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安浮玉气呼呼的离开了掌印殿,转了一圈索性没事儿干去找安嬷嬷闲聊了,而这头霁月殿里头的怜嫔是生生被热醒了。
大热的天,别说她这冬天才使的大厚棉被,就是盖个轻薄的毯子也能捂的够呛,何况屋里头唯一能散点凉气儿的冰盆,还被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给端到外头了,怜嫔刚刚看了眼,现在那就是个水盆,里头的水都是温热的。
汗水顺着鬓角留下,老旧却也曾精美的宫装此刻已经完全湿透了紧贴着怜嫔的身躯,显出几分青涩诱人的姿态,就是还是没胸,平的像板儿。
明明应该狼狈不堪的模样,在顶着这样一张美人儿面皮的人身上,反倒是趁的怜嫔楚楚可怜。
且这美人儿此刻双眼迷离不知在想什么,贝齿还时不时轻咬下娇嫩的下唇,表情忧愁又半推半就,活脱脱就是一副任人欺凌的柔弱样子,若是有男人在场,怕是早就激的对方心神动荡突生一股子保护欲出来。
就算是安浮玉在这儿,也得说上一句这个调调,本掌柜都想收藏了这副美人皮,再摆弄成这个表情,没事儿就拿出来欣赏欣赏。
可惜这么个大美人儿自打入宫以来就没人欣赏她的美,每日里孤芳自赏,要不就是按着郝嬷嬷和两个小宫女强行让她们表扬,别说再待几年,她现在心底就完全是个怨妇样。
入宫多年不见天子,被太监宫女为难,被其他嫔妃嘲笑,同年入宫被封为一个小小美人的人,都转眼就爬到了她的头上,后宫里头那些到疯了病死也见不到皇帝的女子,可能这辈子无子到死也没个依靠奔头,好赌没正行又偏爱往上钻的父亲……
怜嫔覃曦莲越想越有些不忿,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大红色的请帖……
要是……圣上喜欢上我就好了,那些个莺莺燕燕明明俗气的很,一个个还胖的不行……
一只手无意识的摩挲了下自己的脸颊……
大红请帖上看着就格外俗气的大花,此刻乍一看去猛的艳丽起来,一朵朵绽放在请帖上,红的刺目又美的脱俗,偏偏定眼看去整张请帖还是俗气的很,可请帖上的花此刻却似乎在嘲笑世人无法欣赏,个个蠢笨如猪……
覃曦莲不知怎的脑海里想来想去竟就剩下请帖上的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来自杂货铺安掌柜的邀请’。
……
“好多年前流传过那个什么杂货铺子的传说,就我刚换门牙的哪会儿,据说隔壁镇子上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张请帖,上面好像就写着什么掌柜邀请之类的话。
后来那人神神叨叨的整日里哈哈大笑着说什么要发了要发了的,大家都以为他是疯了,结果那货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居然真发了大财。
钱流水一样花出去,脑瓜子扬到天上当了阵子老爷,然后俩月不到就死了,死的时候跟块肉干一样干巴巴的,那会人都说他是拿寿命换的钱,寿命没了钱也没了,还没享受明白,就是个大傻蛋呢!”
装模作样养着并不存在的伤的安嬷嬷,此刻趴在床上,回忆起曾经的故事,还当成笑话讲给一旁坐小板凳嗑瓜子儿的安浮玉听。
“不过啊”安嬷嬷遗憾的咂咂嘴,从安浮玉递过来的瓜子儿盒子里抓了一把,边嗑边接着说道“不过自打那以后,就没怎么听过那个杂货铺子的事儿了。
本嬷嬷小时候这档子稀奇古怪的事儿倒还挺多的,尤其那个铺子,被本嬷嬷小时候那些老人传的神的乎的,也不道真假,这么多年都没出现没准早黄了个屁的。
艾玛,这瓜子儿还挺咸,喝呸。”
安浮玉心虚的心砰砰跳着给安嬷嬷递了杯茶过去。
安嬷嬷说的那时候,估计杂货铺的权限还足以支撑安浮玉为了利益把请帖瞎眼撒向各个不同的位面呢。
安嬷嬷说的那个人,安浮玉还有点印象。
确实是要换金银珠宝想发一笔财,怕守不住还是要那种他想就随时能从怀里掏出来的,说什么就是享受几天也好。
安浮玉可不是就得满足他,让他拿寿命换,换多换少全看他花多少,要是想享受小富生活,也能享受几十年呢。
结果谁能想到花钱这种事儿也是食髓知味,一开了挥霍的阀子不过俩月那人就把寿命都给挥霍完了,死了人又死的那么丑,‘吃相’还那么难看,衣锦还乡还欺负邻里,以前帮他的人他都欺负,安浮玉当时还年轻一个没忍住就把从他身上赚的寿命都花到了轮回事务所里,让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钱花,穷死他算了。
那会儿简直是安浮玉掌柜权限达到巅峰的时期,虽然还是不赚钱,但架不住安浮玉还能当个真正的掌柜啊。
不过现在,可拉倒吧,真的是不关门大吉都是因为天道还要个老脸,知道这杂货铺严格来说给出去就是掌柜的东西,它最多抽点利润呢,就是可惜这入不敷出的德行,现在连把请帖在这个世界瞎撒都不成了。
“没准是杂货铺的店主被无情无义的东家给坑了呢!”安浮玉带着股气嘟囔了一句。
关了她那么多权限,还禁止使用店门物品,连同行都联系不上,安浮玉可不是就是被那个无情的天道粑粑给狠狠的坑了一下子嘛,还得美其名曰这都是天道粑粑的爱,不然那个小心眼儿的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扔雷炸你,炸不着也得吓唬吓唬你。
安嬷嬷咕嘟咕嘟喝完茶,一抹嘴“那谁知道,有没有这么个铺子都是两说呢。
但是传说中但凡能进去的出来以后的人生要么平步青云要啥有啥,要么就一下子呼的好起来然后又咔吧一下子完犊子了。”
安嬷嬷咔嚓嚓的磕着咸的慌的瓜子,被齁的啥唠嗑的心情都没了,直拿眼睛剜安浮玉,好不容易孝敬她老人家点儿东西,还齁咸齁咸的,敢情这么多年我和你一起偷吃的那些瓜子都这么咸不成,咋不齁死你!
安浮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盒子里这本来就是御膳房炒咸了,被她白拿走一兜子都没人管的瓜子儿,心里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咋就能被炒的这么咸的慌呢!你看嬷嬷都拿眼睛剜你了叭!该!
没等安嬷嬷强忍着齁挺开口,安浮玉就噼里啪啦一顿数落这瓜子,顺带谴责下这批御厨学徒手艺着实不怎么样,瓜子儿都炒不熟。
在安嬷嬷准备开口打断安浮玉的一顿叨叨的时候,手里下意识就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壶,眼睁睁瞧着安浮玉飞快蹿出了屋子。
临走安浮玉还不忘把剩下的咸瓜子连盒子一起端走,嘴里还说着“太咸了太咸了,不利于嬷嬷伤口恢复,我这就拿着这瓜子找那学徒去,可得问问他是不是有意让嬷嬷伤势不好的,嬷嬷莫急,等回头浮玉再拿些炒的正正好好的瓜子来看嬷嬷。”
语气那叫个大义凛然,好像真是那学徒想谋害安嬷嬷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嬷嬷,还故意做出一盒子咸瓜子儿一样。
安嬷嬷半张着嘴,好半天才幽幽的带着怒气来了句:“你大爷的,这可真真是长了张没正经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