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不该再走这条小道,省这几步路,把自己财产和生命置之度外了。
洛奇看到他们两人,除了懊悔,还在不断咒骂自己。
“小子,把钱拿出来。”
面前的两人一高一瘦,一身黑服,他们在暗巷处钓鱼了半天,见到洛奇声音都颤动了。
“等等,你是金砖街的Rocky,对吧?”瘦个子掂掂手上的充能枪,玩味地打量洛奇,“那个杂货铺的小老板。”
“哥,那他岂不是很有钱?”高个子睁大眼睛步步趋近,两人对洛奇形成掎角之势。
洛奇回予苦笑。
“别傻了,我天天在这条街混,没有比他更穷的了。”瘦子叹气,表情失望,甚至没有向前的欲望。
洛奇把他那条Nike裤袋掏了出来,那件黄殷殷的蛇皮夹克的口袋也翻了出来,瞬间四个口袋外翻,意思很明确——老子一分钱也没有。
“等等,你手上那块金表!”高个子从暗处走出,看到洛奇那块金灿灿的劳力士,眼睛直了,“哥!是劳力士?国家时代的古董!”
瘦子狠狠地瞪了同伴一眼,“假的,蠢货。”叹了一口,问洛奇,“哪弄的小子?”
“街尾的老王。”
“我的也是。”瘦个子举起手腕的假表,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
洛奇晃晃手表,哒哒地发响,问:“你们要吗?事先说明,老王那个瘪抠得很,自己的货打一折回收。”
“自己留着,你想在那堵我,当我傻呢。”瘦子咬牙挥挥手枪,示意他不要解手表了。
高个子有点失望,指着洛奇的脖子,“那条金链!”
洛奇的嘴角苦涩。
他与瘦个子相视一眼,瘦个子白了眼同伴,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肚子,“假货!傻子!我带你这么久,你就没用过脑子!”
洛奇摊手:“我可以走了么?”
“等等!你真当我们是傻子?”瘦个子昂着下巴,他显然是两人的老大,“脱鞋!人人说Rocky全唐人街最聪明,我就不信,你走个道一分钱也不带。”
“他把钱藏在鞋里?”高个子张大嘴,用枪柄挠了挠头,“老大,你真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
Rocky坐下来,把鞋脱了,倒了倒,连袜子都脱了,他的蛇皮夹克被瘦个子翻了个遍,的确如此,他什么也没有。
“这小子还穷过我们,”瘦个子脸跟苦瓜似的,喃喃到:“算了,今天算我们倒霉了,碰到这种穷窝囊,刚才我们见到那个乞丐……还不如抢他呢……”
“喂,等等!”那个大块头放高音量,好像有什么重要发现,“那双球鞋”他的嘴在颤抖,“那双球鞋!哥,那是前殖民时代最具收藏价值的AJ一代!”
“有眼光。”洛奇嘴角微微上扬,微笑中含着一丝狡黠。
瘦个子立马大翻白眼,气得直转圈,恨不得原地爆炸。
大块头的手伸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冒出一句,“又是假的?”
“废话!”洛奇和瘦个子不约而同喊到。
大块头尴尬地把手收回,恼羞成怒把鞋踢飞,洛奇起身捡回,开始穿袜子穿鞋。
“小子,你知道规矩吧?要是你报警!我们会找你算账的,顺便把你那垃圾杂货铺砸个稀巴烂!”瘦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给我滚吧。”
“那个……”洛奇穿好鞋,并没有离开,“你的充能枪坏了,平衡转轴有偏差,我店里有一个二手的,你要吗?”
“滚你M的!”
两人在这里蹲了半天,遇到两个人一个是乞丐,一个是Rocky,两个人身无分文,还反手要钱……
那位身材瘦小,眼睛锐利的老大,狐疑地盯着洛奇,犹豫片刻后,问到:“多少钱?”
“100块,”洛奇拍拍屁股,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全新的要500,你跑黑市还不一定能买到。”
老大在犹豫,大块嘀咕着:“老大不好吧,我们一分钱没抢到他的,还给他一百!?”
洛奇忍住笑意,说:“平衡转轴坏了,可不是小事,万一调转枪头射中你们,那就惨了。”
“他说的没错,这始终是个风险……”瘦子一脸苦闷,对洛奇说:“走,去你的店,你要敢耍花招,我冒着被轰的风险,也毙了你!”
三人走出小巷,洛奇走在前面,一高一瘦在后面。
正直炎午,唐人街熙来攘往,到处是夸张全息的广告牌,两位抢劫犯把手插进上衣口袋,握住手枪,满脸警惕的左顾右盼,行人一看就觉得很奇怪。
洛奇是整条街衣着最突出,一件皮夹克和运动裤,金链金表,在公元2088年尤为奇特。前后经历过前两次灭世战争,地球早没人这样穿着,原来土的打扮,现在看来反而有点时尚。
“机械警察,老大。”大块撞了撞瘦子的肩膀,两人霎时停了下来。
金砖街街边,他们看见一个瘦如骨架,全身钛合金的机器人,它捧着一杆蓝水晶色的机关枪,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尊看门神。
“你们又没抢我东西。”洛奇回头,摊开双手,“你们只是我的顾客,那些机器人不会拿你们怎么的。”
高瘦组合相视一眼,老大抿嘴,“他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什么也没抢到。”
大块着急地提醒到:“老大,这样话,我们真的付一百换个零件?”
