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风细雨，天际边滚来团团乌云，洛奇和周星在没有屋檐的街边餐桌喝可乐。
“你说什么？”周星因为滴答滴答雨声听不见洛奇说话。
“我说，最近有好多人穿黄色的雨衣。”Rocky这天被吓了两次，结果都是一些普通人。
“你是说……”星仔显然会错意，他压低声音，“我们应该进一批这种雨衣？Rocky你太聪明了，我看新闻说，这几天会有暴风雨！”
Rocky甩了星仔一脑门，“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再听周星奉承一次就要吐了，“我得搞把枪，这样神经兮兮下去，我迟早发疯。”
“我知道有一把好货。”星仔搓手，期待洛奇的反应。
洛奇眯眼回望，把周星吓得缩了缩。
洛奇有种错觉，周星接手旧杂货铺之后，好几次试图向他销售货品。
雨势渐渐变大，餐厅的客户纷纷离开，两人坐在雨中愈发奇怪，不久之后，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地靠在两人桌子面前，扔下一张纸条，周星迅速接住，两人以奇怪的默契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中年人快步离开。
洛奇戏谑地目睹这拙脚的一幕，忍不住调侃，“星仔你的演技得再自然一点，这是我见过最怪异且瞩目的接头。”
“他是我的房东。”周星急了，连忙解释，“他什么都不懂，还有，你得给他500块！”
“500块！？”洛奇张大嘴，吞了几口雨水，边呛边抱怨，“我受够了！整个唐人街都把我当水鱼宰！”
两人起身往街道上走，他们头发早已湿透，被狂风吹得不成样子，衣服和鞋子也湿了一大半，两人似乎不为此烦恼。
“那个通缉犯住在他的一栋楼，地址我们搞到了，什么时候拜访？”
“不知道他有没有钱。”
“我房东说，他拎着一大堆东西住进来，愿意付一千块住一个星期，他肯定有钱，问题你打算卖多少？”
“5万。”洛奇无精打采地说道。
“你疯了，那东西在医院零售价是8万，我们可以轻松卖到7万！”
洛奇没理会周星的建议，嘀咕到：“我得快点出手，他是通缉犯，说不定今晚就被抓了。再说，我90万都这么没了，你看我有反应么？”
洛奇不用看周星，就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洛奇把事情告诉他之后，他一直陷入情感错位当中，连睡梦都嘟囔着一百万，一百万，仿佛是他不见的100万。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远超洛奇。
回到杂货铺，他换了一身衣服，发现柜台上有一个小盒子，周星见到的时候，已经跑出了外面，对他疯狂地挥着手。
“奇哥！赶紧出来！又是快递，小心！”
洛奇翻了翻白眼，“这么小的炸弹炸不死人。”说完开始拆包装，他知道如果是炸弹，最好在杂货铺里面拆。
门口的周星被他的举动吓傻了。
包裹的东西让洛奇出乎意料——欧米伽超级01。
还附上了一小纸条，上面写着：你欠我一瓶普通基因解锁剂。
洛奇深感烦躁，他宁愿亏掉90万也不想要这鬼药剂，作为一名杂货铺老板，他的责任是出货，不是接订单。
倒卖这东西，会让他惹到无法预知的麻烦。
这名客户做事也非常不唐人街，他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长大，突然收到别人的善意，是很奇怪的事情，让他感觉不真实，他也不喜欢欠人情。
“哥，这是我想的东西吗……”周星眼睛利索，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洛奇。
洛奇不想他陷入过度的狂热当中，什么也没说，把药剂塞进了口袋。
“你别管。”
周星急得在店里来回踱步，好几次试图开口询问，嘟囔不语后又低下头继续踱步。
洛奇把假肢装好，确保看上去只是一个长形的包裹。周星提醒：“对了，子珊今天有点感冒，不能过来，问我们能不能把药送过去。”
“我顺便送过去吧。”
洛奇一手扛着假肢，一手拿着袋子，便出发。
子珊的家住在旧国家纪念馆附近，没有人记得那栋大房子是干什么的，现在有一大堆乞丐住在那里。
