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金砖街路上行人寥寥，大清早两人蹲在黄花梨的茶桌上，凝神望着水缸里，两条草金鱼正一阵阵的追逐打闹。
这是Rocky在红房子拿回来的货。
“你说哪只怀孕了？”乔叔死死地盯着鱼缸，眼珠子也没动地对周星说道。
“那只，肚子大点。”周星指了指，随后又对着庭院大喊，“Rocky，过来一下，哪只怀孕了？”
乔叔在巧金赌坊也养过4条鱼，分别用四个1.8米鱼缸隔开，他重没想过把这些贵重的鱼放在一起养。
每一条鱼都价值不菲，四条放在一起，好像名贵画拼着用一个画框。
最让他惊讶的是，洛奇居然搞到两条金鱼，其中一条还在孕期。
他从没听过唐人街有人倒腾宠物，一是沙漠公司对宠物买卖有严格的管控，二是真的难弄，就算弄到，整个唐人街也没几个能买得起。
Rocky比他想象中有本事。
洛奇从庭院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绿色的塑料杯子，把里面的水浇入鱼缸，“弄点外面的仙水能让它们快点繁殖。”
“繁殖！”乔叔和周星同时叫了起来，眼睛瞪大，眼睛饱含亢奋情绪。
“生鱼宝宝。”周星又叫了一声。
洛奇撇嘴，没理会一屁股靠在沙发上，回头透过屏风看向铺内，又盯了监控电视几秒钟，抱怨，“真的一早上也没一个人。”
原本一样关心生意的乔叔，被鱼弄得没心思了，嘴唇颤抖地问：“哪只是鱼妈妈？”
“随便。”洛奇随便一指，“那只吧，那只胖点。”说完补充一句，“无所谓了，到时候排卵就知道了。”
“排卵？”乔叔和周星又尖叫一声，随后用近乎发光的眼神看向Rocky，“你说它们会排卵？”
洛奇偷偷翻了白眼，一些旧时代简单的动物知识，他们闻所未闻，每次洛奇说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一种崇拜的眼神看向他，仿佛他是一个动物专家。
洛奇还记得当初向他们抛出「蛋生鸡还是鸡生蛋」的问题时，他们世界被震撼的表情。
“我们得把它们藏起来，被人发现就糟糕了！”乔叔神经兮兮地警惕四周。
洛奇看向监控电视，空荡荡连个鬼也没有，直言，“有个屁人啊。”
沙漠公司禁止民间宠物繁殖。
事实上，大部分低端宠物都是受过辐射的，生殖器官受到损坏，很难生孩子。
洛奇从小听到大的版本，大部分自育的幼儿出生，活个几秒就去世了。
他们对待宠物太认真，死一只宠物可是天大的事，所以民间也有很多人反对饲养主繁殖。
洛奇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这两人，包括吹嘘自己的以前干过好几次、一般大繁殖户一次死几万条幼苗，轻松平常的事，两人惊容失色，周星还哭着说，这是大屠杀。
当然，真正说服他们的只有一点——利润。
繁殖宠物有多暴利，相信不需要多赘叙，一条金鱼最低也要几千上万，金鱼一次能排卵几百颗，简直是鱼体印钞机。
“难怪你不怕刘叔的前后夹攻，原来你有这么厉害的货源！”乔叔感叹，“我当时还在想，你卖给肥龙那条龙鱼，到底是哪来的呢。”
周星则很忐忑，“产卵之后，卖给谁呢？唐人街哪有这么多有钱人？要知道养金鱼的花费可是很贵的！”
“别搞笑了，养金鱼的成本等同于零。”洛奇打了个哈欠。
“你说什么呢？每年百分之10的保险费，单单这就一笔巨大开销了。”周星满脸焦虑。
“我不上保险。”
“什么！”周星和乔叔又一次尖叫。
洛奇捅了捅耳朵，确保自己的耳膜还在，“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什么叫你不上保险，死一只鱼损失可大了！”周星急了，连忙催促。
“鱼还会在生宝宝的，这东西——”洛奇想说，这东西根本不值钱，但还是忍住了，“上保险会让沙漠公司怀疑的，相信我好了，没人比我有经验了。”
繁殖金鱼这么吊炸天的事情，在洛奇嘴里如此稀松平常，乔叔和周星由衷感到佩服。
其实洛奇根本没有养殖过金鱼。
在其他两人的眼里，缸里是两条价值上百万的‘下金蛋鸡’。
可是对于洛奇，这只是旧时代学校门口小贩几块钱骗小孩的东西——两只好吃懒做，整天只会游来游去，随便排泄，生煎、烧烤都不好吃的小金鱼。
“不愧是唐人街的Rocky，真有魄力！”乔叔举起大拇指。
周星也举着他的小拇指，一副‘这就是我哥’的骄傲神态。
