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是被饿醒的，客厅里昏昏暗暗，肚子咕咕咕响得正欢。她趿着鞋去厨房，三下五除二做了碗看上去卖相不错的面条。
吸溜完面条的某人又啃着苹果在院里消食。秋风刮过，青黄交接的树叶被卷下来，她捡起几片香樟树叶放在鼻间嗅。
灯光射进院子，一辆车靠院停下。秦淼推开车门，笑着对车上的人道别。
车一离去，杜默上前问：“老妈，什么事这么开心？”
“过几天就知道了。”秦淼笑笑，不打算多说。
“什么意思？”杜默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休息接工作电话，与朋友嗨接老妈电话。
“回家。”
“别吊着我，要么就别表现出来。”
“急什么。”
“到时候你再说，我就不听了。”
秦淼不理她，径直走进屋里。她养的孩子，还不清楚秉性，性子要改才行。
杜默扔掉树叶，咬了大口苹果，鼓着腮帮子咀嚼。边走边想老妈为何要吊人胃口，烦。
夜间温度明显下降，杜默换上厚被子，将其叠成两层，背靠在上面，把脚翘在床头墙上。她晃着脚，双手搭在肚子上闭目养神。其实今下午睡得很好，又无梦干扰，奈何眼睛有些不适。
“今天想听什么？”
“嘿，来了。”杜默立马摆正身体，关掉灯。
“今天不念，咱们聊聊天。”明日赵小飞那个“苦力”就要上岗了。
“好啊，聊什么？”对方笑着问。
杜默冷不丁地一愣，哎妈，诡异呀。其实董北长得挺好看，个子又高，只不过他现在仅是黑白，一笑只会瘆人，夜间尤为突出。
“说说你这两年来遇到的特别的事儿。”她正亢奋，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
“有遇见过几个一眼难忘的魂。”
“什么样的?”人来了兴趣，起身挺直背。
董北想了会儿说，约半年前他试着回到身体又失败，心里郁结难除，几天几夜漫无目的各处飘荡。晃到处不知名的在小村里，经过老旧房的窗户旁，看见一黑白老太太，正与一个戴有木纹面具的魂融合在一起。片刻后，老太太从魂里飘出，浑浊的眼睛扫过窗户。他当即速速逃离现场，过后竟还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带面具的魂是不是特别高大？穿灰色衣服。”杜默一听面具，潜意识就觉得和地魂鬼有关。
“特别高大说不上，个子应该不矮，黑色长袍。”
人哦了一声，又问他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
“还有呢？”
是还有一个。他那时在榕树头附近“晃荡”，实则等魂。于无意间瞥见着白衫，气质惊绝的魂。他自觉此魂非同寻常，想上去搭问，对方已离去无踪。呆了好多日，未果。
某人噗呲一声，她说：“你运气绝了，遇见几个“大人物”都没把握到。”青无都被他撞见，也算得一点运气。
“唉，也是。”董北自己也有些郁闷，守株待“魂”都不行。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些其他的，大半晚上杜默来了些困意，董北这才离去。
第二日，杜默刚到店前，赵小飞就从店旁的通道里窜出来，手里拎着两个热乎的包子。
“杜姐，你今天比我晚。”
“来得真早。”她边乐边开门，哈哈，苦力就位，只管撒手。
进了店某人手机一放，端得一派“颐指气使”，指派赵小飞东忙西窜，自己则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
“杜姐，你太残忍了。”赵小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苦力就该有个苦力的亚子，别卖萌撒娇。老娘都没有这样做呢，你还先来。”
“所以啊，你到现在都没男朋友。”赵小飞吐槽她。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某人无所谓，打开电脑忙活起来。
工作时间，两人仅偶尔嘻闹几句，就各自做事。或杜默抽个间隙教他点儿什么。她发现赵小飞不同之前的被动和油嘴滑舌，专注听，认真实践，做事也积极。
“现在是哪个小飞呢？”
“你猜？”
“还猜，信不信我打你？”杜默拿起笔做势就要去敲打。
对方往后一趔，笑问：“杜姐，你喜欢哪个？”
大概是接触时间还是比较少，杜默不是很分得清他们谁是谁。赵小飞说，他决定每周换一次，来测试他们会比较喜欢谁。
“你真无聊。我倒想知道上一次的糟心事是谁的注意？”
“你猜。”
“……”她还是别问，否则真忍不住“毒打”他。
考勤机铃响，店铺两人便收拾收拾便开眼跟着董北往他家飞去。
屋中没人，大叔这个点应该还在外面拉纸皮。杜默走进董北房间，床上的人比之前还要青黄，她不禁又叹他怎么偏偏运气这么差。青源这么小，他家离店铺挺近的，且店里那么多人，两年内他竟一个也没遇到。还好上天垂怜遇见了她，也算他运气好。
“你准备好了吗？”
“嗯。”董北慎重地点了点头。
杜默激动起来，退在一边神情认真地盯着赵小飞，就想见识见识他是如何将魂归体。结果却被其方法给震惊到。
赵小飞的另一魂直接进入董北身体，支着上半身，眼里伸出黑烟将董北卷着往身体里拖。待魂体进去一部分，仅是一晃神的功夫他便飞出，一只大黑手对着董北一拍，对方彻底回到身体。这实在太快，睁圆眼睛的杜默都懵了。
“飞哥，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杜默摇摇头，止不住感叹。
“你以为很简单?”
“内含玄机?”
“他过不了几天应该就会醒，我们先走吧。”
两人离开董北家，杜默再次询问缘由，回答她的是飘在空中的赵小飞。
“董北那种情况，地下管不了，地上不好管。强魂是较容易离体，但你知道普通的魂从身体脱离出来是有多难吗？要么痛到身体认为濒临死亡的程度，要么特殊情况身体判定自己死亡。这以后，魂想回体，身体会强烈排斥，魂会痛不欲生。如果糟糕一点就是魂体碎裂消失，那么身体会变成空壳，直到彻底完蛋。”
赵小飞所言并不夸张，董北没告诉过杜默，他每次回身体，魂体都犹如刀刮针刺，任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也叫得撕心裂肺。幸好魂无泪，不然他都不知自己会是什么样。
而赵小飞因天生双魂又是强魂的原因，魂体可自由出入身体而不遭受痛苦，甚至是侵入无魂躯体。当他进到董北躯体，身体便已接受。快速互换间隙，趁身体还未反应过来，魂体已经回归。
杜默竖起大拇指：“小飞，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呗。不要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
“可以啊，去茶厅聊聊。”
女生连连摇头，一直不不不个不停，说在店铺教就行，挖眼事件给她留下不小阴影，单独和赵小飞呆着她有些慌。
对方忍住笑，说随便她，便反向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