他们也不是没房子住，核热战争爆发之后，纽约城经历过两次大规模人口锐减，城区的房子有90%的空置率，你把锁敲开，随时拎包入住，可惜没水没电，还有核辐射，大部分人还是喜欢挤在一块，有个照应。
洛奇以前还住过一间旧时的顶级楼顶套房，现在只用来做仓库，为了省钱，大部分时间他住在店里，很少回去住。
那一片的房租很便宜，辐射指数比唐人街高一点，周星也住在那边，子珊在诊所工作，他不知道她是护士，还是招待员，工资肯定不高，还要养一个药罐子爷爷，住在那里合情合理。
一进入三街连行人目光也变了，那种虎视眈眈，掺杂着不坏好意的眼神，这里的人衣衫更褴褛，体味更加浓郁，认得洛奇会打招呼，其他大部盯着洛奇的金链和金表，还有他手上的东西。
洛奇倒不怕，街上到处是机械警察，只有不要命的人才会动他的主意。
笃笃。
开门的是子珊，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睡衣，露出半截腿，下面穿着一双棉拖鞋，她脸色很不好，鼻头红彤彤的，时不时抽着鼻子。
“我把药送来了。”洛奇递上袋子，“我听说你感冒了，还送了一些感冒药。”
“谢谢，我也从公司顺了点药，Rocky你人真好。”子珊充满感激，她感冒换了一把声音。
“你去送货？”子珊看着洛奇手上古怪的包裹。
“嗯。”
洛奇正想说再见，子珊把他喊住了，“你不打算进来吗？”
“进来？”
洛奇有一瞬间产生坏联想，但子珊打断了，“我爷爷早说要见见你。”
洛奇松了一口气，踏步进门，终于看到他青睐已久的‘子珊公寓’。
房子大概只有50平方，两个房间，墙壁泛黄，里面却整整齐齐，洁净同时又一丝不苟，没有多余的部件，除了一张粉红色的地毡，看不出任何女孩子居住的痕迹。
地下有一桶水，这年头有自来水的公寓不多，大部分人都用自提水。
水的污染也不是问题，沙漠公司的技术还是不用质疑的。
屋内有淡淡的医用酒精的味道，她爷爷免疫系统很弱，洛奇猜测，她经常会用酒精和漂白水消毒，避免细菌感染。
洛奇放下包裹，突然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
“没什么。”
洛奇拍拍屁股站起来，藤条鞋架上放着一件黄色雨衣，一模一样的鲜艳、显眼的黄色。
“那雨衣——”
洛奇刚想开口问，又止住了，子珊不太可能是杀手，天台出现的明显是男人，而且子珊时间还不吻合的，他交易那天，子珊正好在他店里。
“额？”
“没什么了。”洛奇看向尽头的房间，“我打声招呼就走。”
“哦。”子珊醒觉，看着他的包裹，“你还有事对吧？”
“嗯嗯。”
洛奇第一次见她爷爷，子珊躲在很远的后面，她感冒了，显然不想传染给他。
他半躺在床上，大概六七十岁了，皮肤又皱又白，白头发稀疏凌乱地盖在头顶，眼珠深深地凹陷，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正在看沙漠公司出的机械手册。
“你好，你一定是Rocky了，早闻大名。”爷爷把眼镜摘下，露出无法完全舒展的微笑。
他的精神比洛奇想象中好，声音也听不出虚弱，最令洛奇惊讶的是，他屋里全是书本和各种各样的科技杂志。
“我爷爷以前是工程师。”子珊看懂了洛奇的疑问。
洛奇微笑的点点头。
他认得很多在自己店里买的东西，那双眼镜，一台旧式笔记本，摘抄本，手写笔，勾起了很多他与子珊的回忆。
“您好，我给您送药来了。”洛奇不知道说什么，把手上的药放在桌子上。
“店里生意好吗？Rocky。”爷爷艰难调整一下坐姿，那双眼睛虽然小，却异常锐利。
“额……还行……”洛奇挠头，有点惊讶他还知道这些东西。
“你多少岁来着？十七？这么年轻掌管两家店，一定很辛苦吧？”
爷爷继续开口，洛奇回头看了一眼子珊，很惊讶她连这些都说。
“子珊经常提起你。”爷爷玩味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子珊脸生出一片绯红。
子珊远处喊了一句：“爷爷，我说了，Rocky的店是自动贩卖的。”
爷爷嘴唇紧闭，眉头皱成V字型，狐疑地盯着洛奇。
洛奇对这眼神有点不舒服，这事情很难解释，一个唐人街的穷小子，怎么有能耐装上自动贩卖系统？
他知道这是该离开的信号。
“对不起，我还有一点事，我改天再来拜访您了。”洛奇装出他最抱歉和兼顾纯真的表情。
离开子珊屋里的时候，他又被那件黄色雨衣给摄住了，雨衣下面还有一摊水渍。
