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涌动的街头,人来人往的广场。
一个身穿浅蓝色衬衫的男人蹲在靠马路牙子的花池边,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
他叫徐青,唇上和下巴的硬胡渣有些凌乱,显然是有几天没修理了。
此时正值初夏,北方的天气还不是很热,当然也就看不到白花花的大长腿,倒是白嫩的脚脖子一双双从眼前飘过,有男有女。
他在看脚腕吗?
没有,徐青一直盯着人行道,双眼迷离,思绪飘飞,自己也搞不清楚在想什么,好像有很多事,又好像一片空白。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才回过神。
“喂,等很久了?”
徐青把烟摁在花池里灭掉,“没有,四十来分钟而已。”
“开会嘛。”女生嬉笑着解释。
这个拥有一副漂亮脸蛋的女生叫做胡之瑶,性格很开朗,笑起来很好看,但徐青总说她笑起来很傻,跟以前住平房时隔了两个巷子的二傻子一样。
二傻子就是每天推个自家焊接的平衡车到处溜达,瘸腿歪脖子偏斜眼,嘴角常年咧着笑,哈喇子从来没断过,见着人就“呵,呵,呵”。
“喂,赶紧打车走啦,安子还等着呢。”胡之瑶催促着推了推他。
徐青夸张的张开大嘴,皱起眉头,“有没有搞错,我约你出来,你居然还叫了个电灯泡。”
“什么电灯泡,我和你又没有什么。”
“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胡之瑶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我是说三十岁之前还没嫁人,就找你凑合凑合咯。”
徐青撅起嘴小声嘟囔道:“今年都二十八了。”
“你找死啊。”胡之瑶轻轻踢了他一脚,催着他打车。
徐青一边拦车一边说道:“还有一年半了。”
“世事难料哦,说不定年底我就要结婚了。”
拦车的手一顿,徐青别过头问:“找着了?”
“后天去相亲。”
徐青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说:“为什么从来就不考虑考虑我。”
胡之瑶歪着脑袋问:“你左手握右手有什么感觉。”
徐青两手相握,转了转眼珠不可确定的说道:“温暖?”
“是舒服。”胡之说道:“和你从小玩到大,在一起的感觉就是舒服没有负担,但是也没有激情,没有那种爱情来临的悸动,也没有……心扑通扑通跳的感觉。”
“那,我现在握住你的手,会有什么感觉。”
“试试看咯。”
胡之瑶神秘的冲他笑了笑。
徐青偏头看了一会儿,小时候两个人搂过、抱过,也亲过,不过关于最后一点胡之瑶从来不承认。
印象最深的是某年夏天,缺了牙的胡之瑶拉着徐青教他跳绳,两人面对面,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公分。
徐青仔细想了想,那时候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就觉得胡之瑶太高了,比他高了半个头,然后跳绳的时候羡慕胡之瑶会挽花,很开心。
洒然中的笑带着一些颓然,徐青摇摇头摆手道:“哎,算了。我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事实上,随着年龄增长,人的胆子越来越小,尤其是面对爱情。徐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曾经的玩伴。
“切,胆小鬼。”
“滴~滴~”
一辆计程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司机师傅扯着嗓子问:“走不走。”
徐青赶忙回头拉开车门,胡之瑶钻进后座,很自觉的往里挪了挪,让徐青坐上来。
“师傅,去步行街。”
这时候徐青才问道:“吃什么?”
“火锅咯,新开的一家,听说很不错。”
徐青点点头,琢磨道:“你为什么要叫安子出来。”
“呃……”
“叮铃铃~叮铃铃~”
徐青看了眼手机说道:“是安子。”
接起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安子在那边骂骂咧咧,“大哥,你们两口子到哪了?我都等一个多小时了。”
徐青露出笑容,偏头对胡之瑶说:“他说我们是两口子。”
胡之瑶翻了个白眼。
“喂,青子!喂?喂?我丢你老母啊!”声音之大,即便是离得电话有段距离也听的耳膜生疼。
徐青打了个哆嗦对着话筒说:“马上到,马上到。”
火锅店里,陈安环视一圈,周围的桌子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他刚来的时候这里还黑着灯,不知道要等多久的他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连水都不好意思要,因为他不确定那两个人是否会放他鸽子。
“先生,您的朋友还没有来吗?”
陈安歉意的笑笑说道:“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这个服务生长得很可爱,额前的空气刘海更添几分俏皮,陈安很早就注意到她了,当然也仅仅是欣赏,这姑娘看着就小,大概只有二十一二岁左右,而他自己即将奔三了。
“那先生……”
陈安抬手抢先说道:“先点菜,鸳鸯锅,辣锅里辣椒多一点,清汤要用菌汤,牛羊肉各一盘。”
“先生,是哪种肉呢?”
小姑娘翻开菜谱介绍道:“有普通牛羊肉,精品牛羊肉,羔羊肉,小牛肉,手工肉。”
陈安含笑看着她:“有什么不一样吗?”
“部位和品种都不一样的。”
“手工肉呢?”
“就是手工切的啊,比较厚,也是最好的。”
陈安合上菜谱道:“牛羊肉和手工肉各来一份,生菜,豆皮,鸭血,毛肚百叶,虾滑,牛肉丸,暂时就这些。”
顿了顿问道:“都记住了?”
他的语速较快,小姑娘记得有些慌乱,还是用力点点头,“都记下了,我念一遍您看对不对。”
小姑娘念了一遍,连顺序都没差。
“喂,又在调戏小姑娘啊。”
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胡之瑶和徐青姗姗来迟,坐下后胡之瑶问:“要酒了吗?”
两位男士大惊,“今儿有什么喜事啊。”
胡之瑶很奇怪的看看他们,“我是给你们点的,我喝果汁。”
“切~”
两人异口同声。
徐青说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和安子单独吃饭喝过酒。”
“喝一点咯。”胡之瑶撅着嘴。
徐青别过头怔怔的看着她,她今天似乎想喝酒。
“来三瓶啤酒。”
小姑娘走远后,胡之瑶调笑陈安:“看上人家了?”
陈安没好气的喷了她一脸烟雾,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徐青,说道:“正常男人都会看两眼的,青子刚才还盯着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