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慕容山庄。
慕容云波向天真道人贺完寿,带着对逍遥子的疑惑急匆匆的回到了慕容山庄。
一处暗室中,慕容云波向坐在一把黄金椅上的一位年纪约四十几岁的男子讲诉着这次贺寿的经历,那男子身穿一件前朝九龙袍,头顶玉冠、面白须长、卧蚕眉、双目如电,颇具威严。
“波儿,此次辛苦你了,至于这逍遥子,此事为父自有主张,你退下吧。”
“是,父亲。”
慕容云波躬身退了出去。
暗室中的男子捻了捻胡须,心里盘算了一番。
暗道:“逍遥子,当年你都奈何不了我,十年后你的弟子又能如何?不过是黄口小儿,纵使他是武学天才,也奈何不了我,况且我慕容山庄的‘大罗周天阵’当年的元和道人都破不了,你的弟子还能破了不成,呵呵呵!逍遥子,十年后我等你弟子前来,试试你到底有何手段。”
男子暗想着走到一堵墙边,不知为何,墙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裂缝越来越大,最后露出了一扇石门,男子进入了石门,里面有一条长十几丈的甬道,甬道两边雕龙画凤,下面的灯台点着长明灯,男子顺着甬道进入了一间石室。
那石室门一打开,透出一阵寒雾,石室里面堆砌着许多巨大的冰块,石室中间有一张床,看上去像玉石一样,却透着阵阵寒意。
寒玉床上躺着一位女子,女子身穿一袭白衣宫装,两鬓青丝横落胸前,走进看时,女子极美,像天上下凡的仙子,不似人间女子,虽闭眼躺于玉床之上,却丝毫不影响女子的美,更增添一丝怜惜之感,让人想永远爱护着她。
男子走到玉床边,轻抚着女子的脸庞,眼中尽是怜爱。良久,男子起身坐在玉床边,轻叹了一声。
“倾颜,你可还好,当年都是我的错,累你如此。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醒!一定!”
“对了,蓉儿已经七岁了,样子像你,就是调皮了些,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倾颜,你好好休息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男子神情的看着玉床上的女子,回过头,缓缓的退出了石室。
慕容云波出了密室,向着后院走去,心下思索着父亲的话语。
“我慕容一氏自国灭后,历代先祖皆以复国为己任,到父亲‘慕容天成’时更是一统江南道的武林。如今朝廷势势微,正是取天下的好时机,若成功,他日我便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孤岂是混迹江湖的草莽之辈。”
慕容云波思及至此,心中对权势的渴望,对心底的那份期盼的野心,让人有些迷失了。
“不过这逍遥子到底是何人啊!看父亲的神情虽是不惧,但也十分重视。这逍遥子的武功好似不在父亲之下,父亲也不明说,以后行走江湖时当好好打听一二,看看他与我慕容家究竟有何恩怨。”
慕容心下想着,缓缓的就来到了山庄后院。后院是女眷所居,慕容云波来此拜见母亲。
慕容云波走过回廊,见到前面一位漂亮的小姑娘体态轻盈的缓缓来到慕容云波近前。
“小茹儿,你这是从哪里来呀,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可有想我?”
慕容云波见这小姑娘身穿粉色襦裙,秀发及腰,杏眼红腮,活脱脱的一个小美人。
慕容云波暗道:“半年未见,这小妮子越发的漂亮了,当真是尤物。”
小姑娘轻道一礼,缓缓道:“大公子说笑了,大公子自有夫人惦念,婢子怎敢逾矩。大公子若是没有其它事,婢子要去侍候三公子了。”
慕容云波心下不悦,“你不过是老三的一个婢女,还真当自己是闺阁小姐,我看的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慕容云波定了定神情开口道:“你就这么怕我吗,还是我有苛待过你?你是老三的婢女,那侍候我也无不妥。老三成日醉心武学,未必知你心思。”
正当小姑娘踌躇不知如何应答之时,后面传来一声如寒冰般的声音,回头瞧去,正是心念所属的男子。
“我这小侍女性情顽劣,言语多是不敬,怕是不对大哥脾气。”
回廊假山处走来一男子,面如白玉,眉似山岳,束发于背,两鬓垂胸,不冠不簪,一袭白袍,双手抱剑,徐徐而来。
“哦,是三弟来了。看来三弟是甚疼这婢子啊,为兄唐突了。”
慕容云波见来人眼神不悦,打个哈哈。
“三公子。”小姑娘喜上眉梢,轻施一礼。
“大哥出外半岁有余,大嫂甚是想念,大哥当于大嫂好好相聚才是。”
“三弟说的是。我先去见过母亲,再去看你嫂子,为兄就先过去拜见母亲了。”
“大哥请,‘云城’就不多打扰了。”
男子见慕容云波已经走远,来到那小姑娘的的身旁。
“茹儿,日后你离他远些。若是没有要事就别离开‘云庐’。”
“是,茹儿知道了。茹儿让三公子担心了。”小姑娘低着头。
“一切有我。对了,我母亲可还好?”
