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岳，走，上厕所去！”
柯岳摘下眼镜，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脖子说：“自己去。”
“不是。”潘思凡一屁股坐他位置上，“就几步路，走啊。”
“就几步路你还叫个人跟你一起？小姑娘吗你是？起开，别坐我这儿。”
潘思凡懵了：“哎柯岳，过分了啊，以前咱也不是没一起上过厕所啊，又不是只有女生会一起去厕所！”
柯岳不耐烦地说：“我就是不想上厕所，懒得跟你去。”
潘思凡干脆一把抱住他的腰，就着坐着的高度，用脑袋把他往外顶：“不行，跟我去！”
“哎——”柯岳不想跟他闹，竟然真的被顶到了门口，只好扒着门框说，“行行行，我跟你去行了吧！快放开！像什么样子！”
潘思凡“嘿嘿”一笑，站起来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别说，你这句‘像什么样子’说出来，真像柯老师亲生的。”
柯岳的爸爸柯修谨是X市一中的数学老师，身兼高三“尖子班”班主任和高三年级主任两职，以性格之严厉和班级成绩之好而闻名全校，从教二十年，教过的学生无一不优秀。
因为柯老师的知名度，柯岳刚入学时，竟引来无数学长学姐围观，后面被他的人设骗到的人纷纷感慨，不愧是柯修谨的儿子。
柯岳抖抖肩膀把他的手甩掉，没好气地说：“什么叫‘像’，就是亲生的。”
“是是是。”
两人又勾肩搭背回来，还没上课，柯岳想趁这一两分钟的时间跟艾如许说说话，一进门就甩开了潘思凡，任他在背后戏精地哭天抢地骂“渣男”。
他一坐下就发现艾如许今天居然还没上课就把小说放回去了，不由得问了一句：“如许，你怎么不看小说了？”
艾如许愁眉苦脸地啃笔头：“明天就期末考试了大哥，你以为我是你啊？每天看漫画也能考第一？”
柯岳把她啃着的那支笔拿开：“谁只看漫画就能考第一了——你别老咬笔昂，多脏啊，就你这每天还嫌我不讲究呢——你只看见我看漫画了，你看见我写笔记、做题了没？我又不是爱因斯坦，我要有这智商早八百年跳级跳得你连根头发丝儿都看不见了。”
艾如许委屈：“那我也不是没听课、没做题呀，下课看看小说都不行吗？”
柯岳心里叹气，那你就是笨嘛，笨鸟还不肯先飞，成绩当然不够好啊。
可是他不敢这么说，只能宽慰道：“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干什么都有个“开窍”的时候嘛——就像玄幻小说里的修炼瓶颈，只要你不放弃，一旦突破了，就不得了了。千万不能气馁，知道吗？”
事实上，艾如许的成绩已经不算差了。一中是省重点中学，不论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在全国都是有名的，入学门槛很高，就算艾如许是擦着分数线进来的，也比同届的大多数人都优秀。更何况，在柯岳的督促和辅导下，这一年多里成绩也是“蹭蹭”直往上蹿。
只是她的化学和数学成绩太拖后腿，偶尔这两门题出难了，还有垫底的危险。
艾如许蔫蔫地说：“你别安慰我了，我又不是没看过小说，在瓶颈那儿卡了一辈子的人才是多数。”说着抢回来自己的笔，开始收拾上节课的书。
柯岳还想再劝，上课铃已经打响，班主任也跨入教室，只好作罢。
他写了一张纸条。
“如许，一次两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别太在意了。你是最棒的！”
艾如许把那纸条随手夹进书里，心道，哄小孩儿呢？脸上的表情却轻快许多。
柯岳也在心里想，真是个小孩儿，哄一句就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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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晚自习之前就要把教室布置好，班长——万榕，你们几个班干部商量一声看怎么弄。好了，下课。”班主任说完，把保温杯往胳膊下一夹，走出了教室。
周万榕问：“今天到哪组值日了？”
柯岳举了下手。
“明天呢？”
潘思凡举了下手。
“行，那你们两组受累，一会儿吃完饭回来把桌子排一下吧。”
“那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就不去了，张老师叫我去补测一下1000。”柯岳摆摆手，把厚重的羽绒服外套脱了，换上一件薄薄的运动服。
潘思凡幸灾乐祸地说：“嘿嘿，我还以为你这就躲过去了呢，原来还是要测的呀！”
“滚边儿去。”
柯岳当初住院的事不是秘密，毕竟好好一个大活人好久不来上课，甚至错过了一次月考，肯定是出大事儿了，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打架的内情罢了。
而不管是小、初、高哪个阶段，体育老师们都常年位于食物链底端，时常保不住自己手里的课，柯岳的1000米测试就这样一天拖一天、一天拖一天，一直拖到了期末。
眼看着明天就要期末考试，考完试可就放寒假了，教他们班的张老师才着急了，也不等上课了，直接叫柯岳晚自习前去找他一趟，三四分钟测完了事。
艾如许也是刚知道，不由得开口埋怨起张老师：“张老师也真是的，不能早点儿测吗？哪怕早一个星期呢！现在天这么冷，跑完肯定要不舒服好久，再说明天还要考试呢，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啊？”
拖延症嘛，谁都避免不了的。
柯岳走之前揉揉她的头说：“没事儿，你不是说了吗，我可是每天只看漫画也能考第一的人。而且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清楚？再不济考完试就放假了，那还不是想怎么休养就怎么休养？别担心了，嗯？”
艾如许咬咬唇，眼神一直追着柯岳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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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艾如许千回百转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她对面的潘思凡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她：“怎么了？”
“柯岳应该已经测完1000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潘思凡浑不在意地接道：“哦，你心疼啊？”
“……嗯。”
这一声“嗯”可真叫人稀奇，尤其是周万榕：“不是吧你如许！我考800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艾如许闻言涨红了一张脸，磕磕巴巴道：“不是……等会儿他回来还要帮忙排桌子……明天还要考试……我……”
“哦，谁一会儿不排桌子？谁明天不考试？”周万榕故意说，又给潘思凡使了个眼色。
潘思凡当然是连连附和：“我也排桌子，我也考试啊。”
其他组员怕不够热闹似地跟着说：“我们都排桌子，都考试啊！”
艾如许被他们怼得没话说，只好冲周万榕讨饶：“好嘛，我也心疼你，么么哒。”说完又勉为其难地对桌子上另外几个人抬了抬下巴，“也给你们‘么么哒’。”
潘思凡笑笑，带头起哄：“哟——这么勉强啊！不知道给柯岳的‘么么哒’是不是比给我们的好啊？”
艾如许专心扒饭。
艾如许收拾碗筷。
艾如许擦了擦嘴。
艾如许站了起来。
艾如许说：“我吃完了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