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钰来至花月宫,见似锦躺在床上还未醒来,丫鬟见郕钰进来,忙要行礼,被郕钰制止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好奇地打量她,似乎感到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梦境之中,原本以为就此结束的缘分却突然蛮横无理的闯进了他的人生。
他并不试图分辨。
他的少年意气,他的轻率,他的真情流露,此时他无力抗拒。
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此刻他并不想克制,任由让人神魂颠倒的爱情所带来的幸福感的诱惑肆意蔓延。
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浮想联翩,陶醉在憧憬的幻想之中。
他伸手去探她额头,她忽的睁开眼睛一怔,显然神色慌张而脸色更显苍白。
郕钰见此自以为似锦刚才被黑衣人所擒之事受到的惊吓,一时间,思想还没缓过来。
郕钰自责不已,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在怀里,压低声音悄声说道:“不要怕。”
似锦的心大概还停留在芍药居中等着哥哥的消息那会儿。之后一连串的事情来的太快还来不及想后果结果和理由。现在,她最怕郕钰问她为何假扮李嫣到荣亲王府?
幸好他并没有质问她。
因为郕钰自负的认为,似锦假扮李嫣前来,正表明了她对自己的感情,他毫无怀疑也丝毫不质疑,相反,他正为此而感到欢喜。
她心不在焉的打量四周,房间内光线淡淡的,凉爽宜人,果香缭绕,望向窗外,花团簇簇,花香阵阵。
“这是哪里?”她缓缓地问。
“王府中的花月宫。”郕钰回道。
“我该回去了。”似锦说着忙下床往外走。
“如今你成了我的世子侧妃,你还要去哪里?”郕钰眉梢携了丝笑意,边说边走上前去拉住了她,并将她拉回了怀中。
丫鬟见此都脸颊绯红,梁元自觉尴尬便唤了丫鬟一并退了出去,掩了门。
他清澈透润的双眸望着她的眼睛缓缓靠近。须臾之间,她心念一动,心慌意乱,忙不迭的将眼神避之一旁。她拼命抑制自己,试图掩饰内心。为了不让他生疑,她觉得必须开口说话,她清了清嗓子,刚想说,嗓音也开始发颤,她只好停止了说点什么的念头。
此时,门外有人来回话:“世子殿下,时辰不早了,王妃请你去紫霄宫。”
闻言,似锦的心倒平静了下来。她又镇定自若的看着他眼睛,一边使劲挣脱开他的怀抱,一边说:“你赶紧走吧。”
于似锦而言,郕钰与她有不可跨越的鸿沟,她不允许自己与他有任何感情的瓜葛。尽管此时,她无意却又无可奈何的成了他的世子侧妃。
世子侧妃于她而言,更是毫无意义。
如今相府回不去了,她扰了李嫣的婚礼,大夫人定不会放过她。
况且,哥哥知道她在荣亲王府,必定会再来寻她,若她现在离开,她竟不知道何处去寻哥哥。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暂时待在荣亲王府,等哥哥前来寻她。
至于朱郕钰,她决定用冷若玄冰的姿态拒之于千里。
郕钰始终明白,想让似锦安好,李嫣必得安好。
他想着似锦在王府必定感到孤寂,便立即嘱咐梁元去相府将璎儿接来服侍世子侧妃。
似锦忙嘱咐道:“还有瑞姐儿。一并带来。”
梁元答应着去了。
似锦转而一脸严肃的对郕钰说:“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累了,需要休息,你赶紧去吧。”
郕钰嘱咐房门外的两个丫鬟,好好照顾世子侧妃。两人一一应承。
郕钰来至紫霄宫。一屋子人,热闹的很。嬷嬷们见世子殿下来了,便将丫鬟等人都哄了出去。独留下二人在房中,掩了门。
李嫣的喜帕还未揭下。郕钰努力堆了笑脸,揭下喜帕。
李嫣还是一如往常般端庄,连浮现在脸上的笑容都透露着贤淑温柔之态。
面对李嫣,郕钰倒显得颇为拘谨。郕钰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与李嫣,说道:“喝了这杯合卺酒,婚礼完成了。从今日起,你便是这荣亲王府的世子妃。”
说着便与李嫣一同喝下这合卺酒。
郕钰走至桌旁,将酒杯放下。背对着李嫣说道:“父王与李相用这场政治联姻将你我困在一处。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皆无力反抗。我的心中早已有了所爱之人,再也容不下其她人。但我会守护你的自尊心,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
听着世子殿下说要守护她的自尊心,李嫣心中高贵的自尊心才是真正被郕钰践踏的粉碎。
李嫣脸上依然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只是她原本高傲的自尊心却化成冷峻的恨,抑制不住的泪光在笑意盈盈的双眼中炙热滚烫。
郕钰一眼瞥见房内的卧榻,便一面走去一面说道:“你睡床,我睡卧榻便可。”
说着便旁若无人似的躺下睡去。
且说花月宫,丫鬟提着食盒一一将碗碟置于桌上,似锦惴惴不安的等着璎儿与瑞姐儿,心中甚是担忧。相府遭她如此一闹,必定翻了天,不知大夫人会如何责备璎儿与瑞姐儿~
似锦搓着手中的绢子,来回踱步,不时望向门外。
远处灯影摇曳缓缓前行,似锦愁容不禁展颜含笑,疾步上前倚门俯身凝望,一行人渐渐近了,似锦脸上顿时笑容凝固,低头侍立一旁。
房内丫鬟一概人等皆纷纷退至两侧,俯首侍立。
荣亲王妃一行人浩浩荡荡带风而至。荣亲王妃看似亲和仁慈对似锦却满含严厉不满。似锦忙窃窃的上前行礼。
荣亲王妃示意身旁的嬷嬷,嬷嬷上前一步蔑视的撇了一眼似锦,颇为严厉的说道:“你原是相府庶女,如今嫁入荣亲王府成了世子侧妃,这其中各种缘由你心知肚明。原本嫡庶有别,正妃侧妃有序,望你自知,若能安分守己便好。若再生出祸端,荣亲王府自是容不下你。”
似锦只管听着,不管说什么她都低头应承了。
荣亲王妃见她此时倒一副心有戚戚焉似有领悟之态,便安心回去了。
送走了荣亲王妃一行人,似锦吐了深深一口气。虽然她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与他人所想所认为的完全是毫无交集的两条平行线,但她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她心中所求:哥哥早日来寻她,一同离开这个不属于她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