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无话,几人多天的排练,也弄得精疲力竭,经过她们寝室的同学一定会讶异她们头次这么早熄了灯。易晴躺在床上一会在猜向南到底怎么想,一会儿思绪又飞到陆唯平身上。
易晴对陆唯平抱有好感,不仅因为她课业扎实,还欣赏她朴实无华的作风。无论是在哪所学校,有的人能兢兢业业夯实基本功,有的人喜欢另辟他径谋得一席之地,甚至不拒绝一些歪门偏方。或许都能获得成功,可她坚决只认可前者,认同真正有实力的人。陆唯平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难免让她揪心,不自觉地关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那么匆忙往回跑,肯定事情不同寻常,可她却什么都不提。
第二天,陆唯平最早起了床,接着谢映莲和易晴也都洗漱好,准备去吃早餐,只有柳延妍还在梳头,往脸上扑爽肤水。她们也习惯了柳延妍出门前事情繁多,通常没有等她就先去了食堂。柳延妍也并不想因为要赶着一起吃饭,就加快速度,她总是挥挥手,示意她们几个先去。
从食堂到教室,一路上易晴和谢映莲都十分关注陆唯平有没有变化,但她就像在家对着妈妈那样,平静地对着易晴她们,既没觉得她不高兴,也没觉得她高兴,还是没听她提起家里一个字。易晴想试探性问一问,又怕吃了闭门羹,一连串问题堵在心里,结果没问出一句话。
放学后,等陆唯平不在的空档时,易晴忍不住向谢映莲托出了自己的疑问,她道:“你觉得唯唯有没有点过于平静了?她那天那么着急地走了,家里不会出大事了吧?”
谢映莲:“我也很好奇,她到底怎么了?如果说没有事,她应该会很放松地直接说没什么了,就是这么遮掩着不说,反倒是奇怪。”
易晴:“她不会怪我们没给她发信息,所以故意和我们疏远吧?”
谢映莲:“那不会吧,没觉得疏远呀,今天还和我们开玩笑呢!”
易晴:“希望真的没有什么事吧。最近还是要多关心她,很多人遇到大的挫折,都喜欢憋着一个人承担,结果越捂着伤口越溃烂,最后都好不了啦!”
谢映莲笑道:“你别瞎担心,说不定回去一看真没什么,又耽误了排舞,所以不好意思多说话。”
易晴听到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也许真是她们多心了。而且如果有心结,她选择不说,应该也有自己的考量,就不去想了。
快接近傍晚时,易晴本来和向南约好去他店里,却收到了伍艳娇的短信,短讯上说有非常急的事要见她们,一定不能缺席。她只好和向南委婉地抱歉,说明改天再去,便动身去找伍艳娇了。一路上,她纳闷是什么事如此紧急,莫非和蒋潇有关?
长沙人对火锅的热爱似乎丝毫不输重庆人,她们这次聚会又在一家火锅店,易晴进门也见怪不怪看到了满满一店子的食客。往里走了一点,就看到艳娇在向她招手。小铃也来了,可是却不见陈省和蒋潇。易晴心里有些低落,不过震惊情绪立马替换了失落,她差点没认出来坐在小玲旁边的竟是伍艳娇!她的脸和以前简直是两个样子:脸庞小了一圈,眼睛大得像两颗杏核,鼻子似乎也挺拔些了。艳娇当然注意到了易晴惊讶的眼神,噗嗤一笑道:“不用这么神奇的样子吧,没错,我确实去整容了。”
易晴:“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伍艳娇:“刚入秋吧。”
小玲:“咦?时间隔得不久啊!恢复得这么快吗?”
伍艳娇:“嗯,因为弄得挺简单的,眼睛埋了线,鼻子打了玻尿酸,脸上打了两次瘦脸针。我本来想去削颌骨,可是我妈不同意。不过这样的效果也很明显了,就算了。”
小玲望向易晴道:“我刚看到她时和你一样惊讶,之前在朋友圈看到她的自拍照,还以为她修了图,没想到真的是变样了。”
易晴:“我当时看到照片,也以为是你最近喜欢修图了。而且还纳闷你怎么喜欢上了网红风的照片。”话说出口,她觉得好像在暗示艳娇整得也像千篇一律的网红脸,尴尬地朝她看了一眼。
伍艳娇倒蛮不在乎道:“没呢,我哪有耐心抱着手机p图p几个小时啊!我早段时间就决定去整了。恢复得挺快的,眼睛半月就彻底消肿了,其他的根本就不需要恢复时间。”
易晴问道:“你们家同意了吗?”