“夫人喝了参汤,气色不错,让公子莫要为她担心。”
“那就好,走吧,回云庐。”
小姑娘屁颠的跟在公子后面,看着公子的背影,像是看到了全世界。因为他就是她的世界。他臂膀不宽,却担起不该有的责任。他脊梁不算直,却撑起不属于他的担当。只为了他的母亲。
家主甚是严厉,他自小就受非人般磨砺,三岁就开始习武,九岁就在湍流急下的江溪里练剑,使他身体微躬。十二岁便只身走江湖,再血雨腥风中,求得生机一线。也成就了他‘血云白衣客’的名号。一剑白衣客,血染西边云。血折残云,深藏功名。
两人亦步亦趋来到云庐,云庐位于庄园后山,是慕容云城的居所,平时少有人来。
云庐为阁楼建筑,楠木为栋、花梨做梁,榫卯脊枋、琉璃盖瓦。自小茹儿来后,这里便有了名字~~~‘云庐’,也有了烟火气,有了坚毅中的一丝温存。
云庐的一切都是小茹儿布置,厨房武库在一楼,小茹儿不进武库,云城也不踏足厨房,无规矩、似约定。二楼便是两人的卧房,除两间卧房外,琴房、书房、浴房,一应俱全。这里便是他们二人的世界。
小茹儿每天最幸福的就是收拾完屋子后,倩身倚栏、轻摇绢扇,深情的看着院中剑舞飞花的男子。
云城与小茹儿进入院中,在一石桌下的石凳上相对而坐,石桌旁边种了一株合欢花,如今正是合欢花开时节,花味微香,清风徐来,摇曳生姿。
“茹儿,侍奉我母亲辛苦你了。”
“公子哪的话,侍奉老夫人,是茹儿的本分。”
“都说了,人后不要叫公子。”
小茹儿见云城脸色微微不悦,心下却是开心,知道他没把自己当侍女看待。
“知道了,云哥哥。”
“恩,我去后山打几只野兔,晚上篝火烤兔,你最爱吃。”
“太好了,云哥哥最好了。那我先去沐浴,晚上可以吃到云哥哥的烤兔子了。”
“去吧,一身药草味。”
云城看着小茹儿像只蝴蝶似的飘入阁楼,脸上露出不常有的笑容,转身向山后走去。云城不会烧饭,但烤肉做的很好。在江湖行走时,多在林丛间穿梭。别的没有,野味很多。云城不善弓箭,但打几只野兔倒是容易。小茹儿尝过一次后,便喜欢上了这种火烤的味道。
小茹儿上了楼,取好更换衣物,便入浴房。
浴房放着一个松木刨的大浴桶,旁边有用皂角、花瓣、无患子等和成的皂膏,其色淡红,又名‘胭脂膏’。她轻解罗衣,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卸下头上的步摇,一头秀发如丝如绢垂落于腰间,踮起脚尖缓缓落入浴桶中。水是从山间用水车引的一泓温泉水,春夏秋冬泉水皆温,四季皆宜。
小茹儿用丝巾擦拭着身子,抬头看着窗外如血般的夕阳,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稚嫩的小脸上,青涩、明媚。
也是那样的一个傍晚,天边的云也如今日般似火焚烧。在她最无助、茫然,内心无比的惊恐、无措,像失去母鹿庇佑的小鹿,不知天地四方。他来到她的身边,不止是救了她的性命,也给了她一个温馨可以依赖家。她内心发誓,这一生只为他而活。
小茹儿洗净的身子,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罗裙,系着蓝色的腰带,身披鹅黄色霞衣,似仙子入凡尘。这样的衣物小茹儿不常穿,平日里要侍候云城吃住,很不方便。但今天穿上了,想给他自己美丽的一面。
下了楼,院中云城正处理着打来兔子,两只又大又肥的兔子。野兔不用腿毛,而是直接扒皮。云城拿起小刀,干净利落。不多时两只大兔子已经处理干净了。
“云哥哥好厉害呀,打了两只这么大的兔子。”
云城闻声看去,见到小茹儿披着秀发,挽着披帛,脸色红润,神情呆了呆。虽是朝夕相处,却很少见到茹儿这般打扮。茹儿里面的淡红色裹胸已经似山峰般隆起,加上纤细的蛮腰,云城忽然意识到茹儿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平时一心剑道,倒是忽略了身边人的变化。
“恩,你去把那坛‘醉仙翁’取来。”
“好的。”
茹儿应了声,又看向云城问道:“云哥哥,茹儿这身裙子好看吗?”
云城抬头看去,定了定神。
“好看,很好看。”
“那茹儿好看吗?茹儿美吗?”
云城忽闪着躲避着看向自己迷离的双眼,心里泛起从未有过的紧张,些许尴尬的回答:“自然是好看。”
“云哥哥都不看着我回答,好不诚心。”
小茹儿嘟着小嘴。
“自是诚心,快去取酒,我去生火。”
云城扔下两只兔子跑到院子外去取柴火。
小茹儿看着有些失措的云城,有些好笑。
“云哥哥是不好意思吗?一定是!”
入夜,云城与茹儿在阁楼上品着美酒,吃着烤兔,兔肉散上些胡椒味道更是香郁。
茹儿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有些呛喉,轻咳了几声。开口问道:“云哥哥喜欢茹儿吗?”
云城见茹儿喝的又些急,刚想说慢些喝,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咽了回去。
“喜欢啊,云哥哥怎么会不喜欢茹儿呢?”
“我说是喜欢是情愫暗生,相互思慕,共诉衷肠······。”
茹儿低下头,声音越说来越小,小到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见云城没有回答,抬起头,看着云城:“我喜欢云哥哥,只要云哥哥不嫌弃,茹儿一生侍候云哥哥。”
说完,不等云城回答,逃跑似的跑回自己的闺房。
云城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倩影,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叹了一声,望向明月,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