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全权交给芷兰去办,因为芷兰很久没有见过那人了,并不是很确定他的行踪,加上她整日都陪在宋思雨的身边,如果突然离开了,势必会引来别人的怀疑,为了让芷兰能寻找到此人,身体情况又有些恶化的宋思雨硬是拖着芷兰一趟趟的出门,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远离来自东苑的探询的目光和佟苍擎的紧盯。
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不过三日的时间,芷兰就打听到了那人的信息,没想到他居然摒弃了城郊的独居小别院,跑到平凉府里的一角置办了一处破小的房产,每日靠着替杂货铺送送货物的工钱度日,如果不是芷兰的引荐,宋思雨还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位干瘦如柴,双手如同得了帕金森一样不停抖动的中年人会是一位玉雕大师。
“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
在芷兰说明了来意之后,那人毫不犹豫的否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往外驱逐着两人,如果不是身边一直跟着的方文出手,恐怕她俩还真的得让人打出门去,芷兰还要打算解释什么,那人已经伸手去拉门,准备关门谢客了,宋思雨脑子一动,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玉葫芦打开。
这玉制的葫芦是佟苍擎特意为她定制的,里面搁的是宫里御医特制的紧急时刻保命的药丸,就这还是看在佟苍擎对王朝的贡献上,皇上特地赏赐的,仅有的四丸他就给了宋思雨三丸,这其中的情意不用明说就已经很显然了,可今日宋思雨却把药丸放到了另一只玉瓶里,反而是用这葫芦装了一点她和芷兰的杰作,在来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和芷兰肯定会吃闭门羹的,而这葫芦里的东西就是她的杀手锏。
一股酒香瞬时间冲了出来,那芬香异常的味道成功的让那已经开始闭合的门停了下来,先辣后香如同香水般有着各种前后味凸显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让很少喝酒的方文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好酒!”
酒好自然不用方文来肯定,这到底是她熬着炎热和芷兰在小屋里研制出来的最后成品,如果连他都不能闻出好坏来,那她们的幸苦岂不白费。
果然,那已经几乎关闭的大门又缓缓开启,刚刚还一脸拒绝的男人站在门口提着鼻子享受着空气中从未闻见过的醇熟的味道,忍不住的直舔嘴唇,宋思雨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这次没押错宝,她伸手把葫芦递给了芷兰,芷兰接过葫芦立马上前几步,走到男人面前,用玉葫芦缓缓的从他鼻前晃悠而过,男人的鼻子顺着玉葫芦的方向来回着,知道两个来回之后,男人睁开了眼,看清这一切的香味都来自于芷兰手里的小葫芦,他立刻伸手来抢,还好芷兰有所防备,见他伸手就赶紧把葫芦收了回来,顺手还把葫芦瓶口给塞上了。
“拿来!”
男子冲着芷兰伸出手来,双眼通红,眼睛直直的盯着芷兰手中的玉瓶。
“可以,让我们进去。”
芷兰冷声到,把手中的玉瓶握得死死的。
男子砸吧砸吧嘴,仿佛在想象着喝到那琼浆玉液时嘴里的滋味,可想象的毕竟只是想象的而已,他砸吧嘴半天也不能在嘴里找到实际的感觉,倒是那玉瓶渗透出来的香味如勾魂索一般紧紧的钩住他的喉头,让他每一次口水的吞咽都能享受到那前所未有的异香。
“不行!我已经不再动刀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伸出的手却笔直得如同雕塑一般,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有病不能控制手抖之人。
“那这酒你也就别想了。”
芷兰把玉瓶护在身后,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宋思雨却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拿过玉瓶扔给了男子,芷兰刚要阻止,男子接过玉瓶一下子打开,都没看清瓶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抬起头来,把玉瓶凑到嘴边咕嘟一声把里面的东西悉数吞了个干净,临了还要把玉瓶抖上好几下,直到最后一滴液体都落到口中,这才发出一声满意的赞叹来,一脸幸福的回味着唇齿之间的至极美味。
等到他享受够了,嘴里的味道淡了一些,在才把玉瓶扔给了方文,方文手快接住,这才没让玉瓶摔落到地上,接着他转身就要去关门,宋思雨看着他吃干抹净就想走人,哪里会那么容易让他就这么占了便宜就跑,她缓缓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个月。”
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她。
“什么一个月?”
宋思雨笑了笑,放下了手。
“只要你帮我做完这个东西,我让人每天送你一坛子这个酒来,连着送一个月。”
男子眯着眼睛,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来,方文手扶向腰间的大刀,迅速的拦在了宋思雨的面前。
“退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警觉的盯着对面的男人,看着他踩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的靠近,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警告而停下的意思,他猛地抽出刀来横在了男子的面前,男子看了眼横在面前的大刀,又看了宋思雨一眼,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
“这就是你请人做事的态度?”
宋思雨听出他话语里的容让,当即拍了拍方文的肩膀,示意他退到一旁,方文权衡了半天之后这才退到一旁,但是手里的刀却并未入鞘,而是一直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男子看他这防备的模样,有些不悦,宋思雨看他眉头皱起,赶紧上前一步,拦在了二人之间。
“一个半月!”
她的条件果然转移了男人的注意力,他不再注意方文的防备,而是面向她,上下打量起来,见眼前的姑娘不过及笄的岁数眼中却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深沉,加上她身边跟着的两人,一人是自己曾经老友的孩子,一人很明显就是护卫家丁,他开始琢磨起这达官贵人什么时候也需要他这种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员的帮助了。
“交易还是不交易?!”
