他安排进了“涅槃”号,当上了一名无足轻重的后备操作员。甚至在罗诺睿瑄登上“涅槃”号上后,居然还主动和他搭起讪来,聊起了他曾经的那封请愿信,还记忆犹新的聊起信中的细节,着实让曾砂感动地涕泪交加。

如果说“涅槃”号上,还有谁和罗诺睿瑄有点感情的话,曾砂便是不二人选。不过俩人的级别相差实在太多,而且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无怪乎没人知道两个人会存在一丁半点的瓜葛。

到了这个世界近半年时间,曾砂一直在为隐瞒罗诺睿瑄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作为一名小草根,他有太多的利弊需要去衡量。首先是他话语的份量无足轻重,说出去如果没人相信,那他将会万劫不复。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沈服谐的那个威胁,在“涅槃”号船员刚刚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沈服谐就警告了所有人,关于罗诺睿瑄的一切都必需只字不提,但凡谁走漏了风声,沈服谐就将会给谁安上病毒感染者的罪名,到时候人道毁灭是轻,指不定还有可能被当成人体实验品。

这个威胁虽然看上去漏洞百出,但在抵达之初确实震慑住了人心,当地政府的一大通检疫的动作让大家心惊胆战,也确实给沈服谐的威胁提供了佐证材料,大家都相信沈服谐可以左右他们的生死。然而,随着检疫工作的完成,甚至后面大家都融入到各自的工作中之后,也就对沈服谐的威胁慢慢地遗忘了,只不过,一旦你成为了谎言的一部分,就很难再具备主动去揭穿谎言的勇气了。大家也便浑浑噩噩地把这个谎言继续了下去,即便是曾砂这样对罗诺睿瑄心怀感念的人,也因为惯性和惰性,机械性地重复着一致的生活,更不用提其它与罗诺睿瑄毫无利益冲突的人了。只要没有足以撬动谎言的杠杆,谎言也可以成为铺设社会的基石。

曾砂此次决定要挺身而出,于其说是良心发现,不如说是心灵困倦,他又一次因偶然的机会,往“陨石应对办”送了一次文件,看到了和自己年龄相仿,甚至略小几岁的年轻版罗诺睿瑄,也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呆在暗无天日的密封塔中,日复一日从事着枯燥单调工作的年轻人。而正是当年的罗诺睿瑄拯救了自己,而今天不会再有人拯救自己了,但自己可能可以拯救这个年轻的罗诺睿瑄,于是,他在一时激动之下,向信息收集办袒露了关于罗诺睿瑄的所有事情,至少是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赖!

而这个信息对于沈服谐而言,无论如何都是个巨大的打击,但毕竟只是个事业上的打击,大不了一辈子无法翻身而已,至于做为一名来自于未来的船长,他再悲惨的结局也不过就是一个安乐侯式的下场。而下一个打击则可能是生命上的。

陈中天终于决定要派杀手除掉沈服谐!因为在陈中天看来,应对陨石将严重打击到他目前的蛋屋计划,特别是在蛋屋已经得到了决定性进展的情况下。而陈中天目前只知道有沈服谐,而不知道有张正言,他相信沈服谐是陨石计划幕后的总指挥,也只要除掉沈服谐,那陨石自然而然会如期驾临地球,到时候他和他的蛋屋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后救世主。

沈服谐还在宣泄着他的愤怒,却不知道现在有更多的人正准备拿他来宣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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