洛奇背着两人,眼睛一眯,含着微笑,装作若无其事,“啊?你们原来打算不付钱,直接抢我的零件?”
瘦子瞪了同伴一眼,对洛奇说:“少装,你知道你店门口有一个值班警察,故意领我们来的。”
“我要吃饭啊。”洛奇拐到街边,推开杂货铺的门。
“奶奶的,真的付他一百块了,一早上什么没干,净损失一百!”瘦子抿嘴,一脸苦瓜相。
后面两人进门之后,各自松了一口气,插在口袋的手,连带手枪掏了出来。
“老大,他的店连门也不用关。”大块满脸嫌弃看着周围。
杂货铺不大不小,但布满了蜘蛛网、灰尘,一个个纸箱,四排货架,塞满了前殖民时期的东西,如今科技发达,这些东西全成垃圾了,连回收的价值都没有。
盛世玩收藏,以前经济好的时候,很多人收集前殖民时期的东西,比如旧手机,一些听都没听过的艺术家唱片。
洛奇靠周杰伦的唱片赚了不少钱。
他吃力爬上墙面的储物架,吃了一脸灰尘,落地时掀起一阵灰尘,连连咳嗽和打哈欠。
后面两人避而不及,生怕灰尘沾到自己。
“这里。”洛奇递上那个零件,一看就是旧的,两根手捏在两边,甩了甩,部件跟陀螺一样旋转,似乎还能工作。
瘦子接过零件看了看,熟练地换了上去,举着枪对着墙壁瞄了一会,说:“没错,还能用。”
洛奇伸手,瘦子极其不情愿地掏出一百块钱。
瘦子自嘲般说到:“大家都说唐人街的Rocky很聪明,今天终于见识到了,被抢劫全身而退不说,还赚了我们一百块,不过你的店快要倒闭了吧?”
洛奇点点头。“你们会不会碰巧知道对面杂货店从哪进货吧?”
他逢人都问一遍,一个月前,对面街来了一个奇怪的竞争对手。
它的东西齐全、便宜,全自动经营,洛奇连它老板都没见过,生意异常火爆,把他的生意全抢了。
“那家……惊奇杂货铺?”瘦子大笑,“那家的人造肉真便宜啊!我也喜欢去那!”
“3个月了,我这连老鼠都不愿意进一只。”洛奇一屁股坐在柜台上,当然,这种说法落后了,2088年的今日,老鼠可是稀罕货。
大块看展示柜的东西着了迷,他开口说:“我有一枚前国家时期的铜币,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你能帮我看看,值多少钱吗?”
大块头把他那莲藕般粗的手指,在口袋里掏了好久。
“不值钱,我还要收你钱呢。”洛奇快速看一眼,不在乎地说,“前殖民很多东西有核辐射,净化处理还要花大钱,赶紧把它拿走。”
大概是不满意洛奇的态度,大块之很生气,他把硬币扔在纸皮箱中间,又滚入货架的犄角旮旯处。
“你故意的?!”洛奇皱眉瞪眼。
“哼。”
两人伴着奸笑离开了杂货铺。
两人一离开,沉静压抑的气氛立马席卷而来,洛奇烦躁走出街外,坐在店门口,含恨带怨地看着对面客似云来的杂货铺。
他把鞋脱下来,把一叠钱从鞋垫里掏出来,他藏得很深,就算搜也不一定搜得出。
街上跑来一个小孩,十二三岁,全身脏兮兮,衣衫褴褛,穿着一双匡威在街上跑。
他叫周星,算是杂货铺的员工,不付工资的那种,全唐人街都知道,他是洛奇的小跟班。
“Rocky!Rocky!”他从远处便稚声喊到,“今天开张了吗?”
“赚了一百。”洛奇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孩张大嘴,“Rocky你太厉害了!那个平衡转轴也是坏的呀?”
“那两个煞笔不开枪的话,一两个月内不会被发现。”洛奇说,“到时候,我的店都倒闭了,他们想找我不容易了。”
“一百块……熬不到几天……”周星满脸沮丧地坐在洛奇旁边。
“放心吧,我还掏了一枚古董的硬币,乾隆通宝的,值个500吧,在店里的地板上,待会你帮我爬进去掏出来。”洛奇指向刚才大块扔硬币的方向,“还可以撑几天。”
“哥,我们得治治对面的那家店,让他知道我们唐人街的Rocky不是好惹的!”
周星望向对面那漆黑色招牌,咖啡色玻璃门的神秘杂货铺,嘟嘴咬着牙。
太奇怪了。
洛奇从前国家时期穿越来,这个世界本来就奇怪,但这间杂货铺尤甚。
没见老板,不是大公司的连锁店,东西比他们家便宜一半,从没见过对面进货。
最气人的是,洛奇杂货铺最畅销、最赚钱的商品,永远在对面货架找得到,仿佛要把他逼死一样。
“Rocky,我们晚上偷偷去一趟怎样?”周星挪了挪屁股,靠近洛奇小声说,“我们可能往里面扔点屎什么的,把他们的店毁了。”
“恶心。”洛奇皱眉,避开周星,直勾勾地盯着那块有着魔力的招牌——「惊奇杂货铺」。
“好吧,晚上4点行动,”良不久,Rocky叹气,说:“我只想看看葫芦底到底是什么,一有什么不妥,我们撒腿就跑,怎样?”
周星显然很开心,用力的点点头。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