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伉可以说死的相当冤屈了,甚至是无妄之灾。
说起他的事迹,那几乎是作死的一生。元朔之年,卫青对匈奴大获全胜的一战中,卫伉随父出征,意外被封为了列侯。然而其之后因为假传圣旨,又被罢免。
然而根据《二年律令效律》中推定,关内侯之下有爵位者,其非继承人的儿子成年后仍可得到爵位。因而卫伉在成年后又恢复了爵位。
但这货似乎又不安分了起来,居然无令贸然闯入皇宫,再次被剥夺了爵位。
而这一次被株连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同时与阳邑公主与公孙家交好而已。
看完了手中的竹简,少棠摇了摇头,一阵唏嘘。
然而此案却有蹊跷,例如刘彻为何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杀死公孙贺一家。所谓的埋藏木人,那么木人在哪?在一切证据通通没有的情况下,刘彻居然如此果断地就大开杀戒,这难道不会令群臣人人自危么?
然而这些事情都与己无关,一个一品大族就这样如草芥一样被满门抄斩,自己一个小小的军校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要不会威胁大汉的国本,少棠也就由他去了。
不过说道国本,貌似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国运进账了。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少棠惊醒一开天眼,望向整座长安。
只见大汉蒸腾的龙气之中,却隐隐出现了几道乌黑的色泽。宛若白色丝绸被滴上了几滴墨汁那般明显。几道金龙腾跃而起,嘶吼而鸣,撞向那被侵袭的乌黑上。
然却无济于事,几道龙气反到是自身被冲击打散,化为一缕缕无意识的国运。
“卡那里这样下去是不行了。”少棠皱眉说道。
就在这时,翠衣从门那边跑了过来说,“姐姐,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难道是司马迁?”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别人会来找她吧,少棠随即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一出屋子,就见一个体态壮硕的中年汉子站在院内。虽看上去有些老成,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褶皱,只是鬓角处微微有些花白,肤质仍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
一身宽松青色道袍上用着金丝缝着“扶首”二字。
那人见着少棠,上前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八公见过先生。”
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少棠在淮南之地忽悠的那个神棍!这人怎么到京师来了?
一看到这人少棠就是一阵头大,当初也是极为勉强地忽悠这人要做好事才能“长生不老”。现在这人找上门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了么?
“你怎么来了?”虽然心中有些不喜,然而少棠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弟子思来想去,发觉若只是偏安一隅,仅为一地的官员出言献策,那又怎能称得上‘扶首’二字。当今唯有大汉的帝王才能配得上我等的扶持,而非那些臭鱼烂虾。想来先生当初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会选用这个名字吧。”
喂喂喂,八公是不是忘记了我当初最想用的名字是“斧头帮”呀。
“什么时候少棠哥哥收徒弟了呀?”一旁翠衣扶着门歪着脑袋问道。
“咳咳,”少棠干咳了一声,面露尴尬,“这是哥哥的大计,小翠衣去找你小光去,不要偷听大人的事情。”
“好吧。”翠衣吐了吐小舌,从屋子里拿出一根糖葫芦转身跑了出去。
“请进,”
待八公走进屋内,少棠关上了屋门。
......
“什么!?你是说公孙贺一案是你们做的?”
少棠心中掀起轩然大波,甚至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而表面上只是眉头一抬,盯着八公问道,“为何要怎么做。”
“世间万物,若要走上正途,则必由一法。”八公拿起茶壶,冲着眼前的杯中倒去,“弟子一直在思考,扶首所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何为好事?何为坏事。”
“可这与公孙一家满门抄斩有何关系?”少棠问道。
“且听弟子慢慢道来。”
杯满,几片碧绿的茶叶在水面打转漂浮。热气腾腾,八公闭上眼睛微微一闻,随即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弟子翻阅古籍,终于是在先贤韩非的身上找到了答案。本朝先有董公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儒为尊。然而中庸之道摇摆不定,对于常人而言缥缈无比,没有依据。但是法家却不一样,我们只需注重一个“法”字,修订律条,万物皆循法度,百姓无需思考而只用按图索骥即可,岂不美哉?”