伍艳娇:“当然啊,我刚都说了,削下颌骨我妈还不同意呢!再说,我自己去,变化这么大,他们肯定也看得出。”
易晴:“可是…为什么决定去整呢?”
伍艳娇:“这有啥?现在整容的越来越多了。而且你们不觉得...不觉得以前的我不好看吗?”
易晴注意到小玲这时瞅了她一眼,不知该怎样回答。凭良心说,大部分女孩子天生就对美貌特别敏感,美与不美很早在心里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标准,她和小玲确实没认为伍艳娇美过。但也许是彼此太熟悉了,又或许是看习惯了,她们也没觉得伍艳娇丑过,甚至觉得她圆圆的脸时常透着可爱,特别是当她笑时,明媚的笑脸就像深冬的暖阳。曾经在一段阴霾的日子,易晴每次看到艳娇都心中欢喜,因为她总是在笑,总能说出逗乐的话。想到这,易晴坚定地回答:“我从未觉得你不好看过。”
小玲:“我也是,其实你没必要...”
伍艳娇:“我早猜到你们会说没必要,那是因为你们和我关系太好了,不忍心打击我。这也没什么,我们都这么熟了,也都不是小孩了,听实话更能帮我不是么?”
易晴:“不是,我是真觉得以前不错。”
易晴本想说,没必要按照千篇一律的审美改变容貌,不过又怕艳娇会误认为她现在整得不好,就把话咽了回去。伍艳娇竟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不错?那为什么蒋潇不喜欢我?为什么其他男生也不喜欢我?”
原来是为了这个,易晴恍然大悟,她和小玲听到蒋潇的名字,也瞬时不做声了。
伍艳娇继续道:“人人都喜欢看美丽的人,不看外表的人是不存在的。”
小玲把刚下进锅里的毛肚夹了块上来放在了艳娇的碗里安慰道:“也不是不存在,真的不用这么绝对!”
易晴:“是啊,如果你找个对象,对方就只看重皮囊,那也不会长久。再说,真正有思想的男人才不会特别在乎容貌呢,你看诸葛亮,朱元璋,举案齐眉的梁鸿,国外的比尔盖茨,扎克伯格,他们的妻子都不算美貌吧,再看看她们嫁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小玲也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伍艳娇:“你说的这些,千百年才出了几个?再说,我可不指望能遇到这样超凡脱俗的人。大部分人都是凡人,是会以貌取人的。”
易晴本想找别的话反驳,但又想,大家一餐饭围着这个亘古难题争论不休,说不定吵个几晚上都不会有结果,反而打击了艳娇变了容貌的好兴致,只好顺着说道:“去改变下也好吧,日子都是自己的,自己觉得好就行。”伍艳娇:“我反正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以前有自信了,而且真的受欢迎了许多。以前无人问津,现在还会有男生主动追我了,连遇到的陌生人对我都和气。”说着她的脸色像绽开了两朵海棠,小小的尖下巴取代了童真的圆脸,易晴竟恍惚觉得有些妩媚。她开始重新打量艳娇的脸庞,并承认她比以前美了,虽然美得雷同,但谁又能否认美的标准是同一的呢?
小玲问道:“那大概花了多少钱呢?”
伍艳娇:“几万吧,我的眼睛是埋线的,不贵。鼻子嘛只是打了玻尿酸,鼻子和脸以后还得再去调下。”
小玲:“啧,你们家为了你,也算舍得了。”
伍艳娇:“哈哈,他们开始也不接受。后来我妈想到未来的日子,担心我会嫁不好,和我爸商量了很长段时间才支持。”
易晴:“就为了嫁得好,值得吗?”