哪怕像Rocky这样脸皮厚的人，承受了如此不该承受的赞赏，脸颊也忍不住熏红，他挠挠头说：“下午吧，我们睡个觉，它们应该开始了。”
“睡觉？”周星睁大眼睛，“我们要一直看着它们。”
“不用吧……”
“当然要！”
“随便你们……”
洛奇出门，去艺街见一趟肥龙，他一进红房子，看到船木的电视柜上，有很多人造肉，从包装纸可以看出是刘叔杂货铺的。
肥龙也一脸尴尬，两人交谈，原本洛奇想要得到肥龙的支持，没想到刘叔比他快一步，肥龙最后承诺两人的斗争他只会旁观，绝不会插手，更加不会拉偏架。
“整条艺街，还有谁没有被刘乞丐贿赂过的么？”洛奇问。
“几乎没有，他现在太威风了，巧金赌坊虽然是小赌局，但是营收可恐怖了，不用多久他会比乔乐山更加有钱，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就是这个意思了。”肥龙说。
这风水是我给的——洛奇没说这句话，也没过多客套，直接走了。
洛奇回到杂货铺，周星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揪着他衣袖，往里面扯，“赶紧的！火麒麟要生孩子了~！”
“火麒麟？”洛奇皱眉，“我说了，别给它们取名字。”
两个人忙成一团糟，只有洛奇最淡定，他从容指挥到：“额……我想想……先另外一只隔离开来。”
“然后呢？”
“额，等她排卵完成之后，把外面的池子的水加到一半，那些水能促进她们孵化，而且幼苗会长得更快，减少幼羸死亡的情况。”洛奇托腮，“还有温度保持20度左右。”
金鱼排卵其实跟排泄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但两个人还是拿摄像机拍了下来，周星还说：“那些透明的就是鱼卵？好漂亮！跟钻石一样！”
“钻石？你确定……”洛奇翻白眼。
“记得把妈妈隔开。”
“为什么？”
“小心它吃鱼卵。”
洛奇一说完，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叫它吃鱼卵？！”
“额……鱼妈妈饿了会吃鱼卵。”
“你胡说！”周星站起来大骂。
话音刚落，鱼妈妈就吞了几颗鱼卵，两人惨叫声甚至让整个铺都颤抖了。
第二天早晨，洛奇从庭院的棚屋出来，发现两人还在蹲在观看鱼缸。
“你们看了一通宵？”
“我回了一趟家。”乔叔说。
周星不用回答，黑眼圈说明一切。
“额，Rocky，有几只小白苗出来了，现在怎么办？”
洛奇打打哈欠，“不怎么办，那些水很有活性，富含很多氧气和活菌群，不用几天，它们就会强壮不少。”
“发达了！”乔叔忍不住欢呼，“如果活下去……这一缸起码一百万了吧？”
周星眼睛在发光，只有洛奇眉头皱成一团——20块，他想说，不能再多了。
“外面什么回事，好吵？”洛奇问。
“Rocky！一百万啊！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跳起来啊！”
周星和乔乐山牵着双手，又蹦又跳，洛奇直接无视走到外面。
店门口右侧一个小巷口，堆满了帐篷，好多乞丐谁在熨平的纸皮箱上。
“这是搞什么？”洛奇拉住一个行人。
行人被吓了一跳，“Rocky，你不知道么？流浪汉收容中心迁移到这边了。”
“流浪汉收容中心！？”
行人指着角落的白墙小店，“刘乞——刘经老板捐赠了一些钱，让收容中心迁移到这边，还说，以后杂货铺的剩食物，可以再捐过去。”行人颇为赞赏点点头。
“那、街边的乞丐什么回事？”洛奇双手抓头，他看到好多行人避开乞丐群，直接走到马路对面。
行人看了看手表，“马上6点钟，收容中心开饭了，他们提前排队而已，对了晚上也要排队抢抢铺位，好过睡街对吧，刘乞丐挺有善心的，没忘记他的出生，算做一件好事了。”
去他妹的善心，洛奇心里暗骂，他怒气冲冲闯入收容中心，迎面碰见一个穿着护士装的美女。
她带着一定红十字的帽子，涂着淡淡的口红，留着波浪卷发，看着像是拉丁人，白色大褂里面穿着牛仔裙。
洛奇的气一下子消了一半。
“你一定是Rocky了。”女护士上前伸手，“我叫玛丽，我们刚刚搬到这里来，我们要做邻居了。”
“你……你……”洛奇握住她的手，一时语塞，吞吞吐吐地说，“那些乞丐不能在街边搭帐篷，我们生意不用做了……”
“啊？哪有？”
洛奇牵着她走出去，一个乞丐正在搭帐篷，而且门口正对着「惊奇杂货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