宋思雨上前一步,直逼他的面前,她知道他在审视自己,不但没有躲避,反而迎着他的目光而上,这让男子颇为意外,他摸了摸下巴,没有回答她,反而是转头看着芷兰,说起来他还是第二次见芷兰,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她父亲几乎相差无几的眉眼,他还真的认不出她来。
“丫头,你爹呢?”
芷兰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到自己的父亲,她突然想起父亲临死时的凄凉,眼中瞬间被深深的愧疚笼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无能,父亲也不会落得街头草席裹尸的下场。
“我爹早就已经去逝了好几年了。”
芷兰提到父亲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眼神不自觉的回避了男子探寻的目光,男子听到她的回到,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宋思雨。
“是你?”
宋思雨愣了一下,还没张嘴解释,芷兰赶紧一步过来,拦在了男子的面前,急切的解释。
“不管她的事!是她帮忙我才能得以安置父亲!”
芷兰的眼角依稀能见泪光闪过,宋思雨知道她这是想到父亲了在难过,当即悄悄的在身后扯了扯芷兰的衣服,芷兰感觉到她的动作,转过身来,冲她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宋思雨这才放下心来。
芷兰又转头去看着男子,眼中的泪光已经消失了不少。
“当初我和父亲被人诬陷欠款夺去了所有的一切,父亲因此病倒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是她在我被人羞辱的时候救了我。”
芷兰简单的解释了男子想要知道的部分,男子听完,审视着眼前的三人。
不符合年纪深沉的女孩,机警的护卫,极力为她辩护的好友之女,罢了。
“三个月。”
宋思雨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芷兰一眼,正好芷兰转过头来看着她,看见她满脸的不相信,芷兰笑了笑,点了点头,宋思雨了可吩咐方文守在门外,拉着芷兰就往院子里走,比男子还要先一步进到院子里。
戒指外圈简单,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在来见这人之前宋思雨只知道这枚戒指,并不知道这枚戒指里面的戒圈上居然还刻着细密而奇怪的纹路,经过男子的指点她才看清那些纹路,同样一起看见的芷兰却看了半天都没明白这是什么,而宋思雨却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什么,她却没有明说,对于男子询问的要求,她想了想,要求戒指做得和自己手里的这枚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里面的纹路要重新随意的绘制,至于绘制成什么样子,宋思雨琢磨了一下,画了一幅简单的类似的样图。
两个时辰之后,两人才离开院子,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开始擦黑,一行人赶紧加紧赶路,好不容易才赶在关闭城门之前离开了平凉府。
路上,方文坐在马车前面驾着马车,方武骑着马跟在马车之后,因为天已经晚了,方文手中的马鞭挥舞得特别的快,这让马车难免有些颠簸,不过刚刚才解决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宋思雨倒是不介意那一点点的颠簸,只是没想到在抵达佟府的时候,佟苍擎居然正站在门口等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佟苍擎伸手从马车上把她抱了下来,她窝在佟苍擎的怀里很是开心,圈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啵唧了一口。
“嘿嘿,玩得开心嘛,就忘记了时间,搞得我现在肚子都饿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一下午都呆在那小院子里监督着那人完工,她还真的觉得有点饿了,如果不是佟苍擎在门口等她,估计她一下马车就能直奔西跨院找吃的去。
“嗯,做了你爱吃的东西,今天我们就在饭厅用膳吧。”
自打她搬到西跨院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在饭厅用过膳了,即是因为不想碰上许如甄,也是因为懒得出门,她本来想拒绝的,可是看在佟苍擎专门出来等她的份上,她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一下吧,也算是对后面自己要对他做的事情一个赔偿。
“也行。”
她转身冲着方文吩咐。
“去院里取一坛新酿的酒过来,就是酒坛封泥上写了个‘十’的那一坛。”
方文拱手下去了,佟苍擎却好奇的看着她,她笑了笑,解释到。
“十是第十次的意思,这是我蒸馏了第十次的酒液,算是很好的了,只是不知道今天开坛的话会不会时间不够久,味道没有那么醇厚。”
听她居然会把酒液蒸馏十次之多,佟苍擎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担心。
“那会不会太烈了?”
普通的制酒也就蒸馏一次便足以,酿酒的师傅说过,蒸馏的次数越多,酒就越烈,越容易上头,对身体的伤害也就越大,而且出来的酒还不一定能喝,所以一般很少有人多次蒸馏酒液,宋思雨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没打算瞒着他。
“放心,我这酒安全着呢,我又不是把一次的酒液反复的蒸馏,我不过是每次蒸馏的时候都会添加一些秘方,让酒液有着不同的味道,同时也会稀释酒液,降低酒水的浓度,所以安心吧。”
蒸馏提纯,这是很简单的化学方式,她当然知道酒精浓度过大的危害程度,也知道光凭蒸馏是不可能从酒液中提取到百分之百的纯酒精的,毕竟多少会有水蒸气混在里面,加上她的目的不是提炼酒精,当然也就没必要做这种事情了。
佟苍擎听了她的解释依旧有些担心,不过暂时又说不出她话里哪里不对,只能暂时就这么着。
晚饭的确都是宋思雨爱吃的东西,而方文拿来的酒也彻底的打消了佟苍擎疑虑,饭后,佟苍擎工作繁忙就没有和宋思雨一起回西跨院,在洗漱完毕之后,芷兰离开了房间,宋思雨这才从白天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拿出了半枚戒指来,放到了面前的梳妆台上。然后,她起身向床边走去,在她还未走到床边之时,房内一阵风过,梳妆台上的戒指消失不见了,都不用转身确认东西是否还在,她撩开了床上的被子躺了进去。
好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