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侧躺在沙发里，双手紧紧捏住符纸。杜默大脑运转着，若是“念”引导她做梦，按此说来老太生前大爷对她并不好，往恶处想“含恨而终”也未可知。不然老太千辛万苦逃离无名山不为解脱，只是“吓”他？她望向外边，打算与青无商量商量，不如打破天窗说亮话，找个合适时机问问大爷来龙去脉，说不定能解开“念”。
在她思考中，大爷捏着的符纸里已悄然飞出一只浑身浴火的鸟，体形较小，等同麻雀，不过尾巴很特别，长长的几条尾羽上有凤镜图案，像是凤羽。
杜默倒是不怕，颇有些好奇，伸出手示意鸟飞到手中。却在此间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快出来。”青无正往这边飘来，似被无形的界面挡住，无法前进半分。
飞鸟身形变大，仅是一瞬将她扑倒，大爪压在身上，动弹不得。就在尖嘴要啄下来之际，青剑混含着青烟而出，剑抵住嘴壳，些许青烟顺势缠上。飞鸟只晃晃头就摇散青烟，剑也被它叼走，又便要啄下来，仅距脸五六厘米间被一拳给掀翻。
杜默趁势翻身坐起，抬萧吹奏，头顶两青角的青人更加高大，拳头也分外有力量。她起身往外飞，萧声也不落下，才至阳台就闻厉声叫唤，飞鸟叼住她后背狠狠扔向客厅。已破碎不堪的青人用仅有的断手接住了她，随之全然散去。
她站稳身体，拿着聚魂萧挡住头，作势要来啄她的飞鸟直直穿过身体。
别忘了，她还有杀手锏，打不过就不打呗。可她心虚地望向由惊转怒的大爷，一时嘴秃噜，半天憋不出话来。执着的飞鸟还一根筋的在房里来回飞，也来回穿过她，势要啄穿她脑袋似的。同一直缠着大爷脖子上的“念”一般无二。
“又是你。”大爷面露凶光，坐直身体抓住桌上的水果架。
杜默见势头不好，强装镇定迅速掰扯起瞎话：“大爷，冷静点，你母亲有话让我带给你。”凭空两次出现，再结合实事，这样说或许能短时唬住他，后才有解释的机会。
大爷收敛了些凶光，怔楞片刻，他起身瞟了几眼杜默的影子，抬头粗声粗气道：“没什么好听的，你马上给我走，否则我立马报警。我家有监控，到时看你怎么辩解。”活到这把年纪，神神鬼鬼听过不少，虚无之眼等也曾有幸听人说过。当时还报有不怎么信，时至今日倒是验证了。
这次换女生楞着，你大爷果然是你大爷。她退至大门口，在开门一刹听到大爷压着嗓子的怒音：“别再让我看见你！”
杜默狼狈溜出房间，快速往楼下走，时不时回头看大爷或飞鸟有无跟来。好在都没有。大爷本身高且微胖，一逞凶。气场起码有两米八，太有威慑力。她总认为再多待一秒他就会抄起水果架砸过来。而飞鸟对她的脑袋一直虎视眈眈，怎么都是先跑为妙。
走了几层，青无忽地飘在她面前。
“你怎么样？”
“还好。你也快走。”她依旧没停下脚步，她真怕了那只长得像凤凰的鸟。
“你可以开眼，鸟只能在小范围活动。”
“真的？”杜默问出口也就开眼飞在青无身旁，这才慢慢喘息。
“真的。”对方说。
飞出楼房，杜默远远看着火鸟在房间里毫无章法地飞窜，还能听见其叫唤声，有些悲鸣的意味。
“是凤凰吗？”
“不确定。”青无撤回目光，补充道：“先回去，这件事我来处理。”
“哦。”
“哦，是什么意思？”青无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不满。
“就是知道了。”杜默抿着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当事人总是迷迷糊糊。她边飞着，还想说点什么，被前方熟悉的身影和声音给吸引住。
宋明飞在窗户外嗓门儿一喊：“郭言，老子大晚上来找你，就这？”
女子靠在飘窗上，勾了勾齐肩黑发，好笑又不屑地说：“宋明，你长长眼睛，看看现在几点。”
她正是聚会上那位有气质的“白领”，杜默感受到八卦在向她招手，她也乐意跟随。脚随心动，她向青无挑了下眉意会意会，便离两人更近。
“我白天外拍，晚上应酬，你一句想见人，我就赶过来，还他……”妈字终是咽下，“还发什么疯不让我进去。”宋明很不耐烦，像是对方不可理喻。
“白领”完全有一种你不提还好，一提就火来的表情。但她不急不缓，语气轻重适度：“和狐朋狗友喝酒到十二点多，就变成了工作内容。你拿上镜子照照吧，应酬？”
“行，说了也不懂，也说不过你。”宋明没好气道，心里已生出要走的决心。
“要走我不拦，走了就别再来。”“白领”早已看穿他。
宋明不前不退又不吭声，杜默差点憋不住笑，憋屈的老板可太新鲜。
“看够就出来。”
宋明转头望向身后楼房，见白衫飘出疑惑了下，随之又见抿着嘴眼弯弯的杜默，就有些了然。
“宋哥。”杜默率先开口。
“鬼的事还没处理完？”宋明调整好表情，公事询问语气。话是对着杜默说，眼神已越过她，落在青无身上。
对方点点头。
杜默忙补充：“是的，一时还说不清。”
“明天抽空告诉我。”宋明转回头指着已站起身的“白领”说：“小杜，这是你言姐，她请你去吃宵夜。”
杜默压着笑：“不用了言姐，我马上要回家了。”
“白领”斜睨了下宋明，说：“好，一路小心。”
就在两位离去不久，“白领”冷声道：“还不进来。”
“妈的。”宋明暗骂自己一句，装作淡定地飞进飘窗。
杜默被茉莉送至榕树头出口处，青无盯着她似欲言而止，甚至都已张开嘴仍没说出什么。
“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明日你来找我，引路茉莉会带路。”青无说得风轻云淡，与前面情态都搭不上调。
一朵小茉莉飞进这厢还在纳闷的人的眼中，她条件反射低头揉眼睛，其实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抬头时哪还有青无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