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用的外置通讯频系统已经被四面八方的热能光束摧毁,对外播报已经不可能,内置短波段雷达也因为舰体设计期间考虑到对飞行员辐射和飞行器载重的限制在作用上就是对短距离的小波段沟通频道,对于那已经像个距离以星系计数的地方早已指望不上。
两道模糊的金属阴影在磁场玻色子掩盖下略显扭曲,雷达的电信号波段在物理学粒子的干扰下探测不到,但是用光学望远镜调大放大倍率还是能看到光线下不再扭曲的炮口。
哦——真可惜。
我无言的看着星门口开始解除隐形的两艘促进级,如果此时强行跳跃星门,下场只能是冲进玻色子幕布内被齐射炮火撕成碎片。
看来家是回不去了,为了将我永远留在这里,那些人竟然出动如此多的武装,看来他们所掌握的还是比计划里预想到的多。
半个小时的缠斗,战斗地点距离星门还有一百二十公里,这种距离正好脱离跃迁标准一百五十公里的最小标准,常规驾驶需要时间。
剩下的三艘护卫舰似乎想把我往星门附近驱赶,所以再一次劈头盖脸的扑上来,跃迁干扰光束再一次让受困者的跳跃引擎失效。
对我来说战机稍纵即逝,被围剿的炮火激起凶性的哀兵准备好最后的努力冷眼注视着此刻耀武扬威的舰群。
一位驾驶员的驾驶技术并不算高端,驾驶时舰船动作也是略有僵硬。已经被警报声搞得有些焦头烂额的我看准时机,冲进残骸堆中野蛮的冲撞出一个大圈后将它裹进己方的射程范围内。暂时还能稳定运行的炮台激光束很快穿透护盾击中舰体尾部的推动引擎,失去大半推进力的驾驶员不得不抓紧时间脱离战场。
有点可惜,我操控的舰船再次挨上四枚炮弹的直击,同样被炸坏引擎舱的我不仅没有机会直接留下它,还失去了最后那一点逃生的希望和引擎舱室坚强勇敢的六名船员。
距离最近的促进级驱逐舰开动常规微型推进装置已经相距只有六十公里,但是比之这一艘匆忙推进的援军。另一艘已经在朝向着我相反的距离加大了速度,至少在测距系统里已经距离快两百千米,狡猾的看着两支援军一步一步将被包围者拖入深渊。
眼看着远处的新援军已经拉起浅蓝色的跃迁推进器标准的尾焰,我的脑海里一下子跳出来那个有点让人讨厌的家伙,手心感受着操作杆上已经开始滑腻的冷汗,等到他落地,估计距离我只有十几千米。
在促进援军落地之前必须要减少些必要的压力,我不得不赌最后的战机,两艘幸存的伊特龙级一左一右准备进行立体攻击,但他们没能想到我直接将后背留给其中之一,选择和左边的敌人来一次面对面的骑士较量,驱逐舰在尽量释放自己所有的火力。已经开始过载的电子疾速炮还是注重来自盖伦特厚甲重炮的质量开始齐射,八道光束按照两秒的频率直接把对方的舰体打穿。而当我吃力的驾驶着动作变形的舰船从爆炸火球中勉强穿出来时,失去护盾防护的舰桥外附装甲终究也是抵挡不住一艘同型号舰船的抵进炮击。连接着舰桥的龙骨结构槽也因为爆炸冲击波受到极大震动,预示着舰体危险的电子预警屏幕已经把红色覆满两个条目,更加危险的是第二艘促进已经追上了动力受损减速的我。
两艘促进级爆出迭起的星火一下一下敲凿撕扯着想要打烂我这艘已经残破不堪的舰船,随着几声在驾驶舱就能听见的沉闷炸响。本就已经因为超载而效率下降的停滞缠绕光束系统也彻底暗淡下去,从舰船监控器也能看的见差不多半个舰桥被高温反物质炮弹炸碎,甚至有些人影被冲击波直接炸出舰船。
警报声再次提高一个等级,整个驾驶室已经被表示着危险的红色报警光芒填满。
“哎呀。”
“好像,回不去呢。”
舰船里的跃迁核心从头到尾都被电子跃迁扰断器死死的标记压制着,船员们在最初激烈的太空战斗时引起的亢奋激情渐渐地被警报声的尖锐和战友的牺牲吹熄。取而代之的确实沉默,身体僵硬和眼神中的冰冷,心里总是有些扭曲的心悸……
舰体一阵急促的震动,紊乱的推进力直接将破碎的舰船震的上下纷飞,动力舱被完全击爆,失去两个主推动器动力的舰体后端已经因为电容存储阵列的损坏开始爆炸,而叛军的促进级一次齐射就炸碎了舰船的半个舰体。
万幸,为数不多的空间隔离舱阻挡了生态循环室氧气泄露造成的大爆炸。
“氧气外循环系统受损,剩余氧气容量使用时间12分钟19秒。”奥拉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温柔平和的语气,AI没有感情,或许它们可能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死——
现在在我耳中就有些……和现实紧张的要命的反差更容易让人心态失衡,孤立无援的我只能咬着牙默默整理一下自己的太空服。强硬的命令自己的双手关掉奥拉的语音系统,只剩下了冰冷的电子屏幕还在统计着各种数据。
标识结构龙骨装甲的白条也很快被涂红,总会让人担忧的看向身后。