“温饱思**,因而不能使百姓脱离贫穷,反而该继续维持。天下的财富也应聚集于皇室,因而无所见,也就无所欲。人人依法而行,无欲无求,从根本上也就无需区分好坏,天下太平。”
“公孙贺私自挪用军费2000万钱,却欲以抓捕罪犯为由将功赎罪。就是以欲来抵抗法的存在。扶首绝对不能允许这个先例的出现!我扶首二字,应以法扶首,而非以情扶首。只有以血的教训告诉世人违法的残酷,才能使人畏法怕法。”
“再说,所谓一族,不过百人左右,血溅十步又算得了什么呢?”
少棠的手指一时僵在了茶杯的上方,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的无心之举如今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知先生觉得如何?”八公微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在少棠的眼中,此人就如同狞笑的恶魔一样,让人害怕。
“不对”少棠收回手,强撑着挺直了胸膛。心道此时必须趁早转变他的思绪,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若只是公孙敬一人,斩也就斩了,然而此案却殃及了一干不想关的人,未免也太过了,殃及无辜,是否有违天理?”
“成大事必有所牺牲。自古看来,始皇一统六国,是靠着屠刀,那么那些战乱之中丧命的百姓又何错之有?汉高祖推翻暴秦亦是如此,又有谁去为他们哀悼?人们只会想着功成之后的太平盛世,却不会回头回忆当初的黑暗。但凡世间发生变革,必然要伴随着流血与牺牲,此是世间大道,亦是法的一种表现。”
“然而此所谓的牺牲却是完全不必要的牺牲,大汉而今有自己的例律,能够自行审理天下事物,为何要大费周章去走什么天理?”
“非也,若汉律当真有用,天下间就不会有那般多的冤假错案,公孙一家也不能利用身家地位帮助自家子孙脱罪。那么死的也仅仅只是公孙敬一人。”
“难道你所指定的东西就是正确的么?”少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若真到了那时候,我有无限的寿命去帮助我纠错,再不济,不是有已经长生不老的先生您么?”
八公和曦地笑了笑,眼中透露着精光。
“完了......”少棠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呢喃道。
“那皇上怎么办?”少棠忽然想起来,这个帮会可是叫的“扶首”啊!
“武帝?亦或是未来的圣上?”
八公仰天大笑,手指抵着滚烫的杯身,一饮而尽。
“我所扶持的是天理,而非所谓皇家。”
“至于这种多余的东西。”
“也就无需存在了吧。”
.......
连续几日,宫中动荡。
似乎是因为先前的公孙敬以木人诅咒刘彻一事。巫蛊之术盛行后宫之中。但凡妃嫔之中心生嫌隙,立马告发对方制作纸人,诅咒圣上。而刘彻不知是怎的,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斩杀。连尸体也不让收回,直接曝尸宫中。
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如今的皇城暗无天日。走在路上都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整个大汉并没有随着春季的到来进而生机勃发,反而越发倒退,宛若回到了昨夜寒冬。
少棠骑着殇马,内心惴惴不安。好像又回想起了当日八公所说的大逆不道之言。
“你们要推翻皇室?”
“这是自然,唯有永生之人才能制定天下的法理,又何必在意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
这个人真的已经魔怔了!因为人一旦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理念,那么无论旁人如何的反驳,他又会有一套属于他自己的逻辑去解释,根本无法加以改变
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少棠缓缓抬起了头,有些艰难地问道,
“不对。武帝怎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先生还记得当日不是曾允许弟子开山收徒么?既然长生不老对于弟子而言尚且极具诱惑,更何况是当今圣上。”
“所以,扶首帮的第一个门徒,就是刘彻!??”
..............
貌似因为周末起点的工作人员没上班吧。那一章被屏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搞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