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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千里对歌

爸爸抽空送我去了火车站。我带着寒假作业,还有一本《红楼梦》,拎着一个大行李箱,排了老长时间队,过了安检,和爸爸挥挥手,自己进了站。

春运真不是盖的,我一直被人群簇拥着往前走,快了会踢到前面的人,慢了我的行李箱会被后面的人撞。看了看时间,我的车已经开始检票了,就拖着行李箱在人群里穿梭。

一番负重冲刺后,我终于坐到了我的座位。我请求旁边的大哥哥帮我把行李箱放到了头顶上,然后戴上耳机听着歌。列车很快就开动了,月台顷刻间被抛到身后,轨道上的一段段横木开始变得模糊,铁轨渐渐变成两条平行线。这趟人挤人的列车,承载着我对母亲的思念,飞奔南下。

到了武汉,我还要转车到荆州。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但可能要爬上爬下好几趟,于是我早早地拿下了行李箱,等在门口。车停稳,乘务员打开车门,我飞奔出去。正要往电梯处跑,看到对面停着的车,恰好是我要乘的那趟!

“天助我也!”我兴奋的喊出声。没有上天入地的奔跑,没有狼狈不堪的找寻,我就这样从容不迫的走进了开往妈妈家乡的火车。

出了车站,看到了来接我的母上大人。她穿一身淡蓝色羊绒大衣,踩着米色高跟鞋,一头齐耳短发黑亮顺滑,梅子色的唇膏勾勒出了她的樱桃小嘴。要不是她一直眼眉弯弯的看着我,我都认不出来她。她看起来比半年前年轻了好多,估计不知道我俩关系的人多会以为我俩是姐妹吧。

她紧走两步迎到我身边,一手拉着我的行李箱,一手牵着我边走边问:“一个人坐火车害怕吗?”

“还好,就是睡不踏实,总怕行李被要下车的人顺走。”我如实回答,并打了个哈欠。

“那赶紧回家,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吃完就睡会儿。明天再带你出去玩儿!”妈妈温柔的说。

我开心的点点头,坐上车子,没过多会儿,就到了位于城边的那个小镇上。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腊鱼腊肉,有的还挂着穿成串的蒜头和红尖椒。不时有拿着点心或者玩具枪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或分享着子弹,或分享着刚刚买来的小鞭炮。

走在石板路上,身边的风景好似一幅色彩斑斓的年画。而我身上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和脸上长途旅行的疲态,让我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我仿佛是被妈妈这个画中人一把拉进了她们热闹的小世界。

回到妈妈租的房子里,吃到了想念了半年多的菜,我心满意足的睡觉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姥姥和舅舅舅妈们都已经过来,我的小表妹和小表弟们也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餐厅里,一大桌子菜在等着早已经饥肠辘辘、摩拳擦掌的食客们。大家客套的寒暄几句,问了问考试成绩,今年的收成,就热闹的围起来吃饭。

在大人们的聊天中,我捕获到了很多信息。比如乡下的老房子已经年久失修,有点儿漏雨了。还有,妈妈在不远处开了一家琴舍,平时有附近大学的音乐生过来教课,寒假了只能她自己亲自教,所以姥姥平时住妈妈这里,到寒假了就回到舅舅家住个把月。

妈妈她终于过上了她想过的生活。她以前和我讲,自己不喜欢按部就班的朝八晚六,不喜欢职场的尔虞我诈,不喜欢早高峰的拥挤不堪,不喜欢看到职业天花板。她喜欢弹弹琴,作个画,种种玫瑰花。

之前为了我,她一直劳碌奔波,但上进心十足的她,硬是在艰苦的条件里挤出时间和精力,去学了喜欢的乐器和油画。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她生活的重心,没有羁绊的她,终于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第二天,我跟着妈妈去了她的琴舍。这是一个老小区里的一楼,带院子。屋内简单的装修和精心的装饰布置,让这个小空间看起来温馨又舒适,院子里的蟹爪兰开的正艳,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我随意拨弄着古筝的琴弦,想到了林浅嵘。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呢?在帮家里准备年货吗?还是在和同学朋友们聚会?他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想我?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林浅嵘在QQ里分享了两首歌给我,歌名分别叫《闻窗一如初见》《我又想你了》。我点开听了听,又看了看歌词。他是在表达什么?我不太明白。可能就是单纯的分享喜欢的歌吧!于是我回了一首《突然好想你》给他。下午他又分享了歌名分别叫《你好总理》和《爱了很久的朋友》的两首歌。

我坐在一旁看着妈妈上课,戴着耳机把他发给我的歌听了又听。这些歌汇成了一座桥,把相隔两千里的我俩连接起来,我们的两颗心在桥上相向而行,越走越近,最后并坐在桥头看着落日星河,互诉衷肠。

“希望来年遇见你云开雪霁,黄昏江边和你并肩而立。”过了会儿,他发过来这句歌词。而与此同时,耳机里恰好是在唱这一句,缘分简直妙不可言。我看着院子里的花在风中摇曳,幻想着黄昏和他并肩看夕阳落江的样子。

今天是妈妈年前最后一天教课,她精心准备了酒酿小汤圆给中午下课的孩子们吃。我也吃了一碗,酸酸甜甜非常可口。

妈妈欣慰地看着我吃,还给我递来了纸巾,并轻声问我明天想去哪里玩儿。我说哪里都可以,哪里对我来说都新鲜的很。

手机里又传来林浅嵘的消息,依然是分享给我的两首歌,光良的《我想去个地方》和《都是你》。这两首歌我比较生疏,就点开看了看歌词。然后回享了他一首《有没有一首歌会让你想起我》。他回复:“有”。我看到蹦出来的汉字,心情宛如春风拂面。

“哪首?”我问他。

“很多首。一听歌就会想起你。不,不听歌的时候更想你。”他回。

“我也很想你。好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我纳闷儿。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想念你。早晨一睁眼就是你,晚上睡觉前还是你。然后一整个白天,都是你的影子……”他回。

我看到他写的这些话,心里很是感动。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眼前飘过个红气球都要多看一眼,就因为他常穿的衣服是红色的。我又给他分享了一首《遥不可及的你》。

此刻耳机里传来许嵩的《幻听》,那句“在远方的时候,我又想你到泪流”,直戳我心窝。我终于明白他给我分享这些歌的初衷。这些歌名,或者歌里的歌词,其实都是他想和我说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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