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小群体在八公的强力反对之下,不得不改名“扶首帮”,这才勉勉强强听得过去一点。
但不知道为何听到“帮”这个字,总觉得比“会”,“盟”要差了带什么东西......
这之后,少棠也没有和八公具体交代了什么,只是握了握手语重心长地说“你呀,肩负如此大任,未来路上辛苦了。”
一时间,八公热泪盈眶。
待得八公离去又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淮南王之子刘建的人头,少棠嫌弃地把人头包的严严实实挂在马的一侧,就立即回京复命了。
而这头颅自然是用来证明少棠说言非虚的证据。
......
一眨眼,元朔这一年剩下的日子也安稳了不少。
日复一日后,人们选择性的只记得今年汉家大军的大捷,而忘却了朔方郡的惨案。
似乎映照着李广老将军落寞的身影。人呐,是会老的,若李将军解甲归田了,又有多少人会记得曾经的大汉有这样一位威武将军守护大汉呢?
奇怪的是匈奴此战后,就一下子安分守己了起来,也就接近年末的时候,为了过冬才不得不南下劫掠。
直到远方的有消息传来,似乎上一任的单于之子和其他的王室对于这一任的单于有着不小的不满,将右贤王大败与罗姑比被俘的责任通通推到了他的头上。
大汉无战事,将军自然就被闲置在了一旁。
卫青毕竟是汉家大将军,公务繁忙。而霍去病就没有这么多的顾虑,赋闲在家。
“少棠!开开门”
门外传来霍去病的声音。
砰,里屋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接近,院落的门被推开一个小缝隙,里面露出翠衣小小的脑袋。
“翠衣姑娘~”霍去病微笑着点点头,一旁还跟着一个十岁有余小毛孩,虽然小毛孩乖乖地站在霍去病的身后,一对眼睛却不安分的上下四处乱敲。
“少棠她还在穿衣服,进来了先在院子外面等等哦~”翠衣又回首看了一眼院子,觉得差不多了,就把门打开了。
小院内铺上了一层新雪,一旁养鱼的小池塘水面也结成一层厚厚的冰。池塘边上,堆砌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眼睛处放着深色的茄子皮,脖子则插着尖红萝卜,两个纤细的枝条插着肚子就是手了,略显滑稽。
高傲的白桦穿上臃肿的白色外衣,用手轻微晃晃,能掉下来一大团的雪花。白桦底下的石桌石凳上搭了个小棚,肌肤可以触碰到的冰冷之处,也尽皆铺上了绸布与兽皮。
而四周的墙角房檐,都宛若沾染上了白色的绒毛。
天上还在稀稀落落地下着雪花,哈一口气,一股肉眼可见的白烟就冒了出来。
一阵冷风吹来,幸好穿着厚衣,只是面部有些生疼,如同利刃划过。啊哈,这疼痛感,真怀念战场上厮杀的日子。
“去病来了?”里屋里,少棠和锦仙走了出来。身上还有些凌乱,显然可以看出刚刚究竟是有多么匆忙慌乱。
嗯?少棠也看到了霍去病身边的小男孩,问道“这是谁呀?”
“这位是霍光,是我同父异母的胞弟”霍去病笑了笑,拍了拍瘦弱的霍光。
霍光乖乖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见过校尉。”
少棠是真的惊讶了,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小男孩。
他的身形有些瘦弱,虽然穿着不薄的衣服,然而仍显得弱不禁风。小小年纪就已经显露出了美男子的迹象,明眸皓齿,眉目舒朗,光看得就让人觉得舒适。
若不是少棠从后世而来,根本不会将眼前的阳光男孩与日后那个历经武帝托孤,以一人之力挫败宫中政变,权倾朝野的政治大家联系到一起。
“你好呀~”少棠挥挥手。
“这......”霍光看了看兄长,想问怎么这位校尉打招呼如此的随意。但见兄长只是淡然的点点头,就没有在细说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锦仙姐姐”
“这位,是翠衣姐姐~”
“见过锦仙姐姐,翠衣姐姐”
......
“如此说来要把他放在我们这边一段时间么?”和去病单独进了屋子,聊了一会。
“没错,虽然近来一段时间没什么公务,但再过些天,就要去亚父(卫青)那儿帮他一段时间。”
少棠点点头,心想这个小家伙现在应该还没成长到后世那种地步,住在这边应该没什么关系。
想了想,决定把少棠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霍光住,于是推开门,冲着嬉闹的霍光与翠衣喊道,“马上就要大年咯,我们把房子收拾一下,顺便把我屋子腾出来给小光住。”
“好的!”翠衣一咕隆冲向少棠的屋子,而霍光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这是......少棠看向锦仙,锦仙捂着嘴巴笑了一笑,少棠露出有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伸出一个大拇指。
一阵捣鼓,把少棠的衣服呀,军队里的一些小玩意都挪走了之后,一干人随意地聊了聊天,天色就渐渐暗淡了下来。
夜间
去病本来要离去了,但是被少棠强行留了下来,而后不知曹襄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在晚些时候偷偷跑了过来。
为了庆祝一下新年将至,家中又多了一个人,少棠决定亲自下厨,引得翠衣激动的鼓起掌来。
“油焖豆腐!红烧肉!香酥鸭!”
