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分班后的学生们尽快熟悉起来、团结起来,学校每年都会在九月份举办一场篮球赛,仅限高二年级参加。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高二五班篮球队的队长兼主力队员柯岳,在完美完成了一个风骚的扣篮之后,为了班集体的荣耀,光荣负伤了。
“让开让开!岳哥!”
“岳哥!你没事吧?”
“没事。”柯岳脸都白了,腰上疼得直打颤,却不得不在众人面前维持沉稳的形象,忍痛强笑。
艾如许在场边看到柯岳摔倒的第一时刻就冲上前去,只是最里面围了一圈人高马大的队员,她挤挤不进去,看看不清楚,急得满头大汗。
“柯岳!柯岳!怎么了?没事吧!”
被搀起来的柯岳听到她的声音,赶紧高声安慰:“我没事!如许,你别挤了,小心一点!”
等柯岳好不容易走到艾如许面前,才发现这个傻姑娘眼睛都红了。
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都说了我没事了,怎么还掉金豆豆了呢?”
“我没有!还贫嘴,赶紧去医务室!”
把人送到校医室,艾如许才放心。校医阿姨被这一大帮人吓了一跳:“诶哟喂,怎么了这是?快快快,先把他放床上。”
“阿姨,他打篮球扭伤腰了。”
“嗨,我以为怎么了呢,多大点事儿。都散了吧昂,我这医务室挤不下这么多人。”
一群大男生面面相觑,都想留下来照顾岳哥。
柯岳看着人群里垫脚张望的艾如许,冲她招招手:“如许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待众人散去,艾如许才磨磨蹭蹭走到床前,说话恶声恶气的:“你看你!中午吃饭非要吃辣流鼻血了,打球又受伤了,你能不能靠点谱啊!非得让人担心吗?”
柯岳头点得像个拨浪鼓,觉得死丫头的话中听得很,配着那红眼眶和鼻音,真是把人心都揉碎了。
阿姨取冰袋回来,看着这一幕,笑道:“听女朋友的吧,受伤可不能不当回事,老了有你后悔的。”
柯岳清了清嗓子,耳朵尖一片红,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阿姨。那个……阿姨,我们是朋友……”
校医阿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小朋友可真有意思,还怕阿姨告诉老师?你们这年纪呀,不谈恋爱才不正常呢!阿姨我也是年轻过的!”
大概是医务室不常来人,冷清惯了,阿姨一见人就特别有话聊,对着两人大谈恋爱经验,柯岳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位热情的中年女性,而艾如许早就在一旁羞成一团了。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全校教职工都知道他俩是一对了。
————
篮球赛已经结束了一周了,大家的热情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减。
周末早上,天光大亮。
“艾如许!起床了!十二点了都!”许朝霞的大嗓门在卧室外响起来,还伴随着扫帚在门缝上刷来刷去的声音,不断钻进艾如许耳朵里,成功把她吵醒了。
她闭着眼摸索到枕头边的手机,按开,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一看,六点四十四!
“妈——这才几点啊——”
“不早了!快起来给我开个门,我要扫地了!”
艾如许拿她妈没办法,只能穿好睡衣,下床去开门。
许朝霞进门后一通操作,地也扫了,被子也叠了,桌子也收拾了,一边干活一边数落:“你看看你这狗窝,啊?也就是咱家离学校近,不然你住个校我和你爸每天在家提心吊胆怕你自己活不下来。要是等你收拾,家都成垃圾堆了……”
艾如许自顾自洗漱去了。
吃完早饭以后,她便坐到书桌前,打开书包,念叨起中国人的金句——起都起了。
可是一个学渣的本质是不会因为她的早起而改变的,写到一半,果然被困住了,艾如许啃了半天笔头,最后决定寻求帮助。
“柯岳?你起了吗?”艾如许靠着椅背,脚尖一点一点地推着椅子左右转动。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柯岳翻了个身,把胳膊搭在眼睛上,声音低哑:“起了,怎么了?”
艾如许转着笔,心跳紊乱,但是很冷静地说:“我有很多题都不会做,你给我写了吧……不是!那个!是你教我写!你教我写……”
柯岳笑了一下:“死丫头,星期日也要压榨我。你想去哪写作业?”
“你家!”艾如许脱口而出,说完懊恼地咬了咬唇,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这么,不矜持。
“行呀。”柯岳又笑,“你来吧,我等你。”
挂了电话,艾如许继续写作业。
“如许?妈妈进来了啊?”艾如许继续写作业。
“如许?怎么不应声啊?”艾如许继续写作业。
“如许?你发什么呆呢?”艾如许继续……艾如许猛地抬起头,吓了许朝霞一大跳:“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妈,我找柯岳写作业去了啊。”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看着女儿难得麻利的动作,许朝霞一头雾水:“去就去呗,又不是没去过——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啊!”
“不——知——道——你——先——别——做——”
女儿的背影逐渐跑远,许朝霞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孩子,可别是早恋了吧。”
“什么?”艾红卫穿着大裤衩子招摇过市。
“咱闺女啊,今天怪怪的,我觉得是早恋了。”
“你可别老‘你觉得’、‘你觉得’了,你上回还说她和柯岳谈恋爱了,结果把咱闺女儿都给整乐了。”
许朝霞转头看他,幽幽道:“她就是找柯岳去了。”
“啥?!”艾红卫浓眉倒竖,“柯岳敢和我闺女儿早恋!我打断他的腿!”
艾知许凑热闹:“我姐谈恋爱了?”
“去去去,瞎凑什么热闹。”
————
“柯岳?”艾如许手里端着岳绮雯给柯岳留的早饭,站在他卧室门前小心翼翼地敲着门,依稀能听见客厅里柯修谨板正的声音:“像什么话!如许都到家了还没有起床!”还有岳绮雯轻柔的劝说:“哎呀,他不是早就起来告诉我们如许要来吗?孩子平时上学多累呀,也就赖会儿床嘛,别说他了。”
“进来吧,门没关。”柯岳的声音模模糊糊传出来。
艾如许进来后反手关上卧室门,把碗筷放到桌子上:“你不是说起了吗?”
柯岳腰还没好利索,现在趴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腰间,露出初具线条的脊背。艾如许低头在书包里随手翻找着,不敢回头看。
“我就是被你叫醒了,困……你先把会做的题写了吧,不会的找找我的笔记本——都堆在床上呢——还不会就留着我起来给你看,我再眯会儿昂。”
“好。”
艾如许走到床尾,没看见哪有本子:“哪呀?”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柯岳的声音更朦胧了:“可能被被子盖住了吧……”
艾如许婴儿肥还未退尽的脸涨得通红,伸手掀了一下柯岳的被子,没掀动,被腿压住了。
她推推柯岳的腿,柯岳顺势翻了个身仰躺着,又掀。
柯岳困意难消,只感觉到下身一凉,登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揪住了被子:“死丫头你干嘛呢!”
艾如许愣在当场,手里还捏着两个被角。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柯岳无奈,坐起来揉揉头:“哪来那么大劲儿啊你,床单被罩不想换,抖被子姿势倒是挺熟练。本子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