伍艳娇笑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里懂我们这些人的苦,你知道吗?小眼睛看上去毫无灵气,塌鼻子会让脸显得扁平,再配上大脸盘子,整张脸就像平板一样!你要是拥有了这张脸,说不定也改观了。”
易晴想到了谢映莲,脸盘子可不比艳娇小,但没看到她苦恼。
伍艳娇道:“好啦好啦,整容的事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今天呢还有件事想和你们说说,听听意见。”
小玲:“怎么了?”
伍艳娇:“我最近答应了一个男生的表白。”
小玲:“哟,这是好事呀,看来现在桃花运真的不少了。”
伍艳娇笑道:“那可不,不过啊,处了才一个月吧,就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味了。”
易晴:“怎么了呢?哪里出问题了?”
伍艳娇:“我也不知道,一直都好好的,也没吵架也没别的分歧,可是吧,就感觉他没有开始那么关心我了。我这是第一次恋爱,你们有经验,帮我分析分析呗。”
小玲:“他哪里人啊?做什么的?”
伍艳娇:“他是本地人,大我2岁,做销售经理的,是我去朋友聚会认识的,当时他很热情地和我聊天,大家都觉得对方感觉不错吧,就加了微信。”
小玲:“我和你说,做销售的都特别会来事,会逗女孩子开心,你要留心奥。”
伍艳娇:“也没有吧,别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嘛,我觉得他很真诚很坦率,属于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那种,骗我不至于。”
易晴:“不好下判断,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后来呢?为什么你觉得不对劲了?”
伍艳娇:“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刚认识时,他每天能和我从早聊到晚,几乎天天都想和我黏在一起,你们知道吗?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晚上11点了还和男生出去吃夜宵,觉得特别幸福,有一种自己终于不再孤单,有一种被需要被疼的感觉。他对我也很好,每次吃饭都帮我拆碗筷的包装,用开水烫好给我,就这么两个月,我们去了不少好吃的地方。”
易晴:“看你提起他一脸的幸福样子,是掉进爱情里没错了。”
小玲笑道:“你别打岔,重点还没说呢!”
伍艳娇:“大概过了一个月吧,我觉得他给我的短信明显减少了。不过我发给他,他还是回得很快,电话也接,就是感觉没之前话多了。”
易晴:“见面呢?还经常见吗?”
伍艳娇:“见呀,他说最近比较忙,所以我们见的次数没那么多,不过每次出去都挺好,挺关心我。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敏感了,毕竟他的工作是很忙,需要很操心,不像我这般轻松。而且,我每天看他朋友圈,事情确实很多,东奔西跑去见客户。”
小玲:“他是销售什么的呢?”
伍艳娇:“房地产。”
易晴一听噗地笑了下:“现在做房产销售的真多,我身边好几个同学都在做销售。”
伍艳娇:“嗯,他挺努力,如果和客户有一句话没说好,都会闷不做声反思很久。”
小玲:“那真挺用心了。”
易晴:“所以你们现在是正式在交往了?”
伍艳娇:“当然,我们都牵过手了。”
小玲:“或许真的是因为比较忙,我家那位也是这样,忙起来就顾不到你了。”
伍艳娇:“我问了几位结了婚的同事,也这么说,她们说男人都比较注重事业,心也不细,想不到这么多。”
易晴:“我也觉得可能是太忙了,既然还在见面,应该没大问题。这样,你最近也多关心关心他,等过段时间不忙了,你再和他提提,让他别只顾着忙了。”
伍艳娇:“好,不能让别人老围着你转不是,我先对他表示理解,过段时间再看。”
小玲也赞同地点点头。
伍艳娇:“我真高兴有你们在,不开心时你们会陪我,开心时也能和你们分享。来,大家干一杯!”说完几人举起杯“嘭”地碰了下,伍艳娇倒完心中连日来的苦闷,如释重负,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饭后大家临分别时,易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艳娇:“陈省今天为什么没来?”
伍艳娇:“她公司最近接到了新项目,忙着赚钱呢,说下次聚会她请客。”
易晴:“奥。行,下次我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