一端上来,浓重的菜香就充斥整个房间,众人顿时食欲大开,开了一坛酒,就连从不沾酒的锦仙也小酌了几杯。
“还不知道少棠兄煲厨之术居然如此了得,”霍去病夹起一块豆腐放在碗里,混着米饭吃下。
“虽然我也很想夸你哦~然而这手艺还是跟御膳房差了点~”曹襄嘴巴上说着,一边筷子夹下一大块肉。
少棠对此已经完全免疫了,直接无视,转而看向霍光,见霍光不知怎的泪眼盈盈,于是关切地说“怎么了?”
“没事~太好吃了。”霍光擦了擦眼睛,环顾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露出一抹笑意。
“小光,你留在这里,还会有更多的好吃的哦~”锦仙玉手摸了摸霍光的脑门,对于这个乖巧的孩子,她也挺喜欢的。
谁知霍光脑袋一缩,抱着头委屈地说“哎呀~被摸头了,以后要长不高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
“小光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呀~”翠衣问道。
“新年愿望~”霍光歪着脑袋想了想,迟疑了片刻,还是摇摇头说没有。
“说到愿望,我来给大家讲一个外族的习俗。”少棠把后世圣诞老人的传说修改了部分,说了出来。
“哇!”翠衣眼睛里宛若装满了小星星,兴奋的说“如果真的有穿着红色丝绸的老头出现在我家,我一定要许愿能让我这辈子有吃不完的糖葫芦!”
少棠戳了戳翠衣的脑门,“就知道吃。”
曹襄漫不经心地说“要是真有梦想成真的老人出现在我家,我一定要让他把我的病治好。”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痛饮一口。
少棠忽然有些紧张了一下,看了眼曹襄,然而从他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悲伤,只有一盘淡然沉稳。
“此生定驱逐所有匈奴”言简意赅,霍去病咧嘴一笑。
霍光仍然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棠呢?”小脸有些微醺的锦仙微笑地说,面颊上有些红扑扑的,煞是美丽。
“我呀~”看了看众人环顾坐着,嘴角边沾染着菜油,惬意地喝着小酒。
“我的愿望很小,当然是希望明年,我们也能一起坐在这里。”
是啊,原本穿越过来,孤苦伶仃。但却遇到了不少的好人,慢慢就不再孤单,有了羁绊。
又有什么能比得上家人好友其乐融融团聚一番呢?
真的很幸福很幸福,希望来年也能快乐地许下同一个愿望。
......
洋洋洒洒,时光在历史的大书翻开一页又一页,这一年,没什么大事,刘彻还是选择修养生息。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大汉这头猛虎现在只是在擦拭自己的獠牙。当他准备出击时,必然会给敌人雷霆一击。
终于是来到了正月十五,一个独特的日子。
霍光看着锦仙在厨房里摆上一碗小米,插上香火,忽然说道“对着月亮许愿会不会有和圣诞老人有同样的效果。”
锦仙错愕了片刻,才回想前些月那个快要消散脑后外族神话。
有些惊讶霍光居然还记得这个饭后闲谈,锦仙微笑着说“这个要去问少棠,她知道的多,等她从军营里回来,你再问问她。”
霍光点了点头。
待得少棠从军营里回来,就被霍光给缠上了。
“您说,如果和月亮的大神仙许许愿,能否实现愿望呢?”
少棠看了眼霍光,明白了这孩子似乎有什么心事,说道“小光是有什么想要许愿的吗?”
霍光低着头,胸膛一阵起伏,半响,才鼓起勇气抬头说:“我想......中秋夜饭能和父亲和兄长一起吃。”
“额......”少棠皱起了眉头,霍仲孺现在因为儿子霍光的原因,也一并升官了,平日里也是事情繁多,不过中秋应该会有闲暇。但去病已经去了卫青那,根本不可能回来。
不过为了不伤心小孩子的心,少棠还是摸了摸霍光的脑壳,亲切地说“这个呢,我也不知道哦,不过既然人家的神仙可以实现愿望,我们的神仙也应该也可以哦~”
“真哒!”霍光转身跑向了厨房。
夜晚,
秋日里外头连蝉鸣都少的可怜了,很是安静。晚风抚过葱葱墙草,发出莎莎的声音。
而屋子里,只有睡得香甜的翠衣淡淡的鼾声。
少棠躺在床上——自从霍光住了进来,少棠就不能明面和翠衣锦仙一起睡了,但等到霍光进了自己的屋子,还是会悄悄跑过去。
然而今夜,一闭眼,仿佛就是霍光满脸期待崇敬的样子,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说了呢,有时候给了别人希望,却最后没能实现,那才是真正痛苦的绝望。
“有心事~”锦仙在被褥里翻过身来,说道。
少棠点了点头,“还不睡呀~”
“你呀~往日里一睡就醒不过来了,今日一直在动,我还看不出来嘛?”锦仙莞尔,继续说“是小光吧~我看他今日在厨房里很是恭敬地对着灶王像在磕头许愿。”
“嗯呢~他希望中秋能和他父亲和去病一起过~”
锦仙忽然没有说话了,少棠猛然响起,锦仙也是从小无依无靠,想必也......
少棠忽然坐了起来,不待锦仙反应一把抱住了她,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说“对不起呀~一不小心我......”
锦仙摇了摇头,释怀地说“没事。”
“你现在有我,有翠衣,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哦~翠衣和我也一直大大咧咧的,需要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来照管我们。我们就要像亲姐妹一样,一起好好生活下去。”
锦仙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反手也抱住了少棠,说“明白了,不过,那孩子......”
“放心,霍光的愿望,我还是想努力尝试一下。”
蝉鸣稍止,夜默无声。
秋日里哪会有新芽出头,但想必在来的年开春时分,定还会有新叶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