夜空的星光很美。
很黯淡,照不亮这一点。
“不知道那边怎……”
爆炸声包裹着冲击波一下子撕碎了我坐的金属驾驶座,狠狠地砸在面积本就不大的球形驾驶舱里。
整个舰船已经开始爆炸,隔着一道真空隔离舱都能感觉得到那种炙热的温度,太空战斗服装能隔离大部分异常,但是冲击波没办法隔离。脑子里一片混沌,被爆炸冲击波震得双耳流血的我已经听不清什么警报声。
唔,爬起来,有点吃力。
“谢天谢地,你们还没一炮打碎我的驾驶舱。”吐出一口混合着血腥味的浊气。其实当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时候更希望自己的敌人能让失败的对手离去时更加体面一点。
挣扎着爬起身,拍下了奥拉虚拟投影旁边的一个鲜红色的按钮,也是整个驾驶舱按钮中唯一一个红色的按钮。
奥拉还在向我报以温柔的注视,仿佛她根本不知道我刚刚按下的是什么一样。
“唔,找到了。”舰体的爆炸范围已经蔓延到身后的紧急隔离舱,爆炸因为供氧设备的氧气而更加剧烈,驾驶舱内的维持气体浓度度数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着。很快就剩下太空服里的10分钟紧急氧气,可这个时候,谁还会想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呢。
我掀开面罩,能听得到气体泄漏那种“嘶嘶”的声响。
走的时候莱茵塞过来一瓶加了猛料的烈酒,这只有一小瓶,那种出人意料的辛辣口感,据说参加登陆战的官兵们攻击一些永备工事时都喜欢喝一瓶。
“抠门货。”
“咳咳……这种酒怎么冲劲这么大?”
……
星门是依靠跳跃推进引擎和大量的推进装置产生的超大推进引力场来投送“弹射”舰体,所以力场推进装置运行的时候会因为模块运行时产生大量的光能。
所以一道星门闪耀处不到二十几公里处的一处爆炸光芒显得那么无关紧要,更不用说连声音都传递不出去的真空环境。
“……失去联系了?”阿列克谢看着超大雷达频射信号屏幕中熄灭了的几个小点。
“他们牵引出星港的时间,是他们转移的值班人员操作的雷达,甚至连现在的追踪雷达的信号都被人为消除标记。”加拉哈德沉默着盯着雷达,“迪比奇已经离开了将近1天的时间,他们会不会率先发难?”
“先下手?嗯——但是需要考虑我们现有的力量。”
“砰!”一叠纸张丢在桌子上,现今这个时代,用上这么一叠纸到哪里都挺引人瞩目的。
“二十分钟之前,指挥官先生的追踪信号消失了。”阿列克谢手中的纸记载着慎祀出发时各类的信息和所携带舰体的详细数据。
一众参会员都在大声讨论交流着,本就不大的空间一下子被各种吵闹的杂音填满,就连门前的卫兵都不自主的向前一步,其中一位好奇的回头看向可以左右这几千人生存的小团体毫无形象的吵闹。
“另外……迪比奇去哪了?星港航道显示着之后紧接着又有十几个离港记录,这一批离港的舰船中还有几艘促进级……好大的权利啊——嗯?”
“他在哪一艘船上?”阿列克谢面色不善的看着在座的另一小撮人,在场的人都有理由相信这位莽撞的长官下一秒能把枪拔出来。
“院长带着五名新招收的学院在隔壁星系和本星系进行机动训练,大约在明天10点整返航。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告知航信部门检查星港通行记录,也可以告知雷达部门定向扫描。”
一位雷达部门的负责人和伊瑟瑞娅一起离开,没有几分钟负责人员就快步返回,并且递上一份完整的信号扫描数据表。
“看来最近他们上蹿下跳的整合了不少有小心思的人……”
阿列克谢看着一旁的伊瑟瑞娅几不可查的摇摇头后心头也有一沉。
“我要提一个问题。”原本三号舰的执行舰长,奥塔马·乌赛,一位曾经的乌启塔政客突然站出来。“总指挥官的飞船失去信号,我们派出搜救队的同时,是不是应该重新建立指挥系统?”奥塔马目光灼灼的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
“我提议,由原运输舰各位主要负责人、副总指挥、地面警卫总指挥共同行驶选票指挥权,一直到……48小时宣布搜救失败之后。”
“——我同意。”连二号舰长现生活区运行指挥官伊格诺伊顿·贝伊也选择了表态,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晚上再次会议投票,暂时休会,5个小时之后准备投票仪式。”紧急被召回的兰斯瓦克和格里菲斯进行了强制休会,而贝伊则是在休会的时候深深的看一眼紧盯着信号屏